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29
29.能有我家商杉干净美丽
商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寝室的,她只是觉得浑身很没力气。似乎再多过一秒钟她就会变成被抽走气的气球瘫软在地上。
室友在尽情地说笑打闹,吵吵嚷嚷的声音扰得商杉心里更为烦恼。
她此刻只想与她们完全隔离开,找个绝对安静的地方睡上一觉。
“商杉,你手机响了。”
商杉经提醒这才回过神,低头一看。
是商戈。
接还是不接?接了又该说什么?
商杉犹豫了十来秒,还没做出最终决定时,电话便自己挂断了。
商杉心里竟长吁了一口气。
但商杉觉得自己的心好奇怪,一面不希望商戈再打来,另一面又希望。不过究竟是哪一面占上风,她自己也说不上来。
一整晚商戈都没再打电话过来,商杉躺在床上听着之前和商戈通话时的录音。
起初她只是不小心按到了录音键,然后有次在手机内存里找到这段录音后,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就点开听了一下。
和商戈通话的时候,商杉都不知道他竟然笑了那么多次。她当时只顾着讲自己的事情了。
因为商戈话少,她曾一度沮丧苦恼:商戈是不是觉得我讲的这些事很没意思。因而,她都没太留心听他浅浅的笑意。
这之后,每次通话,商杉都会录下来。反复地听,数商戈究竟笑了多少次。
商戈笑的次数越多,商杉就越开心。然后想着下一次一定会让商戈笑更多次的。
商杉现在想想,觉得自己怎么这么卑微。
但也托这录音的福,让商杉想通了一件事。
第二天的下午商杉正在上课,班主任突然进到教室打断了老师的上课进度,把她叫到了办公室。
商妈这次没来,就明净一人。
“确认好了吗?”商杉问得淡然,好像这个结果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一样。
明净没说话,直接把一份报告单递给她看。
商杉没接,她大概猜到了结果。因为如果她们没有关系,依这个女人的脾性肯定是不会再来找她了。
“什么时候走?”
“最好现在。”明净收起报告单,对商杉今昨两天判若两人的态度似乎并不感到惊讶。
“我需要回寝室收拾我的东西吗?”
“不是必要的最好别带。”
商杉想了想,“那我就带一样。”
明净点头应允。
商杉回教室取寝室钥匙,刚好下课铃响起,任课老师夹着课本正往外走,后面是辛达鲁和周与肆。
达鲁搭着周与肆的肩,一手拿着乒乓球,另一只手拿着拍子,看见商杉后好奇地问道:“班主任找你干嘛?”
“不干嘛。”商杉推开了挡住自己路的周与肆,朝自己位置走去。
周与肆觉得商杉的表情有点不太对劲,回了头一直看她。
可辛达鲁着急去抢乒乓球台,便轻轻拍着周与肆的肩,示意他别往后看了,得赶快走。
周与肆宽慰自己也许是多想了,摇摇头,对达鲁道:“走吧!”
课间结束周与肆和辛达鲁回到教室,发现商杉不在。而且,这天一直到晚自习,她也没有出现。
“难道是生病了?还是家里出啥事了?”
周与肆怒目瞪向达鲁:“你丫的,能不能说些好的?”
达鲁努嘴委屈,心里想:我还不是因为担心啊!
——
明净按照商杉说的,把车开到了校后门,离商杉寝室楼近一些。她等了很长一段时间,也不见商杉出来。她已经开始担心这丫头是不是溜走了,毕竟她昨天态度那么坚决地说不会和她走。
明净开了车窗,从包里翻出一袋烟,里面刚好还剩下一支。
她决定抽完这支,商杉若还不出来,她就进去找她。
就在这时,后座车门被打开,一个穿着一中校服的女生钻了进来。她声音清冷:“走吧。”
明净从后视镜里瞥了她一眼,辗掉还未抽完的烟扔进车内放着的烟灰缸里,有点嘲弄地笑道:“你哭过了?”
商杉将脸扭到一边,使明净无法再看到她红肿着的眼睛。嗅到车内余留的烟味,商杉蹙起眉头:“你还抽烟?”
