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殷雾岫想吃好吃的,看着桌子上的饭,想想那五万块钱,她决定忍忍。
饭后,江月娴把她叫到一边,解释说:“管导你见过的,他人就那样,你别介意,至于韦导,哎呀这怎么说呢,反正你明天就知道了。”
“条件是艰苦点,不过你戏份少,能忍就忍一忍。”
殷雾岫示意自己知道了,走到剧组分配给自己的房间,从行李箱里摸出块巧克力,掰了一块塞到嘴里,另一块塞给江月娴。
巧克力入嘴,甜甜腻腻的滋味化开,从舌头开始,蔓延到整个口腔。
她满足的眯起眼睛,心想,也不是那么糟糕嘛。
*
第二天,她终于知道,为什么江月娴在说韦廷的时候,欲言又止了。
“停停停!”
管秋亮对着演员喊道:“陆岐!你现在发现事情的真相,应该心痛欲死!心痛欲死知不知道?你自己看看,啊?看看你的表情,哪里有心痛欲死的感觉?重来重来!”
陆岐是这部剧的男一,小有名气的演技咖,他原本是青春剧出道的流量明星,有了资源基础后,开始转型拍电影。
手头这部电影是他接演的第五部电影,听江月娴说,他当时为了争取这个角色,在其他演员没有反应过来时,率先递上零片酬的橄榄枝,一举拿下管秋亮。
陆岐在影片中饰演的是一位沉默寡言,侠之大义的江湖剑客。
现在拍的镜头,是他心爱的姑娘死在眼前的一幕。
不巧,演他爱人的,正是江月娴。
殷雾岫看到江月娴躺在地上,嘴角前胸抹了血,没忍住笑出来。
严肃静谧的气氛中,剧组演员战战兢兢,能减少存在感减少存在感,有些见导演生气,头都不敢抬,她一笑,瞬间吸引无数人的眼光。
殷雾岫:“…………”
面对如此多视线,殷雾岫缩缩脑袋,往一旁靠了靠。
等四周的目光散去,她才重新走出来。
这件事很快翻页。
*
临近中午,剧组的补给车到了,导演宣布停工,工作人员去卸车,很多演员来不及卸妆,一起帮忙卸车。
江月娴叫住殷雾岫,两人去抱车上的蛇皮袋。
殷雾岫手才伸过去,被人拉开,抬眼一看,是早上被训的演员,她记得名字,叫陆岐。
陆岐拉开殷雾岫,去拉江月娴。
江月娴:“陆哥,拉我干什么?”
陆岐挑眉:“知道这袋土豆多少斤吗?这么重你们抬得动?”
说完站在车前乱看,看了一会,扒拉出半袋红薯,笑道:“居然有红薯?难不成车上还有烤炉?”
烤炉是别想了,搬完整辆车的东西也没见到影,不过可以去附近村民家借。
殷雾岫和江月娴抬着半袋红薯,随众人一起搬到某间房里。
下午的开机时间晚了一个小时,管秋亮让厨房做了顿好的。中途,陆岐这位剧组最大牌,手痒做了道菜。管导不苟言笑的脸硬是扯出弧度,夸了句好吃。
饭吃到一半,管秋亮和韦廷说起下午的戏,说着说着,两人意见发生分歧,饭也不吃了,筷子一扔,面对面吵了起来。
桌上的人显然看惯了,该吃吃该喝喝。
殷雾岫扭头看两位年纪加起来一百多岁的人,吵得和孩子一样,觉得稀奇。
胳膊被人碰了碰,侧目,看到陆岐凑过头,小声说:“他们两个经常吵,不用理会。”
殷雾岫点头,等陆岐转身不注意她时,不动声色的挪挪凳子。
她自以为做的隐秘,殊不知旁边人看的一清二楚。
陆岐喝水的动作一顿,杯子掩住的脸上莫测的表情,稍纵即逝。
一桌人吃饱喝足,坐在座位上交头接耳。
江月娴眼神闪光,拽着殷雾岫的袖子,说道:“看韦导的表情。”
殷雾岫顺着她的话看过去,只见韦导脸色涨红,双手握拳抵在胸前,神色凶神恶煞。
管秋亮:“我是导演!我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韦廷:“你怎么…………”
管秋亮:“我怎么了?!我怎么了?!我这么说不对?!”
