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讲了什么。”18
他半个身子倾在身边人的上方,两人离得非常的近,以至于眸光微微一转,就能十分精确地四目相对,彼此似乎能透过眼底看到更深的地方去。
江牧的声音极低而沉,仿佛带着某种微弱的震颤,在这亲昵的咫尺之距隐隐荡开:
“……好。”
作者有话要说:
梁冬西:我要跟你在一起。
江牧:好。
作者:我要日更。
阴阳师(捂嘴):不,你不要。
kono荷官哒!
到了丰叶那边,在进场地之前,江牧接到了郑方的电话,由于周边声响比较嘈杂,他就走到了远一些的角落去接听。
梁冬西老老实实等在原地。
再往前走几步就是直播场地的入口,附近都是各种工作人员来来去去,以免杵在路中间打扰人家工作,他就靠着墙顾自安安静静玩手机。
半晌,突然有一道轻柔的嗓音在身前响起:“你也是D场的主播吗,干嘛站在外面不进去?”
梁冬西抬头一看,是个看起来年纪跟自己差不多的男的,面相清秀,刘海有些偏长,带着副可爱风的圆框眼镜。
他瞥了眼前方场地,的确标了个符号“D”,看来对方应该是今晚十二个主播之一了。
“我不是主播,我是——”梁冬西突然微微噎住,这个自我介绍该怎么进行下去?
纠结了一会儿,以免含糊其辞让对方误以为自己是奇怪私生饭之类的可疑人士,他干脆把江牧当做挡箭牌搬了出来:“我是跟木之将死一起过来的。”
听了他的话,面前人的神情突然变得有些微妙,目光不着痕迹将他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了一遍:“莫非你就是东西南北?”
梁冬西不由心下一惊——这怎么认出来的?
看他颇为惊奇的样子,对方微微笑了下:“我是冕君。幸会。”
“……”
有那么一瞬间,梁冬西眼前仿佛跳出了四个闪闪发光的大字:冤家路窄。
他对这个名字的印象实在是不太好,这会儿也就完全没有要强装样子去寒暄套近乎的意思,只是随便干巴巴地应了一声。
然而,对方似乎对他的抗拒毫无所觉,一副一见如故的架势继续跟他聊了起来:“怎么就你一个人,江哥他们呢,已经进场地了?”
“他刚刚有点事走开一下。”
闻言,冕君顿时跟被逗乐一般噗嗤一声笑了:“所以,他就这么不管不问地把你扔在这儿啦?”
“……”梁冬西奇怪地瞄了他一眼,被这反应弄得十分纳闷。
不然还能怎么样啊?
只不过到边上接个电话,难道要把他拴在裤腰带上随身带走?还是说要在他身边留十七八个黑衣保镖?他又不是三岁小孩子……
不知道能说什么,他干脆没有应话,气氛一时有些尴尬的沉默。
自己一个人乐呵呵地笑完,冕君似乎想起了什么:“对了,这一块都是桌游的场地,我来之前特地问了一下,今天给我们安排的好像是玩狼人杀,你会玩吗?”
……狼人杀?
梁冬西回想了几秒钟,诚实地摇了摇头:“没怎么玩过。”
他偏爱的大多是操作类的竞技游戏,而对杀人游戏之类的桌游,他只是大概知道规则,自己很少玩。
冕君仿佛一点也不觉得意外的样子,笑眯眯地看着他:“哦,这个也不会呀。”
“……”梁冬西默默把涌到嘴边的一声“啧”给吞了回去。
“也”是什么意思啊?
他的确是不会配音,也不会玩狼人杀,刚好这两样还都被对方撞上了,虽然是实话没有错,可听起来怎么就这么古怪呢?
这个家伙说话实在是太别扭了!动不动拐弯抹角阴阳怪气的,梁冬西有点不想搭理他了。
“狼人杀这类桌游跟其他游戏有些不一样,尤其是面杀,除了必要的工作人员和十二名玩家以外,无关人等并不太适合入场,毕竟要尽可能剔除场外因素保证公平……”说到这里,冕君歪了下脑袋,像是回想着什么,“没记错的话,郑叔好像没有替你申请名额吧?”
