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黄婉仪气地大叫道:“林卿!”
然而伴随着林卿走进教堂,大门轰然关闭。几名急救人员试着接近已经昏迷过去的格兰特,见景匀没有什么警告动作,于是飞快地把他抬上急救担架,一路小跑,赶往一边的急救车止血。
“没有爆炸,”勒班道:“刚刚林卿跑过去的时候也没有,炸弹是假的?”
“不一定,”桑伯格道:“也许是遥控的。”
“那可就麻烦了,”勒班道:“万一图拉真趁工兵排爆时引爆怎么办?”
桑伯格道:“所以不能现在排爆,等到进攻前吧。”
“来得及吗?”
“如果是遥控炸——弹,反而好对付,”桑伯格道:“我们可以用强磁场装置对炸弹接收器进行干扰,这样就无法引爆。”
“也只好这样了。”勒班道:“我们再等等,看看图拉真还要耍什么花样出来。”
早晨的阳光透过彩色玻璃照进来,在地上投下奇异的光影。林卿走进教堂,一楼的八十几名人质默默看着她,有人对她投以怜悯的目光,也有人由于十几个小时的监——禁已经变得麻木,就那么呆呆看着她。
林卿抬头往上面看过去,景匀站在一楼和二楼交接的小平台上,头套也没带,脸孔大咧咧的暴露出来,逆着阳光,一双眼睛冰冷地看着她,手里随意拎着居击枪,姿势悠闲的靠在楼梯上,对着她做了个过来的手势。
林卿刚才那点被激发出来的血勇此时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全身打颤,犹犹豫豫地往前面挪着。
景匀倒也有耐心,一言不发看着她往前面挪了足足五分钟,才挪到楼梯上。他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上了二楼,林卿看了看他的背影,也不敢违拗他,跟着也走上了二楼。
景匀随手将居击枪放在桌子上,在墙角的椅子上坐下来,淡淡说道:“你走之前,答应过我什么?”
林卿低下头,不说话。
“说。”景匀手里多了一把大口径军用手——枪,摆了摆。
“答应过你……不泄露你的信息。”林卿低着头说道。
“好,”景匀站起来,淡淡道:“那我现在杀了你,冤不冤?”
“不冤,”林卿说着,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她咬住嘴唇,强迫自己不过多地流露出软弱。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景匀走过来,一手打开枪支保险,利落地把子弹上膛,走到她身后,把枪抵在她后脑勺上,道:“后不后悔?”
林卿已经腿软的站不住,抽噎着道:“不后悔。”
“为什么?”
“因为,”林卿哭地上气不接下气:“因为我说话不算话。”
景匀摇了摇头,眼睛里泛起一丝笑意,往后面退了几步,道:“我要开枪了,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你能不能,”林卿哭着道:“能不能把楼下的人放了。”
“就这些?”
林卿没有回答。
景匀看了她一会儿,扣动了扳机,一声巨响。
教堂里的枪声清晰地传了过来,还伴随着一声凄厉的尖叫,正是林卿的声音。
黄婉仪颤抖了一下,站起来,看着教堂的方向,愤恨地握紧了拳头,一字一句地道:“我要你血债血偿!”说着转身就往外走。
桑伯格赶紧示意几名女性警员拦住她,道:“黄小姐,你要干什么?”
黄婉仪冷冰冰地道:“我回去向大使报告这里发生的一切,稍后外交部会有正式的照会发过来。”
桑伯格怀疑地道:“贵国要做什么?”
“我国皇帝陛下说过,任何杀害我国公民的行为都是无法容忍的,”黄婉仪道:“我们会要求派遣军警人员参与此次行动,图拉真·景必须死。”
“别乱来好吗?”桑伯格急道:“里面还有其他国家的人质呢,你不能因为贵国公民死了就不管别人吧。”
黄婉仪不屑地笑了笑,道:“别忘了,我国的公民,是替谁死的。而你们,答应过什么。”
林卿一下跌坐在地上,好半天没反应过来。枪声还回荡在她耳边,但自己的确毫发无损。景匀俯下身,凑到她耳畔,在她耳边轻轻说道:“记住,我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
她惊讶地回头去看景匀,景匀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嘲讽道:“你刚刚在教堂外面不是很厉害嘛?现在怎么了,快吓尿了吗?”
