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江盈脉看着窗外,有一瞬间竟然抓不住自己思绪的一个尾巴,那种渴盼却又害怕的情绪让她惶惶难安。

  车子在半路时,沈致行接到了医院的电话,沈立勋的情况有变。虽然沈易行排斥他,但他必竟是沈立勋名义上的次子,这是不能改变的事情。

  “盈脉,要不要跟我去医院见见爸爸?”

  江盈脉身体一怔,忽然有种不好的感觉。

  沈致行带着江盈脉赶到医院时,沈易行正在和大夫讲话——这是一间高档的私人医院,以至这些年,沈立勋晕迷的事情并没有被外界所知。

  一个佳美的董事长,按说就算重症晕迷也不至于对外保密,但这是沈易行的意思。他大概知道爸爸的遗嘱是怎样写的,所以他才会赶走沈致行,想有更多的时间来运作。

  沈立勋的情况比预想的要好,至少他晕迷了四年,而不是立即死去,这或许也是沈易行的希望。对于沈致行来讲,他更担心的是爸爸的安危。

  以他的能力,不管佳美给不给他,他都可以有一番作为,他甚至想过让哥哥逍遥快活的过一生,赚钱的事交给他就行,他的头衔挂在公司,分红时半分不会少给他。但沈易行这样咄咄逼人,让沈致行也不想再同他客气。

  这么多年,他拿沈易行当兄长,原来人家拿他当仇人。

  “你来干什么?”沈易行深沉地皱着眉头。

  可见他是多么让沈致行来看望沈立勋。

  “我来看看爸爸……你能赶我出佳美,难道还能阻止我的双腿吗?”沈致行齿冷道。

  江盈脉没理会这兄弟二人的口舌之争,静静的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沈立勋,他已经瘦得柴包骨,这个样子,还不如死去。

  她心头一阵绞痛,没来由的捂住了胸口。

  “盈脉?你怎么了?”沈致行扶住她,见她脸色苍白,把他也吓了一跳。

  “没事,可能是最近累了。”对,她最近的确很累,又是通告又是宣传,有时要站一天,腿都站细了。

  “呵,你们俩可真是孝子孝媳,”沈易行嘲弄的勾了勾唇角,“都离婚了还在这演戏……沈致行,你最好下次别再拿爸爸来要挟我,佳美旗下的艺人与你没有关系。”

  说完,他不屑的看了眼江盈脉,仍然站在病房里没有要出去的意思。他生怕他们对爸爸做手脚,如今的情势,沈立勋还不能死去。

  他的确是笨,这么多年也没有部署好佳美的一切。

  江盈脉抬眸看了他一眼。佳美旗下的艺人?他指的是谁?苏时宇吗?

  “沈易行,你就这么恨我吗?”沈致行受伤的瞪着他。

  “对,我就是恨你,一个野种,居然想吞掉我们沈家的家产,我怎么能不恨?”沈易行满眼泪水,他看着自己粗糙的双手,不住的摇头,“如果我妹妹当年没有走失,她一定比我聪明……”

  沈致行知道沈立勋还有一个女儿,当年走散了,也是沈易行一奶同胞的亲妹妹——沈易行很小的时候遭遇过车祸,撞了脑袋,所以他比一般人反应迟钝。

  “我是野种?沈易行,你一直是这么想我的吗?”沈致行摸了把脸,仿佛自己才是可笑的那个人。

  “大哥,致行一直拿你当亲哥哥一样看待,他从来没有想过要谋夺你的家产,你为什么要这么对他?”江盈脉抱住了沈致行的手臂,想分担他的痛楚。

  她承认,此时此刻,她比他还要痛苦。

  “不要叫我大哥,我不是你大哥——”沈易行朝她吼。

  沈致行一把将她护在身后,恢复了一惯的淡定,“沈易行,我们这次来,是来看爸爸的,不是来吵架的。”

  “他不是你爸爸——”沈易行像疯子一样嘶吼,仿佛想让他认清这个事实。

  “不管你承不承认,我入了沈家的祖藉,我就是他的儿子……”沈致行气死人不偿命的说,“盈脉,你去打盆水来,给爸爸擦擦身子。”

  “哦好。”江盈脉突然就乖巧起来,拿了水盆就往外走。

  沈易行在门口拦住了她,“不许你们碰爸爸。”他身材高大,像棵大树一样高昂着头,捍卫在那里。

  沈致行接过江盈脉手里的盆,赌气道,“我去接水。”

  沈易行依旧不肯让他过去,沈致行指着床上的沈立勋,厉色道,“你是想让爸爸躺在那里,看着我们动手打架吗?”

