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他这样站着,直至叶霂昨晚这一切之后将她们所有人的尸体收起。
从一开始死亡的震惊之中回过神来,再到现在的面对几人的尸体辞别。路叶脸上的表情像是凝固住了一般,一动不动。
众人开始回过神,带着心上如烈火烧灼的痛意平复了心情,对几人的尸首辞别。
“能记下他们的名字就记下来吧,至少最后还留了一个名字。”
叶霂放缓了语气,没有先前不耐的态度,低沉的声音却像是透过黑暗而来,硬生生在路叶的心中撕开一道口子照出光明来。
小秘境之内的微茫的光芒开始渐渐溢出,斑驳的光芒透过黑色,照的四周朦胧。
几人开始启程回到天命门,原本轻松的神色在他们的脸上消失,取而代之就是一种饱受波折磨难的沧桑感。
剩下的使人除了现在仍旧处在昏迷之中的青云,面上再没有一丝轻松笑意。
回到宗门之后的杨柳以及踏云峰几个女修接手照顾了还在昏迷之中的青云。
而叶霂处理好一些琐事之后,即刻出发来到踏云峰找南淮和江城。
这时的江城和南淮还没从最近陡然多起来的各种事物之中抽出身来。
而这时也难得下起了雨,细细碎碎的雨落在地上,砸进花里。
“在你走后三天,也正好同事发生了一件事。卧底应该没有想到这一回离开宗门的会是你,往二长老所在的灵授峰的姐不起眼的角落里头栽种了魔虫草。”
江城说到,不过说到魔虫草倒是令叶霂想起了一些事。
“魔修之中能够把天虫草炼成魔虫草应该只有魔尊之一的孟正云。”
“啧。”南淮在一旁抱臂怀中剑,其脸上的嫌弃越发明显,“那个令人作呕的魔修。”
江城颔首点颏,继续说到:“好在时卫及时发现,并没有让这种魔虫草蔓延开来,好在我们早有准备。接下来的只有六位长老留在宗门之内,尚能守住。”
“震雷门与御虚门,也都差不多了。”
“你抓回来的有一个人死了。”南淮说到,他甚至未曾一动,“爆体而亡。”
那两人被关进踏云峰的禁地之内,禁地与南淮神识相连,一有动静他便能立即得知。
“可惜,尚未能出来他是怎么被夺舍的。”江城遗憾道。
“能够在宗门检查下的还不被发现的,只有两种可能,其一是早已夺舍但用了不为人知的手段隐藏起来,其二就是到了小秘境之后才被魔修夺舍,但那魔修怎么躲过我的灵识,而且夺舍过程应该极其复杂才对,怎么可能在那么短时间完成。”
叶霂说到,神色未曾一动。
“这一回去的小秘境应该果不其然是被人知道了,再加以通风报信给魔修。”
“预谋已久,宗门之内也正如我们所料,的确出现了魔修卧底,而且恐怕不只有一个。”
听完叶霂所说,江城分析后接着提议,“正好以此事作为借口,正好彻查宗门这一届入选弟子。如果不出意外的应该还能在揪出几个。”
“其他宗门呢?”叶霂对江城问道。
“也有防备,”江城提起另一件事情 ,“震雷与御虚门的长老也都出发了,只不过还剩最后一处。”
“那里我亲自会去。不过现在时间尚早。”叶霂点头。
“距离百年,的确还有些时间才到。”
突破
今日雨。
瓢泼大雨落在这一方土地上。
杨柳今天带了不少东西过来垂阳殿看望路叶,却发现这一片的灵气激荡,好似在酝酿着什么。
心头漫起了不好的猜测,难道路叶出事了?!
今日骤然下起大雨,幸乐撑着灵伞而来。
杨柳抬脚越过了门槛,丢了手中的伞,直往后院而来,人未到声先至。
“路叶你怎么了?”
