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扫地咩是真正意义上的乖宝宝， 从小到大从没离开过这个城市， 一路从幼儿园读到大学， 哪也没去过。

　　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从市中心到乡下。

　　原本以为他要出趟远门了，等帮主夫人带了信回来，扫地咩才知道温柔妹子居然和自己在同城。

　　温柔妹子什么都没多问， 答应了这次线下聚会的提议，帮主当即一拍大腿决定就在温柔妹子的城市里聚会。

　　这下好了，扫地咩连路费都省了。

　　帮主订的酒店离他学校走路都不过二十分钟的距离。

　　不过全帮唯一知道扫地咩在哪个城市的只有大圣， 因为手机来电会显示地区。

　　大圣自从确定聚会时间以后，听如来开讲座的时间越来越少，基本上都直接旷干净。

　　开讲座前的雷音寺非常热闹，已经成了净坛使者的猪八戒刚刚睡醒， 倒在玉案上抹了把口水， 一抬头刚好看见迟到的大圣，整个人吓了一跳。

　　猪八戒瞪大着眼看着大圣，又看看大圣身上明显换过款式的金甲，清了清嗓子：“师兄，你怎么好像变帅了？”

　　大圣斜睨了他一眼，猪八戒马上改口：“不是， 是越来越帅， 越来越帅了，以前帅， 现在更帅！”

　　大圣没理他，老猪继续作死， “哎，师兄，听说现在凡界可大不同了？好玩吗？”

　　“看你如今春风满面的模样，凡界定是不错的吧。”

　　旁边的金蝉子很震惊了，他感觉他的大徒弟还是那个面无表情的煞神啊，何等刚烈又恣意，五官长着都是石刻的，凌冽的气质就像孤身一人来，天地皆过客。

　　悟能到底是怎么从这样一个人身上看出春风得意来的啊？

　　“你问了也无用，如来不准你下凡，还是趁早断了你的心思。”大圣冷冷的说，一眼就看穿了这只猪的花花肠子。

　　猪八戒晒然一笑，“我不过是问问。怎敢有别的心思。”

　　他这死师兄，不近猪情到了极点！

　　他不过是看对方最近好似真的遇了什么好的机缘，想去当回舔猪罢了，没想到防他防的这么深。

　　别以为这样他就不会发现大师兄好像的确开始打扮了，不然那套从封佛的时候就一直穿着的战袍为什么突然就换了！

　　当猴子当得连他一只猪都觉得英俊，这怎么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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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扫地咩在理发店外头站了许久，本来给自己打了好一会气，临到头还是退缩了。

　　扫地咩在寝室群里问室友们：“你们说，我去剪个板寸怎么样？”

　　程铭炸了：“你吃饱了撑的？剪啥板寸，想走硬汉风了？”

　　“不准啊，那不适合你！”

　　扫地咩看着理发店的大门，半晌。

　　“我想精神点.....”扫地咩说。

　　程铭愣住了，袁大胖过了会才回复说：“我觉得没什么不好的，阳啊，袁哥支持你，剪！”

　　室长才跑完步，看见群里的消息，顿时笑了，“剪！你那刘海我忍多久了你知道吗？不说剪成板寸，至少好好修修！”

　　扫地咩听了他们的话，咽了口唾沫，正脑里天人交战的时候，理发店里的洗剪吹小哥把着门乐了，朝他招手：“进来啊哥们，瞅你那头发，该好好打整下了！”

　　扫地咩很紧张的看他一眼，“你们这剪头发是外头贴的那个价吗？”

　　“我不办卡啥的啊，我没有钱。”

　　“当然！”洗剪吹还是笑眯眯的，腆着脸把他拽进了店里，这时候人不多，店里的学徒都在玩手机。

　　“喏，带这个哥们先去洗洗，等会帮他修短。”洗剪吹熟练的摊开理发围布套上扫地咩的脖子。

　　扫地咩站在镜子前一动不动，看上去没什么反应。

　　就是整个人都在抖。

　　洗剪吹把他交给了小学徒，店里明明空调很大，扫地咩却感觉脚底发寒，冷意争先恐后的往骨头里钻。

　　讲起来也难以置信，这是他第一次进理发店。

　　扫地咩没做声，默默的跟着小学徒走到店后洗头。

　　熬过了十几分钟，小学徒终于给这个紧张要命的客人洗完了头，笑着说：“您到那边的位子上坐着吧，想剪什么头告诉我师傅就行了。”

　　扫地咩嗯了一声，坐到空着的转椅上，镜子里的少年眉清目秀，头发湿哒哒的往后梳去，露出整张山水画般的脸庞。

　　洗剪吹拿着工具站到扫地咩身后，被这个年轻人惊人的相貌惹的一顿，想了一会儿，说：“啧，哥们你这长得有点帅啊！刚刚刘海挡住了没看出来，有点像那个谁，像哪个明星来着！”

　　扫地咩脸色顿时惨白。

　　“.......”扫地咩豪迈的一个抬手，又把刘海刨了下来，像只受了惊的刺猬，“算了，我不剪了。”

　　“嗳？”洗剪吹愣了，“别啊，你这脸，不好好弄弄发型多浪费！”

　　“真特别像明星！”

　　“我不像！”扫地咩已经一把将脖子上的围布扯了，瞪着的眼睛微微有些泛红。

　　洗剪吹站在他面前，一手拿着剪子，一手拿着梳子，还以为自己说错话了：“不是，您有什么不满意吗？要不您说您想剪什么，包管让您满意！”

　　扫地咩的脚背绷的笔直，手指不停揪着裤腿，“就突然不想剪了而已，洗头发多少钱，我给你！”

　　少年说这话的时候，声音低沉，颤抖而悠长，洗剪吹一时都觉得自己是不是什么时候没做好，得罪人了。

　　洗剪吹深感惋惜的叹了口气，收起手里的家伙，“光洗只要20。”

　　“你真不考虑.....”

