诊脉
苏绾推开寝殿的窗子,看被大雪裹上银装的东宫。
转眼间,她和萧珩成亲已经整整两月。
“太孙妃,小心着凉!”春桃拿了件披风搭在苏绾的肩头,“今个儿风雪大,太孙妃还是把窗户关上吧。”
苏绾虽然还有些贪恋窗外景色,却也不难为春桃,若是此时萧珩回来看她这般站在窗边,怕是要怪罪春桃伺主不周。
她趁窗户关上之前又看了一眼外头的雪景,心想这堆雪人的计划也是不可成行了的。
早上她起床的时候突然犯了一下头晕,就把萧珩紧张得命宫人不允许她今日出门。
如今萧珩日日和她宿在一起,东宫里也没有其他的美人侍妾。就连春桃和夏桃都嚷嚷,太孙只独宠我们太孙妃一人,哪有什么宫斗啊,我们闲得都要长毛了。
萧珩像是在东宫与皇宫外设了一道保护屏障,就连苏绾也从未觉得在这里生活与成亲之前的靖宁侯府有何不同。
现在不但皇宫中,就连坊间都在传闻,说太孙殿下独宠太孙妃全是因为命格的事,等到业障消除了,东宫的美人会像流水一样往里进。
想到这些,苏绾不禁弯唇笑了笑,“明个儿就是除夕了,我们还是第一次在宫中过年。”
“是啊!太孙妃!”
春桃这边刚应下,夏桃那边就匆匆进来禀道:“太孙妃,太孙殿下为您请的太医到了。”
苏绾摇摇头,她只是这两日没有睡好而已,哪就到了非要请太医的地步。
可人都来了,不让诊个平安脉再走,怕是也无法对萧珩交差。
太医放了诊脉枕,隔了帕子,便把手放在了苏绾的手腕上。
只是这一刚放上,苏绾就觉得太医的手指绷了起来。她侧眸而望,见太医的神色也有些紧张。
难道她这是得了什么疑难杂症?
太医手指又动了动,然后问春桃和夏桃这几日苏绾的饮食起居情况。
春桃和夏桃对视了一眼,一时竟有些答不出个细致情况来。
这两月来,太孙殿下和太孙妃的寝殿到夜里都不留人值夜。有时用膳的时候,太孙都嫌她们这些人碍眼。
有次有道膳食送来的晚些,夏桃再送过去的时候,看见太孙殿下正亲手夹了块虾仁往太孙妃的嘴里送。只是还没送进去的时候,他就自己叼在了嘴边,还对太孙妃说:绾绾儿,想吃虾仁你就到我嘴里来咬。
当时不小心听到这些的夏桃,吓得一失手把那碗汤都砸在了地上。
苏绾见春桃和夏桃大眼瞪着小眼,神色又紧张得不得了,苏绾便把话头接了过来,把最近的情况简单的说了,末了又紧张的问:“太医,我没什么事吧?”
太医仔细的琢磨着苏绾说的情况,然后手指又动了动,刚刚紧张的神色立即改为激动大喜。
“恭喜太孙妃,贺喜太孙妃,您这是有龙嗣了。”
“龙嗣?”苏绾还有春桃夏桃几乎是异口同声的问道。
“对,龙嗣,太孙妃这是有喜了。微臣这就去告诉太孙殿下。”
这话一出口,苏绾便知道一开始太医的神色为何如此紧张了。
龙嗣乃国之大事,更何况萧珩这一脉乃大周正统,更是重中之重。
苏绾心下激动,却也知道事情的重要性。
这事在与萧珩商量完之前,不应外传。
苏绾便对春桃使了个眼色,让她去装个分量重点的荷包,然后才问太医道:“我这是有几个月了?”
太医如实回答,“一月有余,马上两月。”
苏绾略显无奈,那也就是说他们刚成亲不久就有了?
“太医,这件事本妃想自己说给太孙听,所以还请太医行个方便,这消息先不要对他人透露。”她特意咬重了他人二字。她想,萧珩定是让信任之人来为她诊脉,故此提醒。
那太医果然是个明白的,也立即听出了苏绾话中的意思,忙恭敬道:“微臣知晓。此事由太孙妃对太孙殿下说出口,想必太孙殿下一定会更高兴的。至于旁人若是知晓了,那一定不是从微臣说的。”
苏绾见他知她意,便也放下心来,又听他说如今胎像稳定,心中更定了些,把春桃送过来的荷包给了这位太医。
等太医开了养胎的方子,夏桃将人送走,苏绾坐在美人榻上,心中更是百感交集。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还平坦如常的小腹,惊讶于这就有了她和萧珩的骨血了?
她的手在腹部轻轻的抚摸着,虽然没有得到回应,但是初为人母的喜悦却突然如泉水般从心田里涌了出来。
如果萧珩知道了,也一定会像她这般高兴的。
*
自从萧珩和苏绾成婚之后,建章帝就开始让他协理朝政,这也和这位帝王一直以来释放的信号相吻合。
成亲后两人感情虽然蜜里调油,但萧珩也总有国事要忙。特别是今年夏秋的时候南方有旱情,导致最近大批难民涌入了平京。
只是这除夕的前一日,萧珩回来的格外晚。
“太孙妃,如今您已经是有身子的人了,还是早些休息吧。”
“是啊,太孙妃。太孙殿下已经派人送了好几趟消息了,让您早些歇着。”
如今这种情况,春桃和夏桃更不敢马虎。
依着太孙殿下对太孙妃的宠爱程度,她俩若是让太孙妃没吃好没睡好,她俩这脑袋恐怕都要保不住。
苏绾倚在寝殿的软榻上,眼睛一直盯着门口看,却是一直没盼来那熟悉的身影。
好想把自己有身孕的消息分享给他,想看他围着自己转,拉着自己的手高兴得手舞足蹈的样子。
可今日他想必是真的太忙了,最近大批难民流离失所,明日又是除夕了。
苏绾又再次抚摸了下自己的肚子,她如今的身体是真不应当折腾的。
再次往门口看了一眼,最后只能恋恋不舍的收回了目光,由春桃和夏桃两人扶着躺回了榻上。
可不知睡了多久,外头嘈杂叫嚷的声音还是将她吵醒了。
苏绾倏地睁开眼,摸了摸身旁的床榻,只觉冰冷一片。
成亲两月,他还是第一次夜不归东宫,一种不好的预感突然袭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