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六
灵云山上，一群妖跟一个半人类，附带一只未成年妖，在这里对持了很久。
蛇妖有些头疼，咬咬牙，说：“我再说一遍，我们是有原则的妖，那些人类不是我们吃的。”
蜉蝣呵呵冷笑：“谁知道呢。”
蔚谰有些头疼，他在这里快站了半个小时，也听了半个小时蜉蝣跟蛇妖的互怼。
他对蛇妖旁边的其他妖有些好奇，就这样允许这只妖浪费时间下去？
蔚谰伸手扯住蜉蝣的领子往后扯，摁住他脑袋不让他乱动，“你们什么时候来无境界的？”
“就今天啊，刚来到这就看见妖魔了。”
“怎么来的？”
猫妖男人看了眼蔚谰，说：“结界。”
蔚谰一顿，“不是空气粒子？”
“空气粒子是什么？”虎妖疑惑的看着蔚谰。
“你们不知道吗？”
众妖摇头。
蔚谰心里种下疑惑，境一界居然有妖不知道什么是空气粒子？那他和师姐师兄用的是什么？
蔚谰在想事情，等回过神来的时候，蜉蝣又跟蛇妖吵起来了。
蔚谰：“…………”
这小子，真的一刻都不能消停，给自己族在别妖面前留下点好印象不行吗。
“蜉蝣。”
蜉蝣转头看了眼蔚谰，“干嘛？”
“该去做正事了。”
蜉蝣慢吞吞地“哦”了声，走到蔚谰身旁。
蔚谰带着蜉蝣离开继续寻找可能跟许敬灵姐姐有关的线索，至于那群妖来无境界做什么，不伤及人，他都不会去多管。
蜉蝣拽住蔚谰的卫衣衣尾，问：“我们要做什么正事？”
那只祥瑞没告诉过他还有这一回事啊。
“你忘了？”
“忘什么？喔，喔，喔喔喔——你是说那个女人姐姐的事？哎跟那蛇妖吵架吵得我智商都掉了不少。”
“………………”蔚谰忍不住问，“你们族都是这样的？”
“哪样？”
“像个傻子。”
蜉蝣想打人，但是打不过，好气。
走了几步，蔚谰装作不经意的问：“你知不知道什么是空气粒子？”
“嗯？什么来的？”
“就是……类似于那种空间吧，可以穿梭在任何空间。”
蜉蝣认真的想了想，摇头，“我没听过，什么来的？”
“没什么。”
灵云山很大，想要找出点什么蛛丝马迹很困难。
一个人，好端端不会无缘无故消失，而且跟她同行的人也被洗去了关于许敬灵姐姐也来旅游一事的记忆。
这件事被媒体爆在网上，社会上很多人因此特别好奇，如今在这座山上旅游的游客，蔚谰猜想有起码有一半以上是因为好奇而来的。
“喂，我们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什么时候是个头啊？”蜉蝣又变回了小虫子，“要不算了吧，反正找不回来了。”
蔚谰挑眉，“你怎么知道找不回来？”
“她不是消失了很久了吗，既然这么久了，那肯定找不回来——除非她自己又从哪里蹦出来，嘶～不说了不说了，我怕鬼。”
蔚谰黑线，“你一只妖怕什么鬼？敢不敢有点骨气？”
“骨气是什么？骨气在我遇上鬼的那一刻就已经被我扔在地上了，我跟你说，你是涉世未深才——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沃日沃日！！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蜉蝣几乎是冲着藏在蔚谰脖子后面。
蔚谰：“……………”
蔚谰看着在不远处四处游荡的女鬼，揉了揉太阳穴，他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有的妖跟人类一样，也是怕鬼的。
比如这只未成年蜉蝣。
“我们走吧好不好？！我求你了！我想回境一界了，这里太恐怖了，还是境一界好！”
蔚谰伸手回脖子后面，手指弹了弹，一只小虫子被弹飞出去。
“作为一只妖，麻烦你有点出息。”
“嘤，没有了没有了。”
女鬼飘着来到蔚谰面前，眨了眨眼，带着点好奇，看着这个活人。
女鬼身上穿的好像是戏服。
蜉蝣瑟瑟发抖。
“……你好。”蔚谰跟女鬼打招呼。
女鬼迟疑了一下，确定这个活人是对她打招呼，点了点头，然后用藏在宽大衣袖的手指了指自己的嘴，接着又摇摇头。
“你不能说话吗？”蔚谰话一问出，突然想起来一个常识，鬼……不是只有白天才能出来的吗？
女鬼像是知道他心中所想，咧开嘴对他笑了笑，满是鲜血的笑容看起来很恐怖。
“你能大白天出来玩啊？”蔚谰咋舌，现在的鬼都是这样牛逼的吗？他之前看到的可都是见光死那种。
女鬼点点头。
蜉蝣已下线。
蔚谰觉得他可以问问这只高大上的女鬼有没有见过许敬灵的姐姐，从背包里翻出许敬灵给他的一张照片，照片上面那位穿着鹅黄色吊带裙的女人就是许敬灵姐姐。
“你有见过这个人吗？”蔚谰把照片给女鬼看。
女鬼拨开披散在面前遮挡住她视线的头发，才弄开，下一秒头发又散下来，来来去去，女鬼干脆用手把头发抓住不让它掉下来，然后努力看清照片上的人。
她的眼里还流着血泪，视线有些模糊，她看了有一会儿，点了点头。
她见过。
“什么时候？”蔚谰接着问。
女鬼伸出一根手指。
“一个月前？”
女鬼点点头，她的活动范围只在这座山上，鬼的记忆力比活人还要好，能过目不忘，所以她见过的，都能记住他们的样子，只不过都不会放在心上。
