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44
致音:“……你上回不还是觉得他很适合交往嘛,怎么现在改口这么快?”
梁昕玥吐吐舌:“切,我哪会不是不了解情况啊。像现在不一样了啊,周也现在毕竟是对你也算有情有义了啊。而且周也脾气不好,占有欲强又爱闷声吃醋,你还是和你这个学长保持点距离,这样你和周也才会走得更长远啊。”
致音:“……”
梁昕玥总有这种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还把人忽悠的觉得头头是道的本事。
其实致音心里也隐隐觉得陆修远有些危险,不能靠的太近。就好像他要是和她走得再近一些,她就会失去周也一样。
致音不想去细想其中的问题,她打开和陆修远的对话框,又补上了一句——
学长,为了让周也不要误会,我们还是尽量保持距离吧。
对不起。谢谢学长。
下课的时候,致音有意看了眼微信。
陆修远没回她消息。
那天快结束的时候,致音都没有见到涂青霞来找她。她觉得有些诧异。
明明她就觉得涂青霞会来找自己,会责令自己,会威逼利诱自己离开周也,然而涂青霞却没有来。
就好像涂青霞一旦出现,自己就会在陆修远面前暴露什么秘密似的。
致音不想细想,她再一次提醒自己,还是离陆修远远一点比较好。
这之后的一个多月,陆修远就跟失踪了似的,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也没有联络过致音。致音于心有愧,不敢面对他,也就没主动问他的下落。
有一天致音还在上课,周也来了电话。
致音喜滋滋地跑出教室,按下接听键,接通电话。
“喂——”
“在哪?”周也有些愉悦。
“上课啊。”
“……”
“怎么啦?”
“什么时候下课?”
“今天没晚课,马上四点就下课了。”
“……”
“有事?”
“专辑做好了。”
“嗯?”
“专辑做好了。我们乐队的专辑。”
致音简直怀疑是不是自己耳朵出了毛病,握着手机大蹦大跳,惊喜大呼,“真的吗!周也,真的吗?真的做好了吗?”
“真的。”
“真的是真的吗?我简直不敢相信,你知道吗,我都不敢相信。”
“……真的。”周也颇有耐心地重复。
“周也,我真高兴。”致音激动得热泪盈眶,“周也,我真替你高兴。我值得你一定可以的。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周也初时并不说话,默默听着致音语无伦次,偶尔会给个很亲昵的笑作为回应。
这一天刚好是小雪的节气,教学楼外面还在下密密匝匝的小雨,还有风过树梢,带出一阵树叶歌唱的声音,致音站在玻璃窗前,望着秋天的校园,温温柔柔地跟周也畅想一切遥远的未来,听着周也时不时发出又轻又薄,十分短促,却带着宠溺味道的笑声,心里踏实而满足。
她那时想,她的整个世界的天气,阴晴雨雪,都是周也给的。
聊到最后,周也忽然说:“那我现在来接你。”
“嗯?”
“我们想庆祝一下。彭狗说让我带上你。”
难得周也主动带她出去庆祝,致音连忙答应了,“好啊,那我在学校等你,不认路了就给我打电话。”
“……”
周也这回很准时地,在四点前到了致音学校。
致音吃了一惊,一边上他的摩托车,一边问:“怎么今天这么准时?记得路了?”
周也咬了咬嘴上的烟头,转过身,恶作剧地把那烟头往致音嘴里塞,一边说:“问彭禹生的,他给指的路。”
致音差点被烟呛到,瞪了眼周也,扬手要拍掉他递进嘴里的香烟头;周也恶趣味地笑了一声,更快一步抽回香烟头,冲致音得意的挑挑眉。
致音:“……幼稚。”
周也小傲娇地哼了哼,故意看着致音在那截快烧没了的香烟头上吸了一口,才把它投进垃圾桶里。
致音脸微微一烫。
车子启动,致音环住周也的腰,问他,“这么突然要带我一块去了?”周也他们几个庆祝,最重要的两项内容,一个是喝酒,一个是唱歌,这两项致音都非常非常的不擅长。
“没怎么。”
“切。”
“他们说要带家属。”周也状似漫不经心地说。
天大的喜悦一下子从天而降,致音有点反应不过来,指着自己,傻乎乎地问:“家属?我吗?”
“……”
致音往他背脊上用力挤了挤,声音低缓犹豫,“你觉得我是你的家属吗?你真的这么觉得吗?”
周也车速慢了下来。仿佛心思已经不在开车上了。
致音:“周也。”
“……”
致音紧张起来,这种紧张,带着完全的期待感,推着她不断在周也的世界里一往无前。她松开抱着周也的腰,紧紧揪住周也的皮衣,又一次沉沉地告白。“周也,我喜欢你。”
周也没说话,等她的下文。
致音快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了,她把周也的皮衣捏出深深浅浅的褶皱,拧着声音问:“周也,我能不能跟别的女生不一样?”