“怎么?不可以?”
明净拿出香水喷了喷,这使得商杉觉得车内的味道更呛鼻了。
“你有对什么东西过敏吗?”
“没有吧。”商杉有问必答,而后反应过来她在打探她,有些不悦,“你问这个做什么?”
明净忧郁地望向远方,发动车子,缓缓道:“你妈过敏的东西可多了。还好你不像她。”
商杉承认她对“妈妈”这个名词是充满好奇的,尤其是这个她从未见过的妈,这个听说在国外病床上躺了近十六年的妈。
她收敛了张扬的刺,声音放轻:“她怎么样了?”
“还没死,别担心,你能见着她最后一面的。”
商杉:“……”
商杉算是明白了,这个人原来一开始的恶态度并不是只针对她一个人。她本就养成了这样的个性,嘴坏人冷淡。她或许没有她想象的那么不欢迎她。
“对了。你刚才回去拿什么了?”明净透过后视镜只能看到商杉藏在身后的铁盒一角。
“没拿什么。”商杉把手伸到背后偷偷把铁盒往里推了推。
“都看到了。盒子里是什么?”
商杉对这种不是很熟的人却想探寻自己隐私的事感到很烦躁,她不耐道:“反正不是炸弹。”
她听到明净轻轻笑了:“好久没人和我这么呛话了。”
车子在公安局门口停下,明净转过头来。商杉看到她脸上的笑意还未散去,商杉觉得她这个样子真的好好看。
“下车。”
“干嘛?”
“办护照,出国。”
后来在美国,商杉和明净一起生活了很久之后,明净才问她:“你那时候为什么突然愿意和我走了?”
商杉看着她笑,油嘴滑舌道:“因为你长得太好看,我想天天看着你的美貌。”
明净知道她这是说的假话,但听着顺耳她心里便高兴。
“想要什么说,我今天都应你。”
商杉直视着明净的眼睛,不假思索:“我想去上海。”
——
商戈因为做毕业设计熬了两天夜,加上没吃什么东西,体力不支晕倒在了房间内。
廖节飞在隔壁听到噼里啪啦一堆东西倒地的声音赶紧冲了过来,给商戈叫了救护车。
贫血加上疲劳,商戈睡了一整天。睁开眼时,房间里就剩一个小护士在给他换药。
她看商戈在东张西望,便问他是不是在找他的朋友。
“手……我的……手……”商戈长时间没喝水,口很干,说话非常地费力。
小护士显然没那么好的听力,她又不敢靠他太近,影响不好。然后她便按照自己的解读,说道:“昨天守在这儿的人刚出去,要我帮你叫他吗?”
商戈摇了摇头,挣扎着坐起来,将床头柜的抽屉一个一个打开。他惦记着他的手机,昨天商杉没有接到他的电话,她要是打过来他又没接上,她该多么地担心。
“你找什么,我帮你。”小护士智商终于上线。
商戈偏过头来看她,干涸的唇微张,手还比划着形状,一字一顿极为缓慢道:“手,机。”
廖节飞刚好回来,站在门口听到商戈有些模糊的话,加上平时对他的了解,一下子便知道了他要的东西。
廖节飞把小米粥放到床头柜上,语气淡淡:“手机没带来。”
“那把你的借我。”商戈向他伸出手。
“我的也没带。你给我好好休息,后天面试还要不要去了!”
廖节飞有些生气,说话声猛地提高,把小护士吓了一跳。她抱着换完的空药水瓶溜到门口,轻轻给他们关上了门。
在商戈印象中,廖节飞是个脾气顶好的人。认识近七年以来,他从没见他和人有过争执摩擦发火动怒。
一时间,他也被吓怔住了。
后来廖节飞告诉商戈:
我其实以前脾气超级坏,都是被人磨平的。那个人有着这世上最干净最美丽的名字,有着这世上最干净最美丽的面容,这世上……
商戈忍不住打断了他:“能有我家商杉干净美丽?”
话一出,商戈就陷入了惆怅:
不是他家的商杉了。甚至都有可能不再姓商不再叫杉。
那叫什么呢?
他还有机会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