　　“要不让我们先帮您吹干也行啊！”

　　“不用了，我转账给你了！”扫地咩打断了洗剪吹的话，走之前又看了一眼偌大一面镜子里的自己。

　　白得像鬼一样的皮肤，反光得像是人工造出来的，挑不出一点毛病。

　　就是那头还没来得及吹干的黑发显得不像话，乱得格外触目惊心。

　　扫地咩嘴角扯出一个自嘲的笑。

　　他一定是疯了，才会想来把头发剪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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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扫地咩垂头丧气的回到寝室里，刚一开门，门后边蹲守已久的程铭就扑了上来，一手揉他脑袋，一手捏他下巴，笑着说：“来，让哥哥们看看，变俏没有！”

　　“艹！你他妈剪空气去了？怎么根本没变化啊？”

　　扫地咩摆了摆手，伸指把弄乱的刘海重新归位，笑着说：“我去问了下价，剪头发都要我一星期饭钱，就没剪了。”

　　“靠！”陈珂惊了，“还真是我们408第一铁公鸡，早说啊，我们众筹给你剪！”

　　“滚吧！”扫地咩一边笑一边往电脑面前走，神色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就你？”

　　“欢乐豆我可不要，你爱捐给谁捐给谁！”

　　扫地咩坐到电脑面前，十指在键盘上灵活的按着，三两下登录了游戏，果不其然，大圣已经在线了。

　　接近中午，外头阳光正好，早上冻得人牙根松软的凉意晒了个七七八八，扫地咩侧头对着光，还晕了一下。

　　扫地咩眨了眨眼，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大圣的身影，哪怕只是个游戏人物，他眼里竟然有点酸。

　　大圣很自然的拉他进了队伍，“今天下课晚了？”

　　大圣甚至连扫地咩的课表都掌握了，知道扫地咩晚回来了一小时。

　　扫地咩静了静，状似不经意的问：“那什么，猴爷我问你啊。”

　　“你觉得男生留什么发型好啊？”

　　大圣没什么表情，言简意赅的四个字：“想剪头发？”

　　扫地咩：“没.....就想问问你喜欢什么样的发型。”

　　大圣抬了下眉，手放在鼠标上，没动了。

　　“我喜欢什么样你就剪什么样？”

　　“不是，”扫地咩手一抖，“我不剪头发，我现在头发挺好的，就是好奇。”

　　谁知道大圣就这么顺着他的话说了一句：“那就你这样的。”

　　扫地咩撑着脸盯着屏幕，竭力掩饰泛红的表情，“嗳，好吧，就怕到时候你们会被我帅傻了。”

　　话是这么说，但是扫地咩还是感觉自己有点儿心律不齐的感觉，现在的猴爷莫名其妙，每说一句话都好像能让他一分钟跳两百多下似的，是不是快爆炸了？

　　扫地咩玩游戏都有点专心不起来了，趁现在就只有他们两个人，莫名其妙问了一句：“猴爷，你有女朋友吗？”

　　一问完扫地咩就后悔了。

　　他把自己的三次元隐瞒得那么密不透风，现在有什么资格来八卦别人的现实生活啊？

　　而且他们顶多就是结仙侣来绑定的朋友关系，每天说些肉麻的话也是为了开玩笑。

　　仔细想想，扫地咩觉得自己问的真的太直白了，而且太唐突了吧，人家有没有对象管他什么事，他就是对方的一个沙雕网友，有什么资格呢？

　　可是问都问出去了，说出去的话又不能撤回，扫地咩等了好一会，才听到大圣说了一句：“没有，也不会有。”

　　扫地咩脱口而出：“为什么啊！”

　　大圣没什么表情的停顿一下，“你难道有女朋友？”

　　“.......”扫地咩顿时沉默，“也没有。”

　　扫地咩咽了口唾沫：“可我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啊！”

　　“你为什么说你以后也不会有？”

　　大圣笑了一声，耳机里的声音低而沉：“不为什么。”

　　大圣又问他：“你想找女朋友了？”

　　扫地咩抿着唇，看着屏幕上骑在神兽身上紧紧搂在一起的一蓝一黑两道身影，停了两秒，才说：“以后总会有女朋友的吧。”

　　他才刚说完，大圣忽然在游戏里给他炸了一个烟花。

　　两个人的周围燃起了一片火海。

　　很近的距离下，屏幕里的黑衣男人漆黑的眼底都被五颜六色的背景染上了温柔的光，扫地咩仿佛觉得那股光从屏幕里钻出来了。

　　“我不会。”大圣的声音依然低而缓，在烟花炸裂的嘈杂声里清晰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