韦廷:“不对!我……”
管秋亮:“你闭嘴吧你,说这么多有什么用,还不是得听我的。”
韦廷:“………”
殷雾岫:“………………”
江月娴斟酌用词:“韦导,韦导不善言辞。”
她说完,觉得自己形容的非常恰当,重复一遍:“对,就是不善言辞。”
殷雾岫:“……这叫不善言辞?”
这是八竿子打不出一个屁吧。
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
因为明天还要拍戏,人群没聊多久,各自回房间睡觉。
殷雾岫也回房。
晚上九点钟,江月娴敲敲殷雾岫的门,问她要不要去厕所。
剧组的厕所很简陋,男厕所在最西侧,女厕所在最东侧。
殷雾岫说不去,江月娴换了说法,美其名曰陪同,说白了,就是天太晚,她自己单独去厕所害怕。
殷雾岫:“婷婷呢?”
江月娴:“睡着了,不忍心叫醒她。”
”你忍心叫醒我?“
“你不是没睡吗?走了走了!”
两人打着手电筒去厕所。
天气不好,仰头看去,漆黑的空中不见一颗星,远处有亮光闪烁,有演员在加夜班拍戏。
学校里静悄悄的,剧组人员要么在补觉要么在拍戏,江月娴去厕所,殷雾岫站在厕所后等她。
她闲得无聊,摆弄手机玩。
手机开着手电筒,滑屏的时候,不小心按灭。
要打开时,听见后面有脚步声。紧接着谈话声应声而至。
“谁知道她是谁?两个镜头的小演员,导演亲自接待,要说里面没有猫腻,打死我都不信。”
“不过,她长的真好看。”
“好看什么好看?长成那副样子,放在古代就是狐狸精,这种女人身边,准没有好事。”
“不能吧?”有人反驳。
“什么不能,你没看到剧组男人看她的眼神,啧啧啧,又不是我故意冤枉她。就连陆岐都向她示好了,她要是不卖弄风骚,那些男人会跟见了蜜一样往上扑?要我说,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还是早走早为妙。”
殷雾岫大大方方站在原地,丁点声音没出,这种话她听得多了,耳朵茧子厚比城墙,半点伤害值没有,更别说生气了。
黑暗中,两个女人进了厕所,看到里面有人后,明显吓住了,嘴边话噎在喉头,咽也不是吐也不是,里面是谁还没看清,又匆匆忙忙从厕所里走出来。
殷雾岫站在出厕所的必经之地,待人过来时,右脚前倾,脚尖离地,把走在前面的人绊倒。
虽然不生气,但是背后骂人这种事,该教训还是要教训的。
伴随一声闷哼,倒地女人大叫起来。
“啊!什么东西!什么绊我!”
听声音,是说殷雾岫水性杨花的女人。
殷雾岫唇角一勾,玩闹心上来,弯腰扯住女人头发,用力一拉,迅速松手,躲到一边。
倒地女人爬起来,朝身后人大叫:“你扯我头发干什么?”
后面女人要哭了:“我,我没有。”
这时,两人身后传来沙沙的声音,她们俩同时回头,只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从厕所走出来,那女人长发飘飘,后脑勺对着她们,她在厕所门口站住,身体不动,缓缓转过头来。
入目,依然是长发飘飘。
“啊!!!!”
“啊啊啊!!!”
两人哆嗦着腿肚,拼了命往屋子那边跑。
人走远,江月娴扒拉开头发,露出脸:“跑了?”