她已经是鬼了，所以不需要去惦记人。
时间刚刚好对得上。
“你在哪里见到她的？”蔚谰又问。
女鬼抬手指着快接近山顶的一座小亭子。
“好，谢谢你。”蔚谰跟女鬼道声谢，就往小亭子的方向走去。
走了几步发现女鬼在后面不远不近的跟着。
蜉蝣重新上线，“她跟着我们！”
蔚谰回头看了眼，就在他转过头的那一瞬间，女鬼停了下来闪躲到一旁的树林，顿了顿，装作没发现女鬼的小动作继续往前走，“跟着就跟着，又没吃你你怕什么？”
“你怎么能看见鬼啊？”蜉蝣问。
“我为什么不能看见鬼？”蔚谰反问。
“我听我父母说，人类是看不见鬼的。”
蔚谰攥紧背包带子，笑道：“我又不是人。”
来到小亭子，这里的游客已经很少了，也就只有一对老夫妻和几男几女在歇息。
那对老夫妻看见走上来一个长相清俊的男生，对他友好的笑了笑。
“没什么不对劲的啊。”蜉蝣悄咪咪的说。
有其他人在，他不好这样明目张胆的跟蜉蝣说话，估摸着山顶应该没什么人，就赚钱走出小亭子往山顶走去。
原来一直跟在身后的女鬼停留在了小亭子，目光复杂的看着这对老夫妻，看了一会儿，立刻飘着转身去找蔚谰。
山顶果真一个人也没有，蔚谰这才开口：“那小亭子你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吗？”
蜉蝣飞出来，说：“没有，很正常啊。”
蔚谰沉默了。
他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
女鬼飘上来，听到蔚谰和蜉蝣的对话，就飘到蔚谰身边，余光模糊看见一只小东西掉在地上。
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了？
“怎么了？”蔚谰奇怪的看着女鬼。
女鬼还是指着那座小亭子。
“你觉得不对劲？”
女鬼连忙点头，蔚谰觉得她现在好像有点紧张。
自己不能说话，女鬼开始有点急了，顾不得那么多伸手扯住蔚谰的卫衣，用尽力气把她往小亭子的方向扯走。
蔚谰看着被女鬼扯住的地方，脸上毫无波澜，任由她扯着自己走，头也不回，“蜉蝣。”
蜉蝣慢吞吞的跟上去，跟蔚谰保持有一米以上的距离。
才一会儿的时间，亭子里只剩下那对老夫妻。
蔚谰被女鬼扯进亭子，人是看不见鬼的，但他现在的动作在别人看起来有点诡异。
女鬼飘到老夫妻身边，看着蔚谰，却指着旁边的两个老人。
蔚谰挑眉，察觉到女鬼好像很紧张这对老夫妻，便走过去坐在旁边，脸上笑眯眯的问：“爷爷奶奶也是来这里旅游爬山的吗？”
老夫妻似乎没想到这个年轻的小伙子会找他们聊天，回答反应有些慢。
老爷爷说：“不是，我们是本地人，来这里……”
老奶奶把手搭在老爷爷的手上，接过话：“我们的女儿几年前在这里出事了，今天是她出事的第五年，我和老头子每年的这天都会来这里。”
“你的女儿出事了？”蔚谰不自觉看向女鬼。
“是啊。”老爷爷叹了口气，“我们丫丫跟公司来到这里拍照，失足掉到下面去了。”
起初一听到这个消息，老夫妻是特别愤怒和悲伤，怨恨着女儿所在的公司，但时间过去，他们也看淡了，老人经历的生死比很多人还要多，他们都懂得人死不能重生。
只不过………
对于女儿的去世，他们还是伤心了好一阵子。
“抱歉。”蔚谰不懂得安慰人，而且他觉得这对老夫妻不需要安慰，就说了这两个字。
老奶奶笑笑，说没事。
女鬼急忙飘到蔚谰面前，伸手指了指老夫妻，又指了指下山的那条石阶路。
蔚谰心中了然，虽然不知道女鬼为什么要这样做，估计有她自己的道理。
“看手机天气预报说下午都有雨，我觉得您们还是别在这里待太久了，下雨路滑，下山的话很危险。”蔚谰说。
“是吗？”老爷爷疑惑，他昨天看天气预报还说今天是晴天。
“对，”蔚谰拿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滑动，像是在翻看什么，“下午是有阵雨没错。”
“老头子，既然这个小伙子说待会会下雨，那我们先走吧。”老奶奶对蔚谰丝毫没有怀疑，许是因为蔚谰长了副正直的模样。
老夫妻同蔚谰道别后又让他也早点回家，这才双双挽着对方下山。
女鬼的视线一直没离开过老夫妻。
蔚谰翘起二郎腿，慵懒的靠着亭子上的一根柱子，“行了，走都走了，别再看了。还是说说为什么要让他们离开吧。”
女鬼依依不舍的收回视线，飘回来，奈何她说不了话。
蔚谰有点头疼，在手机上打开便签，递出来，“会打字吧？”
女鬼点点头，把手机放在石椅上，即使成鬼了，打字的话还是没问题的。
“这个亭子有古怪。”
“哪里？”
女鬼想了想，又低下头打字，蔚谰在一边耐心的候着。
“你们要找的那个人，她是在这里消失不见的。”
未了，她又补充说：“我亲眼看见的，整个人一下子就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女鬼：有东西掉下去了。
蔚谰：哪有？
蜉蝣：是我！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