摩托车车速越变越慢了。
致音心脏快要挣脱她的束缚,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她问:“周也,我能不能在……”她更加地用力握紧了tt皮衣,又慢慢松开手,把手盘过去,按在周也心脏口的位置,她声音抖得离奇,问,“在你这里,跟别的女生不一样。”
周也挺着背脊,没有说话。
致音问:“我可以不一样吗?”
车子停了。
周也伸手按住了致音的手。他的长了茧子的手罩着她的细嫩的手,她的手罩着他的心脏。
周也把致音的手反过来,五指扣住她的手,临时起兴,一把将她拉下车。
周也抿着唇,步履有些急,他带她走了两步,掐着她的肩把她按在梧桐树干下。他先是盯着她看,眼神就像天罗地网一样,把她牢牢网住,然后他忽然毫无预兆地俯下头,双唇猛地盖住她的。这回他的吻先有点急,慢慢地,又温柔下来,他像是在说些什么,在向她传达些什么。
致音手虚虚地握了两下,最后一点点地靠过去,抱住周也的身体两侧。
周也停下吻,鼻尖顶住她的鼻尖,呼吸像夏天湿热的风,拍打在致音的两颊。
致音眨巴眨巴眼睛,重复问:“在你心里,我会跟她们不一样,对不对?”
“问我。”
“嗯?”
“你问我,要不要做我男朋友。”
“……”
“你问。”
“周也。”
“嗯。”
“你要不要做我男朋友?”
周也顿了下,他闭上了眼睛,唇齿贴上她的,呼吸交织,他轻声地,用一种仿佛穿越了时间空间,像钟乳石上的水滴滴在石头上的声音,说:“要。”
致音嘴巴一咧,鼻子一皱,要哭了。
周也重复:“我要做你的男朋友。”
周也因为说话,滚烫的唇瓣上下地动,每动一下,就在她的双唇间小小的摩擦,擦出像电流一样的火花。
周也说:“以前都是别人做我女朋友,第一次做别人男朋友。”
“请多指教。”
《论语·子路》里说,“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在今天之前,她在他的世界无论做什么都还名不正言不顺,做什么都有点束手束脚;但在今天之后,是他亲手给了她——
在他世界,名正言顺地张扬跋扈、放肆任性的权利。
第46章 —46—
走出青州国际机场,陆修远和吴念慈挑了最近的一家中餐厅解决午餐。
吴念慈没什么胃口,才吃了两口饭就放下碗筷,“我吃饱了。”
陆修远筷子一顿,说:“要不点一碗粥吧,伯母,吃点东西才能有力气。”
吴念慈摆摆手,说,“我吃不下了。”
陆修远招呼了服务生,又给吴念慈点了一碗清粥,“尽量做的清淡点。谢谢。”
吴念慈手肘撑着桌面,形容枯槁,面色苍白得跟被泼了一桶油漆一样。她也不知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给陆修远说,“那段时间,音音一直很乖。我根本看不出她有什么不一样。”
陆修远忽然也觉得味同嚼蜡起来。
“当时我做了子宫肌瘤手术,她爸早八百年就跟别的女人跑了,没人照顾我,她就请假回家复习,以方便照顾我。”
“她大概请了两个礼拜照顾我。我不放心她功课,就催她回学校。不过我手术完身体还是很虚,心理状态也不好,很容易发脾气,后面一阵,她一直回来得很晚,我也没怎么关注她。我也是后来听警察说,那时候她报了警,警察本来想跟我说的,但那孩子太懂事,不想我操心,就拜托警察不要告诉我,然后那警察每天接送她上下学。”
“警察后来告诉我,这种事情本来就防不胜防,再加上还未成年,关键很多时候她们打她都打在肚子上,背上,没多少痕迹,也不好拿证据。那警察到底还是没法帮她完全摆脱困境。”
“结果高考那天就出事了。她没参加英语考试。我见到她的时候,她已经被送到医院了。身上都是伤,网上还都是她的照片和视频。”
“我当时心里其实怕的要死。我怕她受不住,怕她自杀,我为了让那几个欺负她的混混绳之以法,身体上撑不住,又病倒了。”
“现在想想,她当时一定是怕我病厉害了,所以才忍着,撑着,没有把心里的痛苦发作出来。她那时候心里肯定不好受,肯定不好受啊。”
服务生上来了一碗粥。
吴念慈拿纸巾擦了擦眼底的泪,忽然抓过服务生递上来的碗,一口一口吃起了粥。边吃边说,“你等我,我把这粥喝了。我现在不能生病。我要是生病了,这孩子……她怎么办啊……”
陆修远心里也跟着难受,温声说:“伯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