殷雾岫忍笑:“跑了。”
两人同时笑起来。
*
回到房间,殷雾岫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干脆坐起来,拿起手机,滑动联系人,开始给陆小柏打电话。
“嘟嘟嘟。”
手机响三声,另一边的人接通。
她玩闹心起,上一秒还平静的表情下一秒立马变了,靠在床头,声音委屈:“陆小柏!有人欺负我!”
陆小柏没在那暗无天日的小巷里,他在另一个地点蹲点。听见手机里传出的声音,额头筋突突跳。
“正常点。”
殷雾岫侧身,把头发扎起来,说道:“我不正常么?不对,我要说的不是这个,是我被人欺负了,被人欺负了!”
陆小柏:“谁能欺负你?”
“怎么不能欺负我?”殷雾岫皱皱鼻子,将刚才的事从头到尾讲了一遍,不过后面结局改了改,改成那个女生自己摔倒。
陆小柏不信她的鬼话,她是什么人啊,这段时间的相处,他摸得一清二楚,淡淡说道:“那女生是你绊倒的吧?”
殷雾岫捂脸:“我不小心啊,不是故意的。”
陆小柏:“……”
呵呵。
信你才怪。
躺在双上聊了半个小时,钟表指向十点半,陆小柏说了声该睡了,挂断电话。
窗户忘记关,外面的凉风吹得人打颤,她从床上爬起来,关掉窗户爬回床上,这次没有翻来覆去,很快便睡着了。
*
第二天早上,朱婷敲门叫她。
她洗漱好后,跟着朱婷去剧组。
殷雾岫饰演的角色很简单,是无清宗第一代宗师,号花姑。
花姑三十岁创建无清宗,在宗内呆了二十年。二十年后,离开无清宗云游世界。
她总共有两次出境,一次是有人将江月娴饰演的女主打落山崖,花姑当时在崖下挖参,顺手将她救下来。另一次是无清宗有难,当代掌门费劲千辛万苦找到她,她背对掌门,说了句一切随缘。
两次镜头,一次带着薄纱,遮住下半张脸,一次侧着身,只露了半张脸。
下午拍一次镜头,明天拍一次镜头,五万块到手。
殷雾岫乐滋滋想到。
第一场镜头时,她坐在屋子里化妆,屋内装饰简单,不大的空间六张凳子,除了她,江月娴和另外几位演员也在屋里化妆。
她化完妆起身,走出门外等开机,旁边站过来个人。
陆岐的镜头刚拍完,身上还穿着白色长衫,站在她旁边说道:“紧张?”
殷雾岫低下头,翻了翻眼皮,紧张是什么?
不好意思哦,她不知道。
陆岐见她不说话,以为她默认,开始给她讲拍戏需要注意的细节和技巧,见她注意力不集中,也不在意,自顾自讲自己的。
导演喊人时,他才意犹未尽的闭上嘴巴。
末了,装作不经意的拍拍她肩膀:“放轻松,你的镜头不难。”
镜头确实不难,只要演出出尘的感觉就好,殷雾岫开始演不好,导演喊了几次卡后,她找到要诀,只当自己和一群婢女太监说话,下巴昂起来,态度端起来。
气质清清冷冷的,很快便拍好。
四天时间一晃而过,在江月娴依依不舍的目光中,殷雾岫坐上回吉水的车。
助理小姑娘朱婷彻底成为她的颜粉,暗地里偷看还不算,临走时,拉着她跟她扫了码,说以后知道什么八卦一定告诉她。
管导和韦导也和她互换了联系方式。
陆岐落到最后,殷雾岫看到聊天软件发送到好友请求通知时,犹豫半秒,按了通过。
至于那两个背后嚼舌根的小演员,这几天她没有遇见,不知道那两人故意躲着她,还是真的被吓到了。
她只知道剧组至今没有闹鬼的传言,看起来小演员没有和别人说自己遇鬼的事。
摸摸包里的银行卡,上面新增了五万块钱,她看着车窗外飞速闪过的景象,心里大喊,八卦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