来到垂阳殿之后路叶的住所,只见一团浓郁至极的灵气在上方形成漩涡,并且越来越快转动起来,甚至就连灵泉的灵气也开始慢慢在这里聚拢起来。
杨柳急忙打开路叶的房门,风雨灌进屋内,将一张符纸拍在杨柳的脸上。
杨柳吓了一跳,紧接着发现不过是一张灵符。
她顾不得脸上的符纸,一抬手就给揭了下来,往里头一看,只见路叶端端正正坐着,桌上摆的符咒古籍数本,手上拿着狐毫,蘸着朱砂,心无旁骛地在画符。
她直接一步踏入进屋内,看见在桌子旁边叠起的几座高高的用符纸做成的山峰。
这么多灵符?!这是画了有多久!
杨柳内心想到,难不成路叶自从小秘境回来就没有停下来过?!
杨柳险些被惊掉下巴,再低头一看,只见在路叶的椅下有好几根黑色的细丝,受风的影响在地面上动了动昭示自己的存在。
那是头发吗?!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头发!?杨柳震惊的想到。这头发好像比自己平日掉下来的还要多!!
在她面前的路叶却一动不动,捏着手上的一张从未见过的灵符,整个人像是凝固在原地。
“路叶,你?”
还没等杨柳的话说完,灵气近在咫尺瞬间在她的面前爆炸而开。
乍然释放的强烈光线令杨柳一瞬之间失明,霎那间,隆隆作响的雷声在她的耳边响起,参杂着一声路叶痛苦哀鸣,木材碎裂的声音,令杨柳头皮发麻。
紧接着她感觉一只手捏住了她的肩膀将她提了出去。
回过神的杨柳眨眨眼却什么也看不见。
周围接着乍然响起了三声可怕的雷暴之声夹杂着雨声,但好在有一道温润的灵气护住了她的耳朵。
尽管她现在目不能视,不过也猜到了来者应该是师尊。
路叶的金丹雷劫与众不同一共有三道,这三道雷劫劈完,垂阳殿的后院也不成样子了。
好在叶霂的结界设下够厚,不然按照这种程度的雷劫怕是要把这里劈成废墟。
“咳咳。”
两声轻咳在废墟之中响起,在一片雨声之中是那样的轻微,接着动静便又消失了,废墟之中看不见一个人影。
正面雷劫的木料被碎成了粉末,混着雨水形成泥浆一般的东西。
“师尊,”逐渐恢复视力的杨柳朝着眼前人看去,这人身穿白色长袍缀金边纹白鹤,果然是叶霂,站着却没有一滴雨水落在两人头上,杨柳说到,“路叶这,这是渡金丹劫吗?为什么威力会这么大?”
“渡劫时候有人在身旁,雷劫的威力会增大,没学过吗?”
杨柳想说自己学过,但是金丹劫不是只有一道天雷吗?也没说会出现路叶那样灵气盘踞的情况才对。
她张了张嘴,刚想说却见到叶霂直接往那片废墟走去,隔空取物将她丢下的伞还给她,顺便给她丢下一句话。
“你也快到金丹了。先回去继续修炼,记得要破境界的时候去雷台。”
杨柳看着叶霂一抬手,那片废墟瞬间消失只留下原地被雷劫打出的大坑。
叶霂紧接着弯腰抱起已经变得黑漆漆的看起来已经陷入昏迷的路叶消失在原地。
他原本白净若雪的衣裳也染上了淤泥污垢,在白衣上格外明显。
如果有师尊照看的话,路叶应该不会出事。
杨柳起身有些不知所措,刚刚情况还真的将她差点吓傻了,如果路叶出事,她实在不敢想象,上回小秘境那件事情留下了极深的阴影,她也已经不想再看见任何死人了。
她决定去找幸乐,但是没想到刚去那边幸乐竟然也是刚刚突破金丹的雷劫。不过幸乐的雷劫看起来轻松多了。
于是经受两轮打击的杨柳也决定去突破金丹。
灵泉也在雨色之中蒙上薄纱。