林卿的脸涨的通红,但又不敢说什么,劫后余生,于是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
景匀忍俊不禁地抽了几张纸巾,走过来,递在她脸前,道:“没有第二次,记住了吗?”
林卿擦着眼泪,点了点头。景匀看着她,淡淡讽刺道:“死到临头,还想着给别人求情。”
“反正都要死了,”林卿擦着眼泪,道:“你管我说什么。”
“那怎么不求我放过你?”
“求你你就照做吗?”
“那你还不是求我放过楼下的人?怎么不替自己求一求。”
林卿擤着鼻涕,赌气道:“没什么好求的,死就死了吧,人总是要死的。”
景匀伸手捉着她的脖子,把她的下巴抬起来,居高临下地问道:“你当自己是圣母吗?”
林卿避开他的目光,也不去掰他的手,幽怨地道:“我只是个没有人关心的人罢了。”
“听上去,你和你的父母似乎闹了什么不愉快。”景匀放开她,走到一边,打开手机,去看监控画面。林卿自己从地上爬起来,道:“你怎么知道?”
“猜的。”景匀盯着画面上的黄婉仪,虽然听不见声音,但是从说话的口型,神色,他大概猜出她想要干什么了。
现在可不行,现在还不是招惹帝国情报局的时候,那是他第二阶段的计划,现在引得CEIA介入,会打乱他所有的部署。
“我昨天被你放了之后,”林卿坐在一边,道:“我的父母都没有打电话过来询问,”她轻轻叹了一下,道:“虽然早就习惯了,但是到底还是不死心。”
“这世上不是每个人都能有一个幸福的家庭的。”景匀拿起一边的通话器,道。
“你也是这样吗?”林卿问道。
“没有,”景匀道:“我的父母对我很好,虽然他们很早就去世了。”他把通话器递给林卿,道:“你还没吃早饭吧,告诉他们你想吃什么。”
勒班面对黄婉仪的质问,一时语塞。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把林卿带出帝国大使馆的时候,承诺过会保证她的安全,事情演变到这个地步,不管结局如何,自己的官位肯定是不保了。
正在双方僵持的时候,通话器滴答响了一声,线路接通,里面传出林卿的声音:“勒班先生,我们需要早餐。”
黄婉仪欣喜地道:“林卿!你没事吧?”
“黄小姐,我没事,是安全的,麻烦你们送点食物和水进来好吗?”
安排了人去准备饮食,勒班摇了摇头,道:“这个图拉真,真的很难对付。”
“是,”桑伯格道:“至今为止,主动权一直握在他的手里,我们太被动了,就刚刚,还差点和帝国大使馆的人起了内讧,这样下去不行。”
“可是,我们现在没有能反客为主的条件。”勒班道:“原以为他在斯德哥尔摩搞事,是为了摆脱意大利军情局,但是显而易见他对特赦令不感兴趣,那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为了报复吗?”桑伯格道:“从一个天之骄子,堕落为恐怖分子,这中间的落差,他想报复社会,一点都不奇怪。”想了想,桑伯格又补充道:“图拉真的确能力出众,也因此对自己不能施展才能就更加耿耿于怀了吧,以他的能力,把他的前上司送进监狱也是轻而易举,我要是有这么个手下我也怕。”
勒班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昨天下午到现在,他只睡了不到两个小时。
“总不会真的是极右翼理念的殉道者吧。”勒班苦笑道:“那就麻烦了,那才真是威逼利诱都没用。”
勒班看着几名警员推着餐车走过去,他手里的通话器再次接通,景匀语气平淡,没有感情起伏地说道:“特使先生,虽然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但是希望你还记得我的诉求。还有十四个小时。”
勒班看了看表,早晨七点。景匀于昨天晚上九点钟提出要释放于特岛和新西兰恐袭的嫌犯,时限是二十四小时,也就是到今天晚上九点钟截止。
勒班长长呼出一口气,真好,忙了一大圈,又回到原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