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在管理部的日子并没有她想象中的尴尬。他们之间除了工作，再也没有更多的交流。
她每天的任务就是拿文件，送文件，整理文件，闲时还可以刷刷微博。唯一的不好就是现在每天都要加班很晚，几乎快到了最末班公交发车的时间。
倒不是工作量大，而是老板不走，她也没好意思下班。
沈欣雨和秦然在一个办公室，她本来是被安排在外面的。后来，他说，不想传份文件还要打电话，所以，她就进来了。
这晚，已经快接近九点了，沈欣雨看着他专心致志地办公，还没有离开的迹象，不禁有些着急。
最迟的一班公交是晚上九点，再晚一会，她就赶不上公交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溜走，终于，时针与九重合。
算了，一会儿嘀嘀打车吧
她看着他出神，他专注的样子还是那么地迷人，只是有些不太一样了
那时候他侧脸的轮廓那么地柔和，那么地温柔，现在那么地刚毅，好像被筑起了一道厚厚的防线。
她记得，她拍了好些照片，只是被他勒令删掉了。
她视线太过于灼热，以至于秦然想忽视都不行，他看过来，清冷的目光正好捕捉到她来不及收回的视线。
沈欣雨立即低头，假装自己在看文件，耳根子悄然地红了。
忽然一种无形的压迫感朝她逼近，她抬头。秦然已经站到了面前：“你没有必要……算了，我送你回去”
沈欣雨有些局促，连忙摇头：“不，不用了，我可以自己打车”
“你现在住在哪里？”
他的眼神中透露着寒意：“沈欣雨，你就这么不想和我待在一起吗”
沈欣雨低头：“幸福小区”
“具体地址”
“东城路xxx幸福小区”
“我去取车，你在楼下等我”他说完转身往外走，走了几步，顿住脚步，回头：“我取车的时间应该会比你打车快”
沈欣雨愕然。偷偷关掉滴滴打车界面。
她简单收拾了桌子，在心里预估了一下取车需要的时间。果然，她下到楼底时，他的车刚好听到楼下。
“上车”
沈欣雨迟疑了一下，走到后座，发现车门纹丝不动，又重新回到原位，副驾驶座的车门轻而易举地就拉开了。
一路上两人皆沉默不语，气氛有些压抑。
她努力地使自己看起来轻松自在，笑道：“好久不见”
不知道这句话触动了他那根神经，他猛地刹车。沈雨欣身子前倾，疑惑地看向他。
他冷冷看了她一眼，没解释什么，车子又重新启动了。
过了一会，他才冷声道：“沈小姐，在国外住得还习惯吧”
“还好”
车子停在红绿灯路口，秦然偏头看了她一眼：“也是，这么多年没回国，国外的风景很美吧”
“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
“学习成绩不好，没时间去玩”她没说，是因为陪她看风景的人不在。
“成绩不好？”
“嗯，休学了半年，落下了很多课”
“为什么”
“生病”
……
车子在马路上以最低的速度行驶，他们两就像普通朋友般聊了一路，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题，等到她住的幸福小区时，已经将近十点了，明明半个小时的车程，他却开了一个小时。
“到了，谢谢”
沈雨欣推不动车门，带着疑惑的眼神看向他：“怎么了”
“没什么”
沈欣雨再次推开车门，一下车，车子立刻飞驰而去。
她看着他毫不留恋地离开，也转身往回走，回到家里这才发现忘了交电费，手机也快没电了，连忙下楼买蜡烛。
她走出超市时，怔了怔。目光停留在那个车牌号，良久。
他不是离开了吗？
她向他迈开了一步，又收了回来，头也不回，转身往楼上走。回到房间，从阳台往下看时，车子已经不在了。
次日她去策划部送文件时，杨米丽拉住了她：“我们打算给陈姐举办一个欢送会，你去不去”
“欢送会？”
“是啊，明日陈姐就要去摩登时尚杂志总部学习了，你不知道吗？”
沈欣雨摇了摇头。
“你都不看群消息的吗？”
沈欣雨再次摇头。
“那万一有什么重要的消息错过了怎么办？”
“重要的事不是一般都会打电话或者私发消息吗？”
“……那你都不八卦？”
沈欣雨茫然道：“八卦什么”
“欣雨，我敢肯定你绝对是我老妈口中的乖乖女！”
沈欣雨心里微微苦涩：“你猜错了，我很叛逆”
而且是极其的叛逆，出国第一年，爸爸妈妈就没有睡过安稳的觉，直到现在，他们还是那么小心翼翼。
“我不信，你怎么可能叛逆”
沈欣雨双手一摊开，做出一个信不信由你的姿势。
杨米丽也不纠结这个话题，问道：“那参不参加啊”
