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24
苏遥市机场门口,颜采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还是祖国的空气闻着舒服啊!”
侧眸,白晨安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是嘛。”
颜采心情立时低落三分。从和他说要回国的那天起,到今天不过三日,除了必要的交流白晨安从不主动抛出话题。
不冷落,但绝称不上热络。
颜采有些小脾气:“你生气可以,至少告诉我你为什么生气。”
就见白晨安微微仰头,看着她,唇瓣微启。
颜采刚有点小激动,白晨安很淡定地答道:“我没生气。”
一拳打在棉花上无非如此。
她泄了气,不再多问。白晨安的司机已经在等,她正想不顾他,先上车。一个短促而清脆的声音响起:“颜采姐!”
“安瑞!”
安瑞一头短发染了新的颜色,整个人看起来神采奕奕:“还好赶上了。”
颜采很惊喜:“你怎么来了?”
“知道你今天回国,特意向领导来汇报公司情况。”
颜采扑哧笑了。
想到什么,敛了笑容。她让安瑞在原地等她一会儿,然后走到白晨安面前:“我要走了。”
白晨安两只好看的眼睛没有一丝波澜。
心像是忽然被人攥住,揪紧。颜采来了脾气,甚至都没好好说声再见,转身就走了。到了安瑞的旁边,揽住安瑞的胳膊,气呼呼地:“我们走。”
安瑞好奇,还在不停的回头望:“姐,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颜采越想越气,到现在白晨安连句话都没有。生气总要有原因吧!气死了。
“没有,很是时候,太是时候了。回去给你涨工资!”
“还涨啊!”安瑞一听涨工资眼睛都亮了,“那我真要谢谢老板了!“
到了安瑞的车前,安瑞不放心还在往面色阴沉的白晨安那边看。颜采立即小声喝止:“别看了,赶紧上车!”
“哦。”
收起刚燃起来的八卦之心,安瑞连忙打开车门。很快,扬长而去。
白晨安留在原地,脑海中重复着颜采不断催促安瑞赶快离开的画面,只觉无比的气闷。
她就忍心,留他一个人。
“少爷。”
司机看他脸色很不好,小声说着。
白晨安手背青筋暴起。重重呼出一口气,他两脚落地,站起来自己走进车里,把路过的几个行人看的惊愕不已。
“回老宅。”
“是。”
安瑞的车里,等红灯的空当儿,安瑞问她:“颜采姐,咱们去哪?”
颜采透过玻璃看外面的车水马龙,回过头来,有些恳求地问:“小瑞,我能在你家住几天吗?”
不想一个人。至少是这几天,真的。
安瑞猜她和白晨安之间一定出了什么问题,于是她故作轻松:“没问题啊,姐,你想住多久都行。”
颜采感激地对她笑笑。
在安瑞家安顿好,颜采开始试图联系孟诩。让她感到奇怪的是,温时说的是真的。
无论用什么方式,都联系不上孟诩。她把能问的人问了一遍,最近的见过孟诩的人,给出的时间也是一周之前了。
孟家这辈真心对孟诩好的人只有一个小妹妹,孟月。
然而孟月得知孟诩“消失”的消息,和颜采最初是同样的反应。
“我哥是不是旅游去啦?”弄得颜采都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往下说。
颜采一下想到他们最后一次通话,孟诩说他在清夜。让安瑞带她去了清夜,工作人员也说自那天之后,再没见过孟大少。不过知她和孟诩关系好,工作人员取出了一只打火机给颜采。
颜采一见这只打火机,心里一下就凉了。
孟诩早年有收藏打火机的爱好,可自他十八岁生日,温时送了孟诩这只打火机以后,孟诩出门就会带着。可以说,除了洗澡几乎不离身。
可如今孟诩居然把这只打火机落在清夜一周之久。
“颜采姐,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颜采摩挲着打火机上的纹路,对安瑞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么大个人,总不至于说丢就丢了。可没丢,人哪去了?
带着满腹疑惑离开清夜,不过十分钟,安瑞的手机进了一个电话。安瑞接通后,听到对面人说话,脸色变得很奇怪。
安瑞把耳机摘掉,开了免提。随即,属于老年人的沉厚声音充斥着整个车内的空间:“颜采丫头,听说你在找孟诩?”
颜采听到熟悉的声音,对孟诩的去处瞬间了然。
“孟爷爷。”颜采乖巧地打了招呼。这人,是孟诩的亲爷爷。
几句久未逢面的寒暄,孟老爷子先提到正题。
“丫头,不用担心孟诩。我看这小子防范意识太弱,正好我回国待一阵,让他在闲情居陪陪我。”
“闲情居啊……”颜采猛地笑了,“爷爷,您下手轻点儿。”
孟老爷子正气凛然:“我孟家的子孙,不该太怂。让他练练也好,省的以后栽跟头。”
理由太充分,颜采没法继续转圜。
孟老爷子又说:“唉,要是你和孟诩结婚了,我还用操这个心?”
被人顺手推舟地催了个婚,颜采有些尴尬:“爷爷……我早就说过了,我们两个能在一起早就在一起了。”
“我知道。”孟老爷子叹息重重,“你们两个要真有那个心,孩子都满街打酱油了。爷爷这不是遗憾嘛!心里话,比起温时丫头,爷爷更喜欢你。”
向来喜怒不轻易外露的孟老爷子就这样直白地坦诚了对小辈的欣赏,颜采竟有些感动。
简单又说了几句,颜采等那边挂了电话,目视前方呵呵直笑。一是听到了想听好听的话,而是因为孟诩的去处。
安瑞一边注意路况,一边问:“姐,你笑什么?”
