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死了4
她快乐地双手交握,努力回忆那一幕,已经很早就淡忘的见面。
听说那天,他原本要和别人订婚的。大户人家的小姐。
后面,忽然换成了她。
原莺那时候不明白。
现在,她才恍然大悟——贺知宴为了和她在一起,原来做出了这么大的牺牲!
原莺好感动。
“当然,”助理微微一笑,“不是。”
粉色的泡泡瞬间被戳破。
原莺小脸一耷:“那给我看干什么?”
“这里,”助理好心地翻到最后一页,指了指末尾一行窄窄的条目:“这是二先生留给您的东西。”
原莺顺势看去。
一支……
一支铅笔?!
原莺石化了。
助理略微前倾:“您是有什么疑问吗?”
“是有一个问题。”半晌,原莺抬起的小脸肃穆,“这写的明明是中文字,但连在一起我怎么看不懂呢。”
助理被她逗笑了。
“东西我已经带来了,”他说,“只要签下接收声明,就可以给您了。”
原莺蔫蔫地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所以为什么给我支铅笔啊。”她小声嘟囔。看助理真从包里取出一只铅笔盒似的长条盒子,更茫然了。
干什么。
告诫她好好学习吗。
现在谁还用铅笔。
原莺困惑地接过了那方铁皮盒子。
入手,是无机质的冷。
沉甸甸的,有什么东西在其中晃动,发出轻微的咣啷声。
原莺费劲地扒边儿,终于把这陈年老盒子掀开了条缝。
她好奇地眯眼朝里看。
笔杆末端烫金的“2B”一晃而过。
原莺:“……”
混蛋啊!!
-
“……事情就是这样。”
原莺忿忿地把白布系在腰上。
“你说谁留遗产,留支2B铅笔啊?”
钟将清笑眯眯:“有没有可能,人家就是为了骂你——哎哎,不许扯我胡子!”
原莺气鼓鼓地撒手。
几根银须,在半空中,晃晃悠悠地飘到地面。
钟将清痛心疾首地捋了捋那把山羊胡。
“没大没小的,不知道你师父我为了保养胡子,每天要花多少时间吗?”
原莺朝他吐舌头。
“喂,还闲聊呢。”前面白衣服的人瞪了他们一眼,小声训斥,“人家骨灰要抬进来了,好好准备。”
“是是。”
钟将清扯着原莺在走道一侧跪好。
“你词背熟了没?”他压低声,“这种大单你给我搞砸了,咱们俩都要喝西北风。”
这是上周原莺向钟将清央来的大单。
主人家神秘得很。
安排了唱词,却不透露任何其他信息。甚至,逝者的身份都没有讲。
所有人一头雾水地乘大巴来,由一位管事的人接进一座园林。七拐八绕,才到这小小一间灵堂外。
新奇得像电影里的桥段。
原莺向他比了个“ok”的手势。
天色灰蒙。
台阶下的脚步声稀零,也没有传来哭声——奇怪,这家人出手阔绰,哭丧的人请了济济一堂,显然重视。
但这亲朋好友,来得也太少了。
原莺悄悄抬头,刚想去偷看,就被钟将清一巴掌摁了下去。
她撅嘴。
乖乖低下脑袋,看几双黑色的皮鞋,从视线最高处走过。
半晌,灵堂里传出一声绵长的:
“暂厝——”
跪倒的众人心领神会。
哭声、哀嚎声、唱词声,顿时一齐地响起。
“……父母在,不远游,怎能狠心离去?妻儿小,责任重,岂敢避而远之……”
原莺低着脑袋摸鱼。
四五十个人一起哭,好像,她出不出声都没事:)
就这么一直摸到了哭七关结束。
原莺高高兴兴地从地上站起来,拍拍膝盖上的灰,打算排队去领钱——
“哎哟!”
领子忽然被人揪住,往后一扯,差点没把原莺勒断气。
谁啊?
她怒气冲冲地转头。
刚才那位呵斥过他们的负责人,正把她往灵堂里推。
“里面差个女的,你也去。”
“诶?”
等、等一下——
怎么哭丧也要加班啊?!
被摸鱼惩罚的原莺一个踉跄,摔到了牌位前。
地板是灰色的花岗石。
她的小腿隔着一层麻布,一撞、一蹭。这下眼泪都不需要酝酿了,飞流直下三千尺,直接把火盆浇冒出一簇烟。
呜呜好痛啊。
原莺趴在跪垫上,抱着膝盖,哭得稀里哗啦。
“喂……喂喂。”
边上哭灵的人小声喊她。
“唱词啊,别光顾着哭。”
“呜呜?。%#、&……”
对方:?
原莺心虚地把脑袋埋得更低一点。
她不知道唱什么啊!!
在含含糊糊地接了几句,即将要演不下去的时候,门外传来两道脚步声。
原莺心不在焉地支起耳朵。
窸窣的交谈声后,负责人走进来:“停一下,有人来吊唁。”
她终于松了一口气。
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