“……”梁冬西忍不住翻了个隐晦的白眼。
绕这么一大圈,有话直说行不行啊?他有些烦躁地撇撇嘴角:“知道了,我不会进去的。”
说得好像他有多么稀罕似的?一群菜鸡互啄有什么好看的?又不是联盟职业赛咯!
听到他这句回答,冕君笑了笑:“那就好。”说着视线偏过一旁看到了什么,目光顿时一亮,“江哥来了!”
梁冬西还没来得及顺势转头看过去,江牧已经走到身边,脚步未停只淡淡说了句:“走吧。”
“好的。”冕君乖乖跟在了他边上。
梁冬西独自站在原地,一阵无聊的东张西望,想着自己该找个什么地方,先把晚饭给解决了。
他正游着神,前方走出一段距离的江牧似乎突然察觉到什么,脚步顿住,转过身来,目光准确地看住他:“愣在那儿做什么?还不过来。”
“……啊?”
梁冬西接住他的视线,呆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有些不确定地伸手指了指场地的方向:“我也要进去吗?”
“不然呢。”
江牧好像误解了他的意思,冷静地问道:“你想去哪里?”
这——问题好像不在于他想去哪里吧?
一旁的冕君随着江牧停下来,听到这里微微皱了皱眉头,语气小心翼翼地提醒:“江哥……里面本来就没有他的位子呀?”
听到他发了这么句声,江牧原本淡淡驻留在梁冬西面上的视线凝了片刻,转而朝自己身旁看去。
他像是此时此刻才注意到身边有这么个人,眼眸微不可察无声眯了起来,带着某种冷冰冰的审视意味,出口话音极低而缓,隐隐含着某种无以言说的傲慢与霸道:
“我说有就有。”
被那两道目光注视着,莫名让人脊背升起一股凉意。冕君嗫喏着动了动嘴唇,终归没有再挤出声音来。
一句话说完,江牧像是懒得继续站在原地等,干脆迈着长腿三两步走回来,抓起梁冬西的手腕,然后就这么毫无停顿地与呆立着的冕君擦肩而过,直直进了直播场地。
——
其余十名主播都已早早到场等着,本来正各自纷纷嬉笑聊着天,这时看到江牧的身影出现,整个直播间的气氛倏然滞住。
——就像课间休息时突然看到班主任进教室一样。
跟在后面的梁冬西莫名产生了这么个奇怪的联想。
紧跟着各处此起彼伏的“木大好”,场地前方正在预热气氛的主持人迅速抓住了话题:“好了好了不要催了!你们心心念念的木大来了!”
摄影师也很懂地迅速抓住了焦点中心,镜头一切,便见江牧不紧不慢地走过来,整个人长身玉立,芝兰玉树般的赏心悦目。
直播间早早候了老半天的观众巴巴看着屏幕上的身影,弹幕里一时间相思泛滥成灾。
“木大来啦!!!”
“嘤嘤嘤木大的美貌今天也努力营业了prprpr”
“木之将死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TAT神隐了三天终于舍得出现惹TAT”
等这一波狂欢过去,从花痴舔屏中稍稍冷静下来,终于有人慢半拍地发现了不对劲。
镜头虽然聚焦在江牧身上,但隐约能看见跟在他身后的小半个身影——因为江牧的左手正牢牢牵着那个人的手腕。
“等等……他手里牵的谁啊……?”
弹幕上的欢乐气氛瞬间滞住。
“嘶……这不祥的预感……本女友粉兼cp粉实名心梗预定……”
“糟了,是心绞痛的感觉_(:з」∠)_”
“才三天没见!特么被谁勾搭走了!?”
“小哥哥:人在家中坐,帽从天上来,这帽子的颜色竟该死的环保健康:)”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木之将死!趁今晚小哥哥不在就拈花惹草(╯‵□′)╯︵┻━┻”
“妈蛋给你三秒钟时间放开那只蹄子!不然本柠檬精就哭给你看呜呜呜TAT”
就这么悲伤逆流成河了一会儿,直到有人小心翼翼发了一条:“这……该不会就是那个冕君吧?”