“嘿嘿。”颜采偷摸在心里给孟诩烧了根蜡,“闲情居是孟家老爷子的住处。名为闲情,实际上一点都不闲情。从那里出来,没学会十八般武艺也得被会十八般武艺的人练的脱层皮。孟诩这段时间可没好日子过了。”
安瑞听着新鲜:“都说孟家乱,看孟老爷子好像不错啊。”
颜采手指在虚空轻点:“孟老爷子三观正,人也好。坏就坏在他的下一代。可惜了,八十多岁的人,还要看一家子的内斗。”
安瑞想起关于孟家的一些传闻,不免唏嘘。
和安瑞吃过晚饭,窝在沙发里面看电影的时候,颜采才记起答应温时的事。把孟诩的事情大致说了下给温时发过去,颜采抬头看着屏幕里的男主角,忽然想到了白晨安。
就因为男主角和白晨安的眉形相仿。
拿出手机,打开通讯录。白晨安的名字就在整个手机屏幕的正中。
颜采犹豫着,不知道这个电话该打还是不该打。
“我刚下楼买的,吃呀吃呀!”安瑞把果盘放在茶几,大剌剌地坐在颜采的旁边。毫无悬念地,看到了颜采心念的人名。
电视里,女主角正在纵情欢歌。颜采听了一会儿,发觉没有安瑞的声音了。一侧头,就看见了一张笑得贼兮兮的脸。
颜采受了传染,忍不住也笑了:“你不看电影看我干什么?”
安瑞拿牙签叉了块西瓜,咬了一个小角下来:“老板,我本来没想问的。但你说我看都看到了,不问是不是不太好?”
颜采把手机扔在一边,也叉了块西瓜:“有话快说。”
安瑞咽下嘴里的水果,眼睛明亮如星:“你和白家三少,啊?啊?啊啊啊?”
这一刻,颜采有种回到大学的错觉。几个女孩凑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聊着能想到的一切。
包括异性。
同为女性,而且是自己一手带起来的安瑞,颜采有了可以放心倾诉的对象。
一种想要吐露一切的迫切油然而生,颜采绝对不会知道,自己提到白晨安时眼睛的神采。她默了默,放平语调,想让自己整个人看起来从容镇静些:“我和他是男女朋友关系。但是他生气了,对我爱搭不理。结果我也生气了。”
本人亲口印证,比媒体风传的任何消息都有效。
安瑞手肘轻轻撞了撞颜采的手臂,好奇地问:“老板,我仅代表公司所有员工向你问话。你和老板爹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老板爹是什么鬼?”公事上严谨自律的安瑞,私下里其实是个思维很跳脱的女孩子。颜采不太能理解安瑞的脑回路。
“有娘就有爹呀!”
“那你下次见了我爸,你怎么称呼他?”颜采一口吞掉手里的西瓜。
安瑞被噎住。很快,她眼中熊熊的八卦之光重新燃起。
“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家老板后宫终于有人了。”机场,白晨安生着气,然他目光依旧追随颜采的场景历历在目。而且,眼中是安瑞不曾想到的深情。安瑞试探地问:“老板,我能不能问问,他为什么生气啊。”
颜采手里的牙签狠狠叉进无辜的西瓜:“我怎么知道?莫名其妙的,也不说。我不就和他说想回国嘛?”
安瑞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白晨安看起来不像是无理取闹的人。因为回国不开心?这个理由也太站不住脚了。
安瑞正色道:“老板,你再想想。”
颜采西瓜也不嚼了,目光幽幽:“安瑞,你一有私事想问我就会变换称呼叫我老板你知道吗?听着就想使用老板的权力,把你辞了。”
颜采不满地嘟囔:“明明在公共场合都叫我颜总的。”
“是吗?”安瑞摸了摸鼻子,回忆了一下。咦?好像真是这样。
安瑞讪笑一声。因为实在好奇不断追问:“颜采姐,你再好好想一想,他生气那天到底发生什么了?还是你说什么了?”
颜采心里烦躁的不行。
“没说什么呀。和迪埃尔的合同签了,西蒙的照片我也去拍了。孟诩有事,不是得快点回来吗?”
“等等!”安瑞打断颜采:“姐,你刚才说,你是因为孟诩才回来的。”
颜采理所当然地回答:“对呀!温时不是通过你联系我吗?说的就是这个事儿。”
安瑞剥茧抽丝:“也就是说,你这次是提前回来的。因为孟大少,不是因为合作谈完了。”
颜采点头。
安瑞恍然大悟:“行了,破案了。白三少吃醋了。”
颜采没太放在心上:“吃什么醋?那可是孟诩。”
“就因为是孟诩。”安瑞看的很清,“颜采姐,我记得我来公司上班的第一天,就遇见孟诩来公司接你下班。你可能不知道,那天晚上回家,我写了一套祝贺词。”
颜采不解:“什么祝贺词?”
安瑞一本正经地说:“你和孟诩喜结连理,百年好合的祝贺词。”
颜采觉得荒谬,她扶额:“我和孟诩怎么可能?”
安瑞却不这么想:“姐,你和孟诩从小一起长大。就算你不这么想,也很难保证别人不这么想。”
颜采无奈地说:“可我和晨安已经确定了关系,他怎么还会吃醋?”
安瑞也很无奈。感情的事情,哪有定式和道理可循?
替她找到症结,下面的事情她不好再参与。安瑞把电影声音调大一些:“你哄哄他吧,男人有时候也需要哄的。”
颜采没看见,说这话的安瑞,眼底一片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