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掉包
其实教别人钢琴和自己学还是有很大差别的，首先，要先和他磨合他的指法，再加上宸宸的手小，够不到八度，就得不断地训练手指跨度，从能被看出来跨的动作到连贯的无法察觉，再一直练习到琴音十分自然。
而跨度需要力量，小孩子的手没有力气，薛易的琴也不是从小练的，在这方面还真没什么好的办法。
第一个周末，薛易坐车去了陆皓亭家，结果他人没在，只有陆子宸和保姆在家。
陆子宸早早就起床了，把自己的小琴房打扫了一遍又一遍，还把自己在美术班上画的画一一摆出来，激动地等着他小易哥哥夸奖，结果千等万盼的，薛易来了，第一句就是。
“你舅舅呢，怎么不在家？”
小孩儿失望地看了看满地的画，闷头栽回了床里。
大概是赶巧了，第二周去了，陆皓亭也不在，陆子宸倒是很上道，打开门就先解释起来。
“舅舅说今天开会，还说让你告诉保姆阿姨想吃什么，让她给你做点好吃的。然后这里是我昨天诗朗诵的视频，小易哥哥要不要看！”
“先练琴。”
“你就看一下嘛，看完我们就练。”陆子宸抱住薛易的腰，撒娇道：“是幼儿园的亲子节目，我和舅舅一起参加的比赛，这里面也有舅舅。”
“那看完马上练琴。”
“yes sir！”
幼儿园每半个月都会有个小活动，上次是唱歌比赛，这次是诗朗诵。陆子宸打开平板电脑，熟练地打开了用自己名字命名的文件，点开了视频。
花花绿绿的背景，幼稚的小贴画，夸张的大麦克风两高一矮，显然是为一家三口准备的。
鼓掌声落下，主持人宣布了下一位小朋友的名字，陆子宸穿着精致的小西装，欢脱地上了场。
“宸宸慢点。”
是陆皓亭很小声的提醒，薛易瞳孔微微收缩，上场口缓缓走出了一位年轻且英俊的男人，他的目光一直落在男孩儿身上，眼睑垂着，唇边儿有浅浅的笑。
两个人站好，主持人宣读了朗诵题目：《贺新郎载酒阳关去》
“我们没有稿子哦，是背的。”
“哇，宸宸这么厉害呀。”
“那可不。”陆子宸骄傲地仰着脖儿：“这还是我教舅舅的，我会的可多了！”
“那是谁教的你，无师自通？”
“无师自通是什么意思？”
“就是没有老师，自己就融会贯通了。”
“融会贯通是什么意思……小易哥哥，我觉得你就是在欺负我，你该不会临阵倒戈，和我舅舅是一伙的了吧。”
“不错呀，你还会说临阵倒戈呢。”薛易笑着揪了揪他的耳朵，“傻孩子，你怎么会这样想呢。”
陆子宸睁大眼睛，开心道：“所以你是和我……”
薛易直接压了他的话：“傻孩子，我一直和你舅舅是一伙的啊。”
陆子宸：“……”
“哼，我不让你看舅舅了！”
“宝贝儿，我错了宝贝儿，我和你一伙的，你别关，呀呀呀，哥哥错啦！”两个人一跑一追上了床上，并排趴着，平板继续放两个人的比赛视频。
“……自是莼鲈高兴动，恰值春山杜宇。漫回首、软香红雾。”陆子宸的嗓音还很嫩，是那种小孩子甜甜的嗓儿，念着大人的诗，违和的有些可爱。
最后是陆皓亭的一段收尾：“咫尺佳人千里隔，望空江、明月横洲渚……”
咫尺佳人千里隔……
陆皓亭的嗓音不急不沉，是种娓娓道来的温柔，像清凉的风，拂过早春的花儿，将露珠吹散，滋润每一寸干涸。薛易突然很想触碰他，可咫尺佳人，相隔千里。
“或许我只是单纯地尊敬先生”薛易心里想：“这不像喜欢，我不想占有他，我好像舍不得占有他，我想让更多人见到他的优雅，他的英俊。”