至此,原本的哭嚎也瞬间没了踪影,转而成了密密麻麻刷屏的点点点——
“前面给我好好说人话啊喂!突然讲什么鬼故事!?我特么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要真是那货我怕是要当场狗带了[吐血身亡.jpg]明年今天记得给我烧点纸钱[挥手绢]”
“今天看不到小哥哥已经很心塞了,再来这么个噩耗……本宝宝受不了这委屈![心如死灰.jpg]”
……
这厢江牧已经拉着梁冬西走到场地前方,跟一群工作人员说了几句话。
主持人小姐姐听得愣了两秒钟,迅速随机应变,扬声道:“哇!木大为我们带来一个小惊喜哦!今天的直播临时多了个小伙伴,我们请他简单做个自我介绍好不好?”
一众目光焦点中,镜头里缩在江牧身后的人默默探出身子,只露出一双乌溜溜圆滚滚的眼睛:
“大家好,我是'东西南北'……”
说完像是觉得害羞一样,很快又缩了回去。
下一刻,直播间百万沙雕观众在线表演秒速变脸——
“…………嗯?[眼前一亮]”
“yooooo~有趣[意味深长の微笑]”
“再说一遍我没听清!什么西南北?东什么南北?东西什么北?东西南什么?[兴致勃勃.jpg]”
“你的小可爱突然出现!一把从木大身后抢过来就是一顿啾啾啾啾啾>3”
“小哥哥!小哥哥![疯狂打call.jpg]”
“哭着哭着突然笑出了声嘻嘻嘻……八好意思刚才只是喜极而泣罢辽^_^”
“木大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抓手腕算什么英雄?直接牵手不好吗?(怒其不争の眼神)”
“小哥哥不要躲!小哥哥出来呀!小哥哥嘿嘿嘿(笑容逐渐变态)”
“我最讨厌这种暗搓搓发糖的,就不能直接去结婚吗?[滑稽]”
“这门亲事我准了!这就广发喜帖奔走相告~(≧▽≦)/~”
——
由于江牧特地知会过别拍梁冬西的全脸,镜头聚焦在他身上的时候,都很小心地避开了他身边的人。
梁冬西把整个场地观察了一遍。
这是个挺宽敞的房间,中间摆着张硕大的环形桌,十二个座位依次圆形排开。每个座位上都有专属的个人摄像头,由导播负责指示切镜,所以并不会出现他先前担心的那种十多人一起在同个镜头里叽叽喳喳的混乱场面。
可也的确跟之前冕君所说那样,没有多余的玩家空位了。
梁冬西看了一圈,忍不住纳闷地问边上的江牧:“我坐哪里啊?”
——总不会让他在角落里罚站一整晚吧?那还不如干脆出去呢。
江牧却没有被他的问题难住,朝一个方向示意地扬了扬下巴:“那里不是还空着个位子么。”
梁冬西朝着那个方向看过去,一待看清那个位子上的铭牌标签,额头上顿时挂下了一堆黑线:
“……你特么在逗我?”
江牧微微勾了下嘴角,还没应声,有另外的人走了过来。
梁冬西抬眼看去,来人身上穿着丰叶标识的制服,似乎是这边场地的服务人员,看五官隐约有点印象——刚刚江牧好像有让这个人去拿什么东西。
“木大,这边的狼人面具都是做得很严实的,模型也比较大,毕竟要确保夜间信息不泄露嘛……戴着那个说话的话,声音就听不清楚了,而且也不舒服,所以我只能从隔壁场地借来了这个……你看行吗?”服务员小哥把手上的东西递过来。
江牧接手后随意翻看了两眼:“就这个吧,”说着转手递给身边,“戴上。”
梁冬西目光纠结地盯着他手上的东西,简直有些难以置信:“……你要让我带着这玩意儿坐那个位置?分明就是耍我!”
