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死了19
李恪周被人拉走了。
原莺踮脚,在车厢里扫视一圈,没有找到他,就自己寻位置坐下。
一抬头。
陈秋缄坐在她对面。
揶揄笑:“找人啊?”
原莺哼:“学长,你好八卦。”
他依旧一脸坏笑:“飞机上认识的吧。能聊这么久?”
原莺做鬼脸:“说明我人好。”
陈秋缄:“说明他对你有意思。”
“学长,看起来你工作还是不够多。”原莺撇嘴,看了看四周:“他呢?”
“去打电话了。”
话音刚落。
车厢的门被推开,何宴一身黑色的毛呢大衣,走进来。
坐在了原莺的斜对面。
她立即问:“等会儿……”
“等会跟着我。”他打断。
“哦。”
原莺点点头。
火车在洗手间短暂地停留五分钟。她低头看手机,最后一次检查采访稿。略微紧张,手心腻汗。
突然屏幕上投下一片阴影。
“原莺。”
“哎?”
她仰起脑袋,李恪周的手肘撑在椅背上。低头,“待会要不要一起参观?”
虽然很想答应。
她懊恼地看一眼对面,陈秋缄朝她丢来一个“你看我就说吧”的眼神。
原莺瞪回去,又不好意思地仰头:“我要和朋友一起……”
李恪周拍脑袋:“我忘了你的正事。那下山一起吧?”
原莺高兴:“好呀!”
他挥挥手,回到了位置上。
陈秋缄立即大呼小叫:“你看!你看!”
原莺踢了他一脚。
石砌隧道,浮光掠影。在检查到第三遍采访稿的时候,火车终于到站。
人头攒动。
原莺被挤得歪歪扭扭,挎着电脑更不方便,很快就被冲散在一堆人高马大的外国人里。
肩膀被一只有力的手搭过。
一捞,她被强硬地往斜后方拽。跌跌撞撞,摔进了坚实的臂膀里。
“哎哎哎……”
“跟紧。”
头顶冷冷一声。
原莺下意识抓紧他的衬衫。微烫的体温,从面料的纹理熨到指节。
人声鼎沸,她还是听见了鼓噪的心跳声。
被几步拎出人群,原莺扶着墙壁直喘气,听导游讲完集合时间,才缓过劲。
拉拉何宴的袖子:“现在去吗?”
“等下。”他说:“先去冰洞。”
原莺愣神:“还逛吗?”
陈秋缄拍拍她:“来都来了,逛会。门票车票一千多呢。”
原莺嘟囔:“……好吧。到时候加上旅行团一共多少,我把钱还给你们。”
陈秋缄笑:“不急要你钱。”
原莺只好把采访的心思收起来,乖乖跟他们往冰洞走。
离开暖气充沛的车站大厅,甫一推门,一阵凉风刺骨。
原莺抖了一下。
陈秋缄眼尖:“冷?”
她搓搓胳膊:“还行。”
沿着甬道往里走,越来越冷。原莺膝盖被冻得通红,肩膀也微微缩起来。
进冰洞,更是冷得直吸气。
墙壁地面都是平滑的厚冰,原莺走两步,差一点滑倒。
她下意识揪住了何宴的袖子。
他反手托了一下:“扶栏杆走。”
毛呢大衣掀起一点微薄的暖意。
原莺不由往他身边挪了一步。指指左手:“我扶着呢。”
何宴低眼觑她。
小姑娘的鼻尖发红,眼睛湿漉漉的。让他想起在德国鸟房里,见到的银喉长尾山雀。小小一团,悄悄缩在他身边。
他慢下脚步,停在了企鹅冰雕群前。
“好可爱!”
原莺惊呼一声,举起手机拍照。
她的手臂抬起、摆动,在何宴的毛呢袖子上,划出涂鸦似的交错痕迹。
他的余光无言地注视。
直到小姑娘吱哇乱叫地一屁股摔到冰面上,他才回过神。
不免发笑:“怎么又摔了?”
原莺以为他在嘲笑自己,顿觉丢人。从地上爬起来,不高兴地瘪嘴:
“又没栏杆!”
何宴轻嗤一声。
原莺也哼一句,走到他前面去了。
-
离开冰洞,继续向前。
走到底,左边是购物楼,右边是雪山峰。原莺站在指示牌前,可怜巴巴地瞅着何宴。
“采访……”
他扬一下眉。
到底不再逗她了——抖了一路,感觉下一秒就该冻死在原地。
他指陈秋缄:“我联系,你跟他转一圈。”
原莺一蹦三尺高:“好!”
何宴的身影消失在自动门后。
陈秋缄指了下雪山:“看看?”
原莺眼巴巴地望向购物中心:“那……”
陈秋缄忍笑:“这么好奇?”
“好奇死了!”原莺围着他转圈:“我就在门口看着——那不是有个卖巧克力的吗,我去买点,我不偷看,真的。”
陈秋缄都要被她绕晕了:“行行行。”
原莺飞奔向购物中心。
暖风吹来,她感觉自己像被解冻的食品,逐渐回温,微微刺痛。
按墙上的指示牌下到二楼。
左手是巧克力商店,右手就是餐厅。
原莺简直要把眼珠子转出来了,也没瞧见里面有哪一位像Egon的人。
陈秋缄拉她:“不是要买巧克力吗?”
原莺一步三回头:“买……买。”
她心不在焉地逛了一圈巧克力工坊,拍几张照,就切到采访稿的页面看一眼。
陈秋缄伸头:“紧张?”
原莺叹气:“当然了。也不知道他听不听得懂我的英语。”
陈秋缄要憋出内伤了:“往好了想,万一他会中文呢。”
原莺不满:“学长,什么时候你还开玩笑。”
陈秋缄举双手:“我闭嘴。”
“也别闭,”她拱了一下陈秋缄:“你和我讲讲,当时你策展的时候怎么沟通的?”
他如实:“和何宴沟通的。”
“啊,”她吃惊:“怪不得,他上次给我的毕设提建议,挺专业的样子。原来策展也是他过目吗?”
陈秋缄:“嗯哼。”
原莺往篮子里放巧克力:“啊——早知道我就对他再客气点了。”
陈秋缄笑:“以后也不迟。”
“以后,”原莺怏怏地说:“其实感觉他不太喜欢我。回去,估计也没什么机会再见面了。”
陈秋缄神秘:“未必。”
原莺揪住他:“你们俩关系这么好,他是不是说了我什么?”
陈秋缄说:“回去告诉你——可以去餐厅了,走吧。”
原莺结了账,拎着纸袋子,忐忑地跟在陈秋缄身后。
期盼了很久。
喜欢了很久。
等到要相见的这一刻,心里对于他之前所有的猜想和画像,蝴蝶一样涌出。
侍应生把他们引到屏风前。
原莺回头看了看陈秋缄,他嘴角漏了点笑,推推她:
“去啊。”
她深呼吸。
往屏风后迈了一步。
何宴好整以暇地坐在桌前。
他没有再戴墨镜和口罩。
一张凌厉锋锐的眉眼,在落地窗边,雪光照映里,一览无余。
原莺看着他。
视线在半空交汇,暗流汹涌。
何宴微微扬眉,等待她接下来的反应——
原莺略过了他。
继续往前走,站在一扇漆乌木门前,小心翼翼地敲了敲:“Guten Tag, Herr Kaiser. kann ich reingehen?(下午好,Kaiser先生。我可以进来吗?)”
“……”何宴蹙起眉。
她在厕所门口干什么?
作者有话说:
贺总:又是不理解的一天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反反复复 2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