“小易哥哥，结束啦！小易哥哥，你想再看一遍吗？”
“不，练琴吧。”
“yes sir！”
陆子宸把平板往枕头底下一塞，蹦下床，一溜烟儿地往琴房跑。薛易没有马上下床，静静地听着小孩儿的脚步声走远，不慌不忙地从枕头底下抽出来平板。
密码是什么，他第一眼就记住了，一串数字，应该是陆子宸的生日。
视频在哪，这就更简单了。薛易心脏跳的平且缓，似乎并不为自己做的事所动。他点开邮箱界面，登陆自己的邮箱，将视频拖进发送区，地址则输入了自己另一个常年不用的邮箱。
“小易哥哥——！”
已经在琴房里等着急的陆子宸喊了起来：“小易哥哥——你怎么还不来，你是大蜗牛吗！”
“小易哥哥——！”
发送成功。薛易退出邮箱，删除登陆记录，再把之前挂着的那个邮箱重新登上去，平板放原位，下了床。
他光着脚走下来，刚要开门，门就砰地一下被推开了。陆子宸站在门口，夸张地皱起自己的小眉头，质问他：“小易哥你偷偷摸摸做什么呢，是不是偷存我舅舅的视频！”
一语中的。
薛易四平八稳的心，在这一刻，炸成了烟花。
“搜身搜身，把优盘交出来。”陆子宸用手做抢，抵住薛易的后腰：“转过来，转过来呀，你要配合警察同志。”
薛易僵硬地转了一下，陆子宸只是开玩笑，手在薛易的兜里摸了几下，有模有样地收回了□□：“好了，是我们人民警察错怪你了。听说你是个教钢琴的老师啊，你去上课吧，那小孩儿肯定等急了。”
第三周再去上课的时候，薛易满打满算地以为自己能和陆皓亭一起吃顿饭了，结果见到是见到了，但一进门，保姆不在，陆皓亭已经穿好了外套。
“小易来了，外面冷吧，厨房里有热茶，我刚煮的，你去喝点暖和下。”
“先生要去哪？”
薛易站在门前，陆皓亭则在弯腰穿鞋，两个人距离很近，陆皓亭一抬头，刚好从下往上撞上薛易的目光。
他笑：“公司里临时通知要开会，我必须得走了。快冬至了，我本来准备和你一起包包饺子的，你看，皮都买好了，可现在也不知道中午能不能回来，真是不好意思。”
“没关系，先生忙，我给宸宸包吧。”
“那你们俩一定小心，不要伤着烫着。宸宸，在家听哥哥的话，舅舅尽量早点回来好吗。”
“yes sir！”陆子宸活力满满地敬了个军礼。
“那就麻烦你了小易。”陆皓亭伸手，在薛易的肩膀上轻轻捏了一下，低声叮嘱：“注意安全。”
“yes sir！”要不是地方小，薛易也差点抬手给个军礼。
陆皓亭还是走了，小家伙过来，抱住薛易的腰，两脚离地，开始日常的撒娇。
“小易哥哥，你把我拖着拖上去吧。”
“楼梯那么高，得把你屁.股拖开花了。”
“开什么花，玫瑰花吗，我和舅舅都喜欢玫瑰花。”
薛易被他这搞不清重点的小逻辑逗笑了，单手将他一捞，直接扛在了肩上。
“啊啊啊啊，扔小孩儿了，救命啊！”
“不许叫！”
“啊啊啊啊啊，小易哥哥杀人了，舅舅救命啊！”
“你舅舅已经走了。”薛易哼道。
“他一会儿就回来了！”
薛易做出一个要扔他的动作，哼道：“骗人，他说了中午不回来。”
“他肯定一会儿就回来了。”小家伙骄傲道：“我知道你想和舅舅玩，所以我把他昨天准备好的优盘掉包了！”
“你说什么？”薛易脚步一顿。
“两个小时，他绝对得回来包饺子，哈哈哈哈哈，小易哥哥，现在要不要考虑和我一伙，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