沈欣雨话还没说出口，杨米丽立即道：“不能拒绝！”
她顿时无语。你都决定好了，还问我干嘛。
“什么时候？”
“今晚，地点他们还没选好，等商量好了我发微信给你”
“好，那我走了哦”
“差点忘了跟你说，你也叫一下秦总，虽然是给陈姐的欢送会，顺便也算是给秦总的欢迎会”
“还是……”
“不跟你聊了，我封面还没做好，记得跟秦总说一声哦”
那句还是要陈姐去说吧，我跟秦总不熟的话还没有说出来，杨米丽就火急火燎地走了。
沈欣雨一整天都坐立不安，明明是一件很简单的事，她却到了下午还没想好措辞。
她第一次觉得时间是如此的难熬，如果不是怕明日遭到杨米丽的追杀，她大概已经遁逃了。
约定的时间快要到了，她鼓足勇气，站到他面前，一鼓作气：“他们说今晚要给陈……你举办欢迎会，你去吗”
“既然是欢迎会，那怎么能少得了主角”
她迟疑了一下：“地点是……舞皇KTV”
秦然终于知道她一整天魂不守舍的原因了，嘴角噙着一抹冰冷的笑意：“沈小姐该不会忘了我当年也是乐队的主唱吧”
她垂首，不说话。
她不回答，秦然走到落地窗前，望着无尽的苍穹：“如果不是你，我现在大概进娱乐圈了吧，说不定现在还在哪里演奏呢”
如果秦然回头，一定会看到沈欣雨煞白的脸色。
她低声道：“对不起”
秦然冰冷的目光直射过来：“所以，是不是我就要原谅你？”
沈欣雨沉默。
“你出去……告诉他们，我晚点会到”
沈欣雨离开，秦然从口袋中拿出香烟，点燃，烟雾缭绕的是说不尽道不明的落寞。
他想，只要她说是，他就会立马原谅她，可是她没有。
被赶出了办公室，沈欣雨发现，自己竟无容身之地。下班的时间也要到了，索性先回趟家。今早出门太匆忙，家里养的小金鱼都还没来得及喂食呢，这会儿估计饿坏了。
回到家里，那群嗷嗷待哺的小鱼果然饿坏了，她散了一把鱼食，它们便争相抢食。七点左右，她才换了一身休闲装，不紧不慢地出发。
南城的夜色是极具诱惑力的，灯红酒绿，歌舞升平。入夜，才是生活的开始。欢送会的地点经大家投票表决，最终选定舞皇KTV。因为看起来比较时尚，从这点就可以看出他们的专业性了。
沈欣雨到时，几乎所有的人都到齐了，唯独新任总监，杨米丽怀疑地问：“你该不会是忘了告诉秦总了吧”
“我说了，他说晚点到的，估计有事”
“也是，暂且相信你一回”
什么时候她的话可信度那么低了，沈欣雨不禁自省。
大约一个时辰，秦然才在万众瞩目中姗姗来迟，一进来大家也不管上司下属，直吆喝着罚酒。
秦然笑道：“开车不喝酒”
众人有些小失望。
忽然他话锋一转，看向沈欣雨：“沈小姐有驾照吗”
沈欣雨条件反射地应：“有，五年前考了”
杨米丽暖昧的语气调侃道：“老司机哟”
沈欣雨…….
“那一会要劳烦沈小姐送我回去了”
“可是……”我已经很多年没开车了。
杨米丽双手合并：“就这么愉快地决定，秦总要自罚三杯哦，茂茂快满上，满上”
秦然面不改色喝了三杯酒。
沈欣雨愕然。他酒量不是很差吗？
当她以为了解了他的全部时，或许她只是了解了他冰山的一角。
KTV怎么能没有音乐，杨米丽点了一首青藏高原，握紧麦克风站在前面声嘶力竭地唱着，也不管跑调不跑调，高音唱不唱得去。
沈欣雨坐在角落，安安静静地接受来自她魔音般的摧残。
秦然毕竟是新任总监，再加上他本人气场过于强大，即使他们性格很爽朗，也不免还是有些拘谨。他喝了三杯后，众人就放过了他，转而进攻今晚的另一个主人陈燕。
沈欣雨笑着看着陈燕被包围在中间，无意中瞥见秦然径直向她走来
“沈小姐不介意我坐在这里吧”
她僵直了身子向里面挪了挪：“不介意”
“这么安静，可不像沈小姐的作风，如果我没有记错，沈小姐很喜欢唱这首歌。”
此时KTV流淌着的是邓紫棋的泡沫，她单曲循坏了无数次的歌。有时候她在想，是不是因为听太多了，她的幸福都成了泡沫。
她找了一个最蹩脚的借口：“嗓子疼”
秦然眸光一闪：“是吗”
“嗯，你怎么不……”她说到一般时猛然止住。
秦然冷冷一笑：“你想问，我为什么也不唱了？”
她点头。
“因为听的人不在了”
沈欣雨脸色骤然煞白。是啊，他的银屏搭档陈清雅死了，因为一场意外，一场由她引发的意外。
他是乐队的主唱，她是鼓手，他们约定一起拿世界冠军的。
她不想他为全世界唱歌，不想他和陈清雅亲密的谈论曲子，不想他眼里有别人的影子。
她知道这种想法很自私，可是谁让她爱他呢。
但是她始终没说，因为他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