那是个兔子形状的毛绒半头套,顶上耷拉着两只长长的垂耳。
“怎么就耍你了?”江牧微挑着眉梢,伸手按了按他头上一簇乱翘的呆毛,顺便就把这个头套给他戴了上,完了退后一步观察着自己的成果,颇满意地点点头:“不错。”
大小刚刚好,只露出一双眼睛跟下方的小半张脸,既不影响说话,也不用再担心镜头。
——甚至看起来十分可口(划掉)可爱(继续划掉)。
江牧先生表示很满意。
“不错个鬼啊!”
梁冬西隐隐开始有炸毛的倾向:“我居然不知道你原来是个毛绒控!?”
江牧心情不错地接受了他的指控:“现在知道也不晚,”说着便顾自抬脚朝自己的座位走,“过去坐下吧,直播就快开始了。”
“……”梁冬西瞪着那道背影施施然走开,只觉得一口闷气憋在喉间。
边上热场了老半天的主持人小姐姐濒临词穷,这时终于看到所有玩家落座,赶忙朝他这边跑过来:“准备好了吗?我们要开始了!”
梁冬西一时间张口结舌:“我、我、我不——”
对方正忙得分身乏术,问完一句话就自顾自接下去:“准备好我们就过去吧!”
说着便拉他疾步朝一边小跑过去,二话不说直接按着他坐下,示意导播将镜头切过来,自己脸上则瞬间扬起灿烂的笑容:“好啦!接下来请东西南北小哥哥为我们介绍一下游戏规则!第一局游戏马上就要开始咯!”
梁冬西直着眼睛,呆乎乎地跟面前的镜头瞧了个对眼。
弹幕上微微卡顿了一瞬,紧接着满满一片狼血沸腾的嚎叫:
“嗷呜这不是我家小白兔吗?怎么跑进狼堆去辽!阿妈这就来救你!”
主持人小姐姐眼看弹幕反响不错,心下稍定了几分,拿过边上一张卡片递过来,暗暗拍了拍他的背小声鼓励:
“不要紧张,照着念就可以了。”
“……”
被赶鸭子上架的梁冬西扁了扁嘴唇,抬头可怜巴巴地看了她一眼,又朝前方某个罪魁祸首的方向投去哀怨的一瞥,认命地接过了那张卡片。
先是简单的游戏规则,之后是跟本次直播相关的一些特殊规定。
譬如其中有一条,除了惯常的直播礼物以外,观众还可以给自己喜欢的主播“投食”。
念到这一条,梁冬西顿时眼前一亮,目光blingbling地望向摄像头:“我也在录音室忙了一整天,晚饭都没来得及吃就过来了……也犒劳一下我好不好?”
被这么双水亮亮的眼睛看着,直播间的老母亲们一颗心都化了个彻底:
“呜呜呜给你买!!!你想吃什么阿妈都给你买!”
“我今天就是要让全丰叶都知道!你们的美食中心被我家小哥哥承包了!”
……
梁冬西被哄开心了,念完剩下几条规则,没再像先前那么憋气。
第一局游戏即将开始,依次向直播间观众做完自我介绍,十二名玩家开始领取各自的身份牌。
在这段空隙的时间,弹幕上抓紧每一分每一秒跟小白兔搭话。
“话说小哥哥你在那边要做什么鸭?”
“十二个玩家名额已经满了,没有听说有谁要中途退出啊?”
“小哥哥是上帝?法官?裁判?吉祥物(划掉)?”
……
各种猜测众说纷纭。
终归避不过这个话题,梁冬西窘迫得脸上微微发烫。他伸手抓了抓头上那对长耳朵,有些难以启齿,默默吞了一口口水,这才忍着羞耻,像说悄悄话一样地小小声道:
“我……我是荷官……”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为了拯救世界!主角决定出道成为偶像(划掉)下海成为荷官!
梁冬西:guna(╯‵□′)╯︵┻━┻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江牧牛啤!(破音)
眼看自家崽委屈得不行了,弹幕里连忙好一阵安慰,七嘴八舌地告诉他此荷官非彼荷官,在狼人杀中,他的身份其实应该叫做“法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