  “致行?”他们要打架?江盈脉吓了一跳。

  “打就打,我怕你吗?”沈易行的思绪果然幼稚。

  “让开——”沈致行瞪着他喊。

  沈易行气急了,又不敢真的跟他动手,一撇眼,看见桌上的一暖壶热水,抄起来就泼在了沈致行的身上。

  江盈脉冲上去挡了一把,沈致行怕烫到她,一转身抱住了她,那壶不太热的水从他的头顶浇到了脚心。

  幸好不是刚打来的开水。

  “你没事吧?”江盈脉赶忙转过他的身体查看,全身不住的在颤抖。

  只是红了一点点,没有烫伤。

  沈致行转头幽幽的看着他,“你满意了?”

  沈易行疯够了,终于身体一软,坐到了地上,抱膝大哭了起来。

  沈致行身上的衣服湿透了,上了车,他就脱下了外套,车里暖风烘得很热。江盈脉觉得干燥,也脱下了外套。

  “我送你回家。”他系上安全带,严肃的打着方向盘。

  他全部的心思还沉浸在刚才的不愉快中,也没有转头看江盈脉,或许他根本就不该带她来。

  江盈脉一肚子的关切之词,只在舌尖上打了转,又生生咽了回去。现在的她已经没有资格再来安慰他了。

  沈致行在楼下停了车,却没有要她下车的意思。两人沉默了许久,久到江盈脉觉得空气都在慢慢地燃烧……她的脸很热,呼吸也很热。

  看了眼他的衬衣,已经干透了。

  北方的冬天干燥,暖气遇上水蒸汽,简直是风卷残云的速度吞噬。

  “你……”

  “想安慰我?”他转头笑了笑。

  她还是不知道要怎么安慰,说得敷衍,还不如不说,但若是情真意切,她仿佛已经丧失了这个能力。

  沈致行身体一凑,一张笑脸凑到了她的眼前,江盈脉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下,偏着头看向窗外。

  “盈脉,你知道该如何安慰我的不是吗?”他的呼吸喷洒出来都带着滚烫的热度,江盈脉身体一紧,感觉比暖风更热了。

  “我打算让程漫菲转签在华娱……”

  江盈脉蓦地转过头,“你打算签她?”

  江盈脉没有想到沈致行会同意签程漫菲,在她看来,这是在向她邀功,或是……想领赏。

  却忘了沈致行对她讲过,“我不想和你之间的关系界定在某种利益上。”

  无论他现在做什么,江盈脉都觉得他是故意的……

  沈致行没有讲出昨晚的事情,只是说觉得程漫菲现在可塑性很强,所以打算签她。

  以前她也游说过,不过沈致行觉得程漫菲没有突出的特点,签了意义不大。那时候的江盈脉还懂得卖乖,软磨硬泡。但沈致行该坚持的原则还是要坚持。

  在私下里,他怎么宠她都行,但放到公司台面,他还是实事求是。

  江盈脉就生气的问他,“那你签我干吗?我也不一定能红啊?”

  沈致行吻着她的鼻尖贼笑,“签你来给我当老婆,生孩子用的。”

  物似人已非——

  还是他们两个人,还是同一件事,若是换作从前,她可能会主动献上香吻。但现在,她却讶异的讲不出话来。

  “只要你开心就好。”

  江盈脉心里凉凉笑了起来,为了博她开心,连他一惯的原则都不要了吗?

  “条件是什么?”她垂着眸问他。

  “你说呢?”他在她的耳旁若有似无的触碰,声音黯哑颤抖,“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

  她不知道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也不确定自己在想什么——她带着沈致行上了楼,屋里很黑,天也黑了下来。

  来不及开灯,沈致行在悬关处就疯狂的吻她,仿佛要把她吸进腹中。

  沈致行从悬关一路吻到她的卧房,她的高跟鞋在路上就已经被丢弃,而他的鞋子是哪时丢掉的,她无瑕去看。

  他脱掉了她的上衣,而她也拉扯着他的衬衣,估计已经褶皱的不像话了。

  她被放到床上时,已经是□□,而他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有里面的一件紧实的背心。

  她看着天花板,用力的吸气。她太了解沈致行在床上的表现,就像一部看过了许多遍的电影,从头到尾她都能倒背如流。

  对于身体和习惯都彼此熟悉的两个人,江盈脉从前还很担心,他会不会对她失去兴趣。

  她的体重没有变,而他似乎清瘦了一些。从他的衬衣被她脱下开始,只一眼,她就知道他也瘦了。

  他轻笑,在她唇边吻道,“把眼睛睁开。”闭着眼睛干吗?

