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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原本的她，哪怕心里再厌恶一个人，也能做到笑脸相迎，甚至让不知道的人以为她多喜欢对方。

　　「宿主？」

　　系统的突然出声让陷入思考的楚秋陡然回神，这才迟来地听到场外的叫好声。

　　原来是她最后一个舞步跳完，做了结束的动作。

　　「啊，这可真是糟糕。」

　　这么回答系统的楚秋，明白刚才它说话的原因是提醒自己，不让自己在所有人面前出错。

　　规矩地行了礼，脑子少有一片空白的楚秋，只是下意识地带着微笑走出场外。

　　等楚秋缓过劲来调整好心态，又突然意外于叶归意这次没有再顺着路跑到她的临时化妆间。

　　本来还准备细想其中缘由的楚秋，却在准备回自己卧室的时候，开门撞见了叶芷青。

　　“阿秋妹妹。”看到楚秋脸上瞬间露出的意外之色，叶芷青只是沉稳地点头问好，“若是得空，能和我谈谈吗？”

　　“芷青姐姐说笑了，”楚秋不知道她这个时候找到自己做什么，但还是失笑道，“姐姐若想说什么，妹妹哪有没空的道理。”

　　叶芷青没接话，但她对楚秋笑了笑，颇有安抚的意味。

　　两人远离舞台，慢慢走到了听香坊外围的山头。

　　此时大多数人都聚集在码头不远处的歌舞台，被杨柳包裹的山头除了她们再无第三个人。

　　一时谁也没有开口，是以这儿除了风与鸟兽声，楚秋也未听到其他。

　　“阿秋妹妹对康先生可有什么想法？”

　　最后，还是叶芷青率先开口。

　　“……芷青姐姐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我相信阿秋妹妹对姐妹们并无恶意，所以直说了。”叶芷青的表情带上了公事上的严肃，以“天下三智”的眼力，她自然看得出楚秋对康雪烛的抗拒。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安排了楚秋去接待康雪烛。

　　“——阿秋妹妹为何要在绛婷的药里做手脚？”

　　楚秋不是因为喜欢康雪烛、嫉妒高绛婷才下的药，这一点叶芷青有九分把握。楚秋的个性并不冲动，更不是什么极恶不赦的人，这一点叶芷青觉得自己不会看错，公孙大娘更不会，所以才为这样的走向感到奇怪。

　　排除了楚秋本人的喜好，那只剩下另外的结果。

　　“……”楚秋没有回答。

　　她不想说谎，也不敢在天下三智之一的叶芷青面前说谎，所以选择了沉默。

　　高绛婷的风寒不是楚秋的手笔，只是之后喝的药，被楚秋下了中和药性的其他材料。因为现实中能采集到的药材在系统商店只需要花费金，所以楚秋没什么压力地买了些，连着几天都偷偷地下到药里。

　　那不是什么毒，只是会让治疗风寒的汤药减少该有的药性。

　　原本只想顺水推舟，让高绛婷去不成万花谷，却没想到叶芷青一封飞鸽传书，让康雪烛到了忆盈楼。

　　“妹妹是觉得康先生抢走了绛婷而不满，还是……”叶芷青一顿，像是想到了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突然迟疑着继续道，“还是这位康先生，有什么问题？”

　　她自然不会怀疑扬名天下的康雪烛是坏人，叶芷青想的是楚秋的反应是否意味着这个康先生，并非真的康先生。

　　“没有的事。”楚秋听到她的话没有着急掩饰什么，她这么说的时候语气淡淡的，针对康雪烛的敌意现在终于被她收敛干净。

　　“芷青姐姐莫要多想，我只是……觉得那位康先生长得像我认识一个人罢了。”

　　这话没有骗她，但也不是实话。

　　楚秋认识的，是现实玩的游戏中的康雪烛。

　　“所以看到康先生，便想到了那个人……因为一些不好的事情，我对康先生迁怒了。”楚秋将这份厌恶归咎于迁怒，她看到叶芷青虽然还有些疑惑，但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便笑着认错。

　　“芷青姐姐放心，以后不会了。”

　　因为她已经下好了决心。

　　素手清颜（3）

　　自康雪烛来到忆盈楼也有些时日，高绛婷的风寒现在也已完全好了。

　　拨给康雪烛的竹屋往日没什么人去，忆盈楼的姑娘们虽然大胆，但也知道高绛婷对他青睐有加，自认比不上高绛婷的姑娘们收敛了心思，也尊重康雪烛雕刻时的怪癖，所以自觉地没有靠近那间竹屋。

　　只在康雪烛偶尔看看演出的时候，凑过去一观素手清颜的风采。

　　因为较为随和，又会将雕刻的小玩意送给姑娘们，康雪烛在短短半个月就得到了忆盈楼姑娘们的喜爱。

　　当然这其中并不包括楚秋。

　　看过楚秋歌舞的康雪烛，对楚秋确实有了点儿兴趣。

　　很明显的表现就是，他私下送给楚秋的雕刻的像，个个都比其他姐妹们来的精致。但毫无例外楚秋将这些像统统收在盒子里，堆放在房间离她最远的角落。

　　“不就是些石像，”叶归意见到楚秋把玩这些像的时候，露出些许不满的表情，“你若是喜欢，我可以给你买更好的。”

