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番外一
明日就要进宫了！
林黛玉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久久不能成寐。
来京城这些日子, 对于她来说, 是一段颇为难熬的时光。
前有她毫无预兆地被封为昭仪，要进宫去伴驾。后又，自己的外家因罪被抄家。
说到这里, 她又想起那天, 在大理寺的监狱中的场景。
那日, 因着前一天晚上的大雨, 冲刷了多日以来的闷热带来的烦躁不安。
同样，那场雨也将笼罩在京城上面的污浊，洗刷了个一干二净。
冒着大雨和狂风，宫中的玄甲兵出动，去往了各家勋贵中。
一时之间，京城之中，人人自危，生怕这场风暴波及到自己家中。
直到第二日, 风雨停了, 天放晴了，彩虹飘起之后。
事情才有了定论。
皇城之外的告示栏上, 贴满了罪状。
为首的是从前朝就立下显赫功劳，但是到这一代却庸碌无为，家中多是纨绔的荣国公府和宁国公府。然后便是荣国公府的姻亲，伯爵府王家，还有本家在金陵的前朝皇上的奶娘一家——甄家。跟着后面的, 大大小小的官员和富贵人家串成了一串。
其中对他们的处罚也明明白白地宣告了，为首的当然是处罚最重的。不过，当今任慈，只是将他们的家产全部没收充公，然后罪比较重的还有当家的人就是流放至西北苦寒之地，子孙格外开恩可留在京城。
林黛玉看了下人承上来的，抄录的告示，便是长久的沉默。
她是知道的，贾家，不论是荣国公府还是宁国公府，都已经是烂到了骨子里了，就像那百年的树木，从根上开始腐烂，已经是挽救不回来的了。
只是，她没想到，除了子孙不成器还极尽奢靡之外，她们竟然还敢犯下人命官司，而且还试图以权势和金钱压下去。
更加让当今无法容忍的是，二房的王夫人和大房的王二奶奶一起放了印子钱。
一桩一桩的罪状，悉数在上面写着。
只看得林诗音是头皮发麻，眼前昏暗。
若是娘亲还在，她知道自己的娘家会堕落成这个样子吗？而外祖母，她知情吗？
林诗音不敢细想下去，虽然她对整个贾家都没什么感情了，但是在她刚到贾家的那几天，算是亲自照看过她的史老太君，她的心中还是挂念的。
放下手中的纸张，林黛玉喊来管着她身边大大小小事情的流光。
“流光，去开钱匣子，把里面的银票都装上，碎银拿出来分几个荷包放。”
流光不解：“姑娘，拿银子做什么啊？”
林黛玉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你按我说的做便是了，我去找姐姐。”
从未见过她这般着急的样子，以往做什么事情都是不紧不慢的，流光摇了摇头，将自己的迷惑清理干净，从柜子中取出了用来放置银钱的匣子。
而林诗音则是急急忙忙地去寻了林诗音。
这个时辰，林诗音还在自己的卧房中，刚刚起身而已。
“姐姐，姐姐……”
顾不上让下人通报，林黛玉就闯了进去。
林诗音坐在妆台前，正在梳头。
见林黛玉焦急地跑了进来，她扶了扶头上插的有些歪了的红宝石珍珠攒花钗。
“怎么了？你这般慌里慌张的，可是发生什么大事了？”
林诗音说的漫不经心，她起得晚，还不曾知道这京城的天已经变了，变得更加干净更加澄澈了。
林黛玉沉默了一下。
“是发生了大事。”
林诗音的手一顿，她转过身来，眉头皱成一团。
“什么事？”
“荣国府被抄家了，而贾家的人都被抓进牢中了。皇上的处置也下来了，贾家的主子们都流放西北，贾府的家财都充公。”
林诗音懂了她来这里的意思。
“你想去大理寺的大牢里看他们？”
林黛玉在沉默中点了头。
林诗音对此表示十分理解，毕竟还是自己的亲人，即便是这些亲人与她不怎么亲近，但是还是有一份血脉在维系着她们之间的关系。
更何况，这是林黛玉母亲的家，还有最疼爱她母亲的外祖母在，就注定了她不可能置之不理，冷眼旁观。
“黄鹂，去前头账房支五千两的银票。”
打发黄鹂出去，林诗音起身，来到了柜子的前面，打开，从衣柜的深处掏出来一个紫檀木匣子。
将匣子放到妆台上，又拉开妆台的抽屉，从深处摸出一把精致小巧的钥匙。
然后，打开了匣子上的锁。
林诗音从匣子中拿出一沓纸张，纸张的背面隐隐有印鉴的痕迹。
她从那沓纸中抽出来好几张，塞到了林黛玉的手中。
“拿着，这些都是你的了，随你怎么处置。”