叶霂往真正的泉眼方向而去,解开结界入其中。
迷你型天坑,此时因为结界的缘故并没有雨水落下,但还是可以听见雨声打在岩石上,落进草地里。
里面的摆设,仅仅只有石床,石桌,岩壁被凿开的石架上不知放置着什么草药。
一架画着山水静物的屏风,后面挂着叶霂一些临时可用来一穿的衣物。
叶霂觉察到垂阳殿有异变,方才从踏云峰千里神行瞬移回来。
一回来就看路叶突破金丹的场面,并且还是一模一样的三道金丹劫,心中异样不知什么感觉闪过。
叶霂的眼神晦暗不明,看着自己怀里脏兮兮的人。
将变得黑漆漆看不出原样的路叶刮得白白嫩嫩洗干净之后就往泉眼里头一丢。
已经突破金丹的路叶自然能够承受得住现在灵泉的洗礼,他自然无须担心,这样的磨砺对他而言也是一种好处。
被丢进去之后的路叶在叶霂的把控下只露出了一个头,浮在水面上。
这一颗浮在水面的头还发出了舒适的叹慰声。
这小崽子,成年了呢。
叶霂却从储物戒之中取出酒杯来,特酿的陈红美酒倒入杯中,在银杯里,这酒液晃了晃。
他坐了下来,缓缓抬臂,只手捏起酒杯。
一饮而尽,浓醇的酒液宛若恋人亲吻,划过他的舌头,蜿蜒入喉。
还没有这么快会醒,就在待一会吧。
挥手撤了酒杯,叶霂静静看了一眼泉眼那处两眼紧密的某人。
叶霂又从储物戒之中取出一些灵药来,其中不乏珍贵至极的稀少灵药,就这样直接被他丢进自己的口中。
此时在泉眼之中的路叶却深感煎熬。
身体内仿佛烧起了一团火焰,在烫灼他的经脉,过去曾经吃下那些灵药的药性在这时因为泉眼水的作用大部分的挥发出来。
刚刚受过三道天雷的身体,灵泉不断冲刷温养,路叶此时的脑袋却是异常清醒,他能感受到自己的经脉上有一些杂质被排除,接着被灵气浸润修补。
这些大部分的灵气逐渐一点点汇聚在他的小腹汇聚形成一颗金丹。
这一颗金丹显得夺目耀眼,熠熠闪光。
同时还有一处感觉最强的就是他的左眼。
觉醒
山洞内,过去的回忆暂时结束。
单方面被打得快灵魂出窍的叶霂与路叶一人依了一个角落。
路叶也不禁被他逗乐,扶着额头低着眉带着喘息忍不住轻笑一声。
叶霂也不禁弯弯眉眼,看着他笑道。
“现在满意了?而我这个师尊一点面子都没有了。”
话毕,叶霂直起身,就算是被暴打了一天,对于他而言甚至连皮外伤的程度都达不到。
他身上的挂着的衣服变得七零八落,东一块西一块还脏的很。
叶霂索性都扯了去。
路叶目光触及,微惊,皱眉,抬眼,转头。
“该洗一洗了。”
叶霂话毕,路叶只觉得自己一股失重感传来,下一秒景物在他的瞬间变化。
“扑通--”
水声在他的耳畔响起,微冷的液体瞬间将他浑身包裹。
“!”
路叶从水中抬头,险些被呛了一口腔的水,不过他现在修为已至金丹,在水中屏息闭气已经不是难事。
他刚刚睁开眼睛,却见岸上的叶霂已经洗漱整理完毕,甚至还穿上了一身不一样的衣物。
“?”
此刻在他眼前的叶霂,身穿白衣红边,其他装饰皆以金线纺织,款式与以往的衣物差距很大,衣角纹仙鹤八只盘旋,排云逐浪飞天纹,本就长相上乘的叶霂,此时填上了几分贵气逼人的感觉。
“我这几百年都不曾换过几件。”
看着路叶一直盯着他,叶霂开口说到。
“毕竟是难得的日子。”
“??”
叶霂将路叶捞出来,用灵力给他秒换好衣服。
路叶低头一瞧,两件衣物竟是款式纹路相同。
师尊这是做什么?要和我成婚?
“这是什么日子?”