　　就像所有刚入世的少年一样，叶归意单纯的想将自己能得到的最好的，送给自己有好感的女子。也毫不掩饰地表现出，自己不喜欢其他人窥视自己看重的人的心思。

　　“无需破费，”把玩石像只是思考时下意识的动作，并不是她真的喜欢这些东西，“我对这些小玩意没什么特别爱好。”

　　“倒是公子，身为藏剑山庄的小少爷，何苦对我一个无势的舞女这么关心。”

　　“师父不会管我这些。”

　　楚秋注意到他说的是师父，而非父母亦或是其他家人。

　　“我喜欢你，自然想给你最好的。”叶归意这么说的时候，倒没了之前的腼腆，“阿秋你也值得最好的。”

　　是了，叶归意自从知道她的真名，又看到卸妆后她的脸，虽然没有叫她“妹妹”这种称呼，但也自然地改口直呼她的名字了。

　　对此楚秋没什么意见。

　　虽然她两边加起来的年纪不一定比前几个对象大，但肯定比得过叶归意。

　　犹记得康雪烛听到她全名的时候，因为一个秋字也怔愣了些许。楚秋想到最后康雪烛看向她的那一眼，里面翻涌的其它情绪，便有些烦躁。

　　可这烦躁感，在面对还显青涩的叶归意的时候，却消减了一些。

　　“叶公子现在倒是大胆了不少。”

　　楚秋指的是他最初见她还脸红着不敢说话，但现在却如此直白地朝她说喜欢。

　　“阿秋，我可是认真的。”不知道是不是从楚秋过于随意的态度中发现什么，叶归意认真地对她说道，“虽然我不太明白怎么对待心怡的女子……但是师父也曾告诉我珍惜眼前人。”

　　“我于千万人中遇见你，这就是应该珍惜的‘缘’吧。”

　　“仅仅因为那场舞？”

　　“仅仅因为你是你。”叶归意毫不犹豫地说道，“阿秋，你是除了师父，第一个明白、理解我的人。”

　　“所以我如此珍视你的存在。”

　　不包含任何修饰的话带着少年直白的情感，叶归意说的理所当然，但这份理所当然，却是独属于他的真挚。

　　也是楚秋缺少的、未从其他目标身上见到的年少轻狂。

　　“这不是很会说话么。”楚秋不由小声嘀咕。

　　“什么？”

　　“没什么。”

　　看着丝毫不知道自己说的话有什么分量的叶归意，楚秋弯了弯眼。

　　难得叶归意有时间过来找她，楚秋自然不会放过相处的机会。

　　况且和叶归意聊天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就算处事还不够成熟，但本质上还带着藏剑惯有的君子如风。虽然不会说哄女孩子的话，但稍显笨拙的模样倒也让楚秋更为轻松高兴。

　　他不会因为楚秋是个没有身世的舞女而轻看，她也不会因为叶归意是藏剑山庄的小少爷而特殊优待。

　　他们两人的相处，都让对方感到舒适。

　　“稍等。”

　　两人说到一半，楚秋注意到一直跟着高绛婷的小师妹，捂着嘴偷笑着走过视野。

　　“她是……忆盈楼的弟子？”叶归意顺着楚秋的视线看到了小师妹。他自然是记不全忆盈楼的弟子的，但是因为装扮认出了对方。

　　确认了这一点的叶归意没有再多关注对方，而是将视线放回楚秋的身上。

　　“可有何不妥？”他注意到楚秋的神色有瞬间的不正常。

　　“是认识的小师姐。”楚秋将视线挪开，回望了他。纯黑的眼中闪过难以捉摸的情绪，“有件事想确认下，有劳叶公子在此等候一二。”

　　“倒是无妨。”叶归意本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体贴地点头，“这个你拿着。”

　　他递过来一把小刀，刀背印着藏剑的徽记，刀面则刻有暗槽。

　　“这是？”

　　楚秋也没有客气，直接伸手接了过来。而叶归意见她不推脱，也露出一分得意暗喜的笑容来。

　　“这是我打造的小刀。”

　　“就在月前，我回山庄后为你亲手铸造的……也是我第一次成功铸造的橙武。虽然融进的只是玄晶碎片，并非绝品。”叶归意解释道，“我原想打一把更好的双兵送你防身，可我现在的水平有限。”

　　像是怕自己的解释被楚秋误会，他连忙步入正题。

　　“这把小刀是因为你才得以出世，所以，你不推脱的收下就好。”

　　楚秋虽然不怎么识货，但单从橙武的名头，就可以明白小刀的珍贵。更不提这个武器，是叶归意关心她而打造的。

　　不论是外观，还是拿着的手感，轻重，挥舞时的声响，都令她感觉到契合。

　　学了太虚剑意后，楚秋从只会下蛊变得会使兵器。

　　当她借着系统给予的金手指，将剑法练到目前的极致后，更是明白了武器同宗的道理。不论是纯阳的剑法，还是公孙大娘的双兵，她都能很快上手。如今拿到的橙武虽然品级小，也不是她最想要的虫笛，但若是熟悉几日，小刀也能被她用出剑法的效果。

　　“叶公子的礼，我自然不会推脱。”

　　这小刀就这么被她收下了。

　　楚秋没再耽搁，向着小师妹的方向走了过去。

　　叶归意则坐在室内抿茶，眼角瞥见被楚秋随手丢在角落的雕像，突然想到了路上听忆盈楼弟子议论的消息。

　　他手一顿，便将视线转到楚秋快要消失的背影，皱眉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