林黛玉低头看了眼已经在她手中的东西，是几家庄子和铺子的契书，而且那几家庄子和铺子正好是处于西北地区的，她觉得自己手上那几张轻薄的纸张犹如千万斤重，沉得她抬不起手来。
林诗音仿佛猜到林黛玉下一句话会说些什么，便提前挑明了。
“这些原本就是想着等你出嫁的时候给你的，可是你要进宫了，拿着这些也没什么用处了，索性倒不如现在就给了你，你想怎么处理那都是你的事情。”
林黛玉只觉得泪花模糊了眼睛，她仰起头，拼命眨着眼睛，不让眼泪流下来。
缓了一会儿之后，黄鹂也回来了。
五千两白银的银票被装进了一个小小的荷包里，黄鹂在林诗音的示意之下，把荷包交给了林黛玉。
“够吗？”
林诗音担心钱不够用。
林黛玉诚实地摇了摇头：“不知道，但是差不多了。”
拿着银子多半是要打点押送贾家人去流放的官兵的，能剩下多少就全部都给外祖母吧！再多的，她也无能为力，而且他们要想再过上舒适的生活，更多的就要靠他们自己了！
“姐姐，那我去了。”
林黛玉攥紧了手中的契书和荷包，坚定地说。
“去吧，记得把流光带上，她懂些拳脚功夫，能护住你。等会儿，你出门的时候，再带上几个护卫，记住了吗？”
林诗音还是有些不放心。
“好，我记住了！”
说完，林黛玉就转身离开了林诗音的屋子。
回了自己的小院子，让流光把这些契书和银票都收拢在一起，大面额的单独放着，小面额的和那些碎银子放在一起，这是用来打点的银钱。
其余的东西，都没有带，他们去西北的路途遥远，那些东西肯定是保不住的。
……
马车在林黛玉的催促之下，跑得飞快。
不多时，车马就在大理寺的地界上停了下来。
驾车的车夫是个机灵的，在林黛玉下马车之前，就跑去看守着门的侍卫那里自报家门。
林黛玉现在的名头还是挺好用的，毕竟她现在还有个昭仪的身份。
大理寺的人行了个方便，还特地派了个人来引着林黛玉她们往里走。
大理寺的监牢，原本是暂时关押那些有罪的官员的地方，所以还算是整洁。
年轻的侍卫在前方引着路，时不时地还回头看一眼林黛玉主仆几人，以确保她们的安全。
终于，到了关押原荣、宁两国公府的家眷的监牢旁。
林黛玉一眼就看见了躺在牢中那张用木板和稻草搭建起来的简陋不已的床上的史老太君。
只见史老太君披散着一头灰白相间的头发，脸色苍白，气息奄奄地躺着。
在床边的地上坐着的是一脸菜色的邢夫人，还有蹲坐在监牢一角的，依旧将自己的背挺得笔直的王夫人。
只不过，王夫人却是一脸死灰，眼神也是涣散的。她虽然腰挺得笔直，但是她身上的衣服有些散乱，发髻也乱成了一团。
林黛玉看着形容如此狼狈的史老太君，心中不忍。
“外祖母……”
牢中的人听到她的声音，抬头的抬头，睁眼的睁眼，纷纷看了过来。
史老太君一看是林黛玉，眼中蓦地绽放出了惊心动魄的光彩，她挣扎着要起身。
邢夫人看见自己婆母的如此艰难，便站起身，将史老太君扶了起来，又搀着她走近了大牢的门边。
“玉儿!”
史老太君这声玉儿听得林黛玉很是心酸，她冲着流光点点头。
流光会意，从自己的袖中掏出了点碎银子，塞到了那年轻的侍卫手中。
“这位大哥，我们家姑娘想跟老夫人说会儿话，麻烦行个方便。”
那年轻的侍卫有些为难地看了一眼林黛玉，像是忽然记起，面前这人，除了是这贾罪人的亲戚之外，还是当今的妃子。
年轻的侍卫肃了神色，毕恭毕敬地冲着林黛玉行礼。
“姑娘慢慢说，我先去外头侯着了！”
“多谢大人！”
林黛玉稍稍回礼。
那侍卫就退了下去。
林黛玉又转回身子，看着已经老泪纵横的史老太君，一声浅浅的叹息在她心底响起。
“外祖母，皇上对贾家的处罚您应该知道了吧！玉儿没用，做不了什么，这个您拿着。”
说着，就从流光的手中接过两个鼓鼓囊囊的荷包，递给了史老太君。
“此去西北，路上艰辛，少不得用上钱的时候，外面的官兵我也已经托人打点好了。外祖母，玉儿希望您能好好的，好好守住贾家，您在，贾家才在，我娘的亲人就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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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志成为伟光正(综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