“你十天前,束冠。”
修真界规定,束冠为男子成年,己奕为女子成年。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的束冠礼,自然是由我来完成的。”
闻此言,路叶微微一愣,时间竟然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修炼之后,对于时间的流逝都没有什么感觉了。
星夜已至,可以从天坑的洞中饱览万丈浩瀚星辰。
周围的明珠将这里照亮恍若白昼。
映在两人如玉脸庞上。
叶霂让路叶坐下,抬手用灵气将他的发丝寸寸烤干,从储物戒之中取出梳子与银镜。
路叶亦有些许僵硬不自在的坐在椅子上,望着镜子,方才他想起了一件事……
好像……他的头发……
牛角梳划过自己头皮,细密感觉轻柔按摩,叶霂细心且耐心的态度令路叶不自在感觉更甚。
“嗯?”
他听见了叶霂发出疑惑的声音,自己内心惨然悲怆,心也一点点沉了下去。
师尊会接受,这样一个秃头的我吗?
他这么想到。
十几根发丝安安静静躺在叶霂的手掌上,叶霂低头凝望。
而路叶从银镜中看到了这个画面,心若捣鼓,背发冷汗,他不知道自己的师尊会对他说什么。
转瞬叶霂轻笑,好似觉得有可乐之处。
“师尊你?”
路叶紧张,他的掌心溢出汗水,为什么偏偏是这种时候,正巧被发现了。
只觉得自己的面子连同脸皮一起变得稀碎。路叶从银镜之中看向叶霂。
肉眼可见的紧张。
叶霂看向自己的小兔子,想笑却又忍住不笑,眉眼弯弯,假意叹了一口气。
“小徒弟,你怕是等到修炼成元婴,头上这头发怕是一根都没有了。”
话毕,叶霂状似无意轻用余光撇一眼银镜中的路叶,脸色煞白分外可怜凄惨模样。
该不会是在介意我会嫌弃他吧?叶霂这么想到。
“身为男子,身体发肤不过是外貌而已,不必介意。”
叶霂宽慰道,他还是挺想摸摸自己小徒弟的光头的……
而且那画面一定很美……
“师尊不嫌弃,而且你什么样子我没看过。”
“这,是何原因?”
路叶转头像叶霂问道,又瞥见了在他手上的发丝,蹙眉悲痛转头,内心郁郁。
“天雷劫对你的身体还有所损伤,你在修炼之后与雷劫之力对抗的结果便是这样。”
叶霂微微阖目说到,一手将自己徒弟的头发揽起抚动,轻梳。
“在此之后,你越是修炼,越是保不住这头发。”
这莫非是就肝帝要义?欲肝必先秃?叶霂不知怎么突然想到。
闻此言,路叶喉头滚动想要说什么却又哑然止住,接着艰涩出口。
“那要怎么才能恢复呢?”
“双修吧。跟我。”
叶霂了当出口言道,面色甚至十分平静,不假思索的坚定开口,顺便吓坏了路叶。
这个提议是否可行,叶霂还未曾想过。
不过小兔子着实太过可爱了,他实在觉得清水峰实在是待不下去,不适合他这样的污秽之人。
所以,双修?师尊莫非这就是你内心一直以来最真实的想法不成????
路叶震惊,他从叶霂的语气之中听不出一点戏弄的意思,这莫不是真的?
双修在十合天地上可不是两两修炼的意思,而是结双修契真枪实刀的上阵拼刺刀。
“啊?”
路叶出声,极为呆滞说到。
“还……还有没有其他方法了?”
路叶觉得自己的身体和心灵都还没有准备好接受这种事情。
是不是还要沫浴更衣然后才能结契,然后做什么?这档子事从未了解过,要不然去书阁查查相关古书秘法?
路叶头皮发麻。
“有。”
叶霂微微有些遗憾开口。
听出了叶霂语气之中的遗憾,路叶脊背僵直。
“等你修炼至大乘期,届时身体之内因为突破的充裕灵气应当能够将雷劫之力完全清除。”
路叶松了一口气,却又听到叶霂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