  江盈脉听话的睁开了眼,只是与他目光交会的那一刻,突然上前把他扑倒。

  沈致行一愣,低声笑了起来。

  他们的确都需要好好发泄一下,不是身体,而是灵魂。

  在这种事上,灵魂是最契合的。

  江盈脉热情又有技巧,这个女人被他训练有素了,放开后两人更加尽兴。

  这一夜,真是热闹又热辣,床上的被子都被他们踢到了床上,连从前江盈脉不喜欢的几个姿势都尝试了。沈致行只觉得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尤其是自己喜欢的女人在身下,为他迷醉,为他□□,为他妩媚。

  沈致行值了,四年的打拼,所有的苦楚在这一刻都值了。

  ***

  天刚微微亮,江盈脉就坐在了客厅的地板上,倚着沙发的一角,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破晓未晓的样子。她穿了一件蕾丝的睡衣,领口微敞,双腿平放在地采暖的地板上,指间的烟蒂越拉越长。

  她根本就没有睡,相反沈致行睡的很熟,像个婴儿一样嘴角挂着满足的笑容。

  她喜欢看他这个样子,却还是狠心走了出来——沈致行变了,她也变了。

  他学会了威胁,她学会了放.荡。

  至少这场欢爱不是顺其自然下发生的,也没有了从前的甜蜜与温馨,甚至恐惧的让她想要逃跑。

  沈致行醒来时,太阳都已经出来了,她在客厅里足足坐了两个小时,脑子里像棉花团一样,没有一个明确的思路,只是觉得这样呆呆的看着窗外会平静很多。

  他看见她在地上吸烟,当场愣住,紧握的拳头已经出卖了他此刻的愤怒。他夺过她手中的烟管,用力的扔向地上,撕裂的表情深深刺痛了江盈脉。

  “你吸烟?你竟然在跟我做完那事之后跑出来吸烟……江盈脉,你知道做完爱吸烟意味着什么吗?那是不屑和放浪的行为。”

  他是真的气了,尤其是她坦胸露怀,颓然的坐在地上,仿佛受了极大的委屈,仿佛这一夜她受尽了折腾。

  沈致行从前没有跟她发过脾气,但这一幕彻底把他激怒了。

  他以为他们会相拥着醒来,会亲吻着醒来,像从前一样,她会撒娇,这就意味着雨过天晴。他还是会做早餐给她吃,会宠她,会对着她发自肺腑的笑。

  然而这一切,不过是他臆造出来的假象。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用程漫菲来要挟我……”江盈脉冷冷的哼笑,又将两人之间的关系拉开了很长的距离。

  “我要挟你?你有什么可让我要挟的吗?”他几乎站不稳,干脆在她旁边蹲了下来,捏起她尖尖的下巴,强迫她注视着自己,“江盈脉,你要不要这么自大?我所有对你的要挟,不管是四年前,还是现在,都他妈是因为爱你,否则你以为自己有什么资格让我要挟。”

  江盈脉就这么定定的看着他,不哭也不笑。

  “我告诉你签了程漫菲,是想让你高兴。至于你说的条件,四年前我就已经告诉过你,要上我的床可以,只能拿你的真心来换。”

  他放开了她,像勇士一样傲然站起了身,瞬间,她被他的身影淹没。

  沈致行是痛苦的,那样契合的性.爱过后,他像被人用大锤猛然打醒——原来昨晚她是想‘报恩’。

  从未有过的绝望,沈致行觉得自己男人的尊严都被她踩在脚下践踏。他的爱是这么的可笑和无稽。

  他休了她,她也同样伤了他。

  沈致行抓起外套,仿佛一刻也不想逗留了。

  但走到门口,却突然又驻足,他转头,比她更加不屑的冷笑,“既然你想把我们的关系定义到这一层,我似乎不应该让你失望……忘了告诉你,你昨晚表情很好,我很满意。如果你想程漫菲以后都星途平顺,下次表情还要更好些。”

  他是甩门离开的。

  江盈脉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泪渍,像木偶一样笔直的站了起来,走去洗手间。

  刷牙、洗脸……

  再走进卧室时,忍了很久的泪水像山洪爆发一样。她坐在床上,歇斯底里的哭了起来。

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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