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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让她含沙射影的,就她会。我看她刚才就是故意的,就见不得别人好。说话弯弯绕绕的,怎么这么婊。”张佳妍还气愤着。

  纪筠知道张佳妍这个脾气,她从小家境优渥,周围的朋友都会捧着她,她也不需要讨好别人,她说话直爽,在某种程度上很讨人喜欢,但从另一个角度讲,也很容易吃亏。

  纪筠扯了扯她,和她拉近距离,低声道:“口舌之快没什么意思的,人和人本来没有输赢,但是呢,你比她优秀比她好,就是最大的赢家。你想,你这样冲她,别人就会觉得她是弱者,会同情她,你没有错也变成有错的。”

  这个年纪总爱争个输赢对错,逞口舌之快,长大以后就会觉得当初有多幼稚。

  张佳妍心有不甘,嘟囔着:“怎么现在好人这么吃亏呢!”

  早自习下课以后,纪筠就把画都送到每个老师手里,这一年来她很是感谢,这些老师或是严格或是粗鲁,出发点都是对学生好的,教学质量先不说,态度都很认真尽责。

  尤其是老钱,曾经纪筠不曾关注过的细节,如今她才发现,原来在默默之中,就有人为你做了这么多事。

  其实很多老师也没有想到,最后给他们这么用心地准备上礼物的会是平时默不作声的纪筠,这个学生不是不优秀,而是太安静乖巧了。

  只有老钱没有多惊讶,第一次对纪筠说了很长一串话:“老师一直知道你是一个内心很柔软细腻的孩子,你也非常的自律,老师对你学习一直很放心。其实你给老师这幅画,老师很高兴你有自己的兴趣爱好,纪筠,虽然学习是一辈子的事情,但上学考试不是一辈子的,为什么会有学校的产生,一是从书本中学知识,二是从社交中学做人……”

  钱震华对班里每个学生的性格都仔细观察过,对纪筠这样的孩子,他不会在学习上过多苛责,这种孩子自己会学习,但他更担心地是性格发展,现在学校里看成绩,等往上走,上了大学以后,成绩的重要性是不断在减弱的,社交能力、个人才能逐渐成为重点。

  纪筠内心有所触动,正是经历过她才知道钱震华说的都是为了她好,也快临近上课了,纪筠朝他鞠躬:“谢谢老师。”

  从办公室出来,纪筠准备去厕所里去洗个手。

  “没想到纪筠这么会拍马屁,平时一声不响的,到了期末才知道原来是深藏不漏。”

  “还有张佳妍说话真的是,就她大小姐,家里有钱了不起。”

  “我觉得纪筠就是那种表面上文文静静,私底下其实和很多男生有来往的,就感觉来者不拒……”

  纪筠脑子忽地炸开了,那些不好的回忆瞬间翻涌上来,明明她什么都没有做,明明她什么都没有说……

  【纪筠长这样,私底下其实和很多男的勾勾搭搭的】

  【之前不是说她家很有钱的吗?原来她爸是个残疾人啊!还整天一副高傲的样子】

  【好虚荣哦,装成有钱人,估计是要吊凯子

  那些无处释放的怨愤委屈冲上头,纪筠要很努力才能抑制自己的怒气,冷着脸走到里面,敲了敲小隔间的门,道:“可以和我讲一讲我勾搭了谁吗?”

  第9章 重回十六09 不想谈恋爱的第九天(九……

  铃响了过后,纪筠才回的教室,她刚落座老师就来了,随后三个女生喊了报道,低着头走进来不敢乱看,赶紧跑到自己的位置上。

  因为上课了,大家也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纪筠还是心软了,她敲了门以后,整个厕所悄无声息,她们也不敢出来,纪筠说完就走了,念及她们还有两天就要中考了,亦是为她们留住最后一点颜面。

  纪筠也没有和张佳妍提起这件事,最后两天,他们H外的保送生就不用来学校了,在此之前有很多不用参加中考的保送生为了提前学习高中课程,很早就不来了,纪筠觉得自己在学校自学也可以,他们讲试卷复习的时候,她就自己看高中的内容,做做题唤醒一下记忆里的印象。

  保送生参不参加高考根据录取学校的规定来,像附中需要依据中考成绩来进行分班,就需要参加中考。H外不需要,也就免受了这三天的折磨。

  中考这几天,纪父纪母就带她回了趟老家,考上高中这件事情还是要回去通知一下的。

  纪筠一直不是很爱回老家,她对那一座城市有一种深深的抗拒,除了过年不得不回去,她平时很少回去,和那边的亲戚姐妹也不亲近。

  其实年轻的时候,纪父在家具厂有个还算不错的工作,当初一气之下和纪母一起来H市打拼,是因为当初老房子拆迁,纪爷爷纪奶奶一个说要跟老大,一个说要跟纪小叔,拆迁分来的两套房,就这么分配好了。

  不患寡而患不均,纪父也是硬气,正好有人邀请他去H市一起做工程,从一开始住工地到租房子再到买房子,纪父用了六年,06年那一年夫妻俩贷款买了房,在前年11年还清了所有的房贷。

  而纪大伯停滞不前,纪小叔一事无成,只有守着那套房子。只有纪父,当初苦如今都化成了果实。

  纪母和娘家关系还好,不过出来这么多年,再好的关系也都是处出来的,关系也是淡了不少。纪母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姐姐嫁的不错,姐夫自己做点小生意,一年也能有个五六十万,在小地方也能过得不错了。

  纪父一个人回去的时候可以凑合着住住,带着纪筠,纪父是绝对不想委屈女儿的,在县里好一点的酒店订了两间房。

  纪奶奶直抱怨:“家里不有空房间,筠筠和思敏挤挤,浪费个钱。”

  纪父佯装没听到,也不回答。纪大伯和纪小叔家都是老房子,一百来平米,三个房间一个卫生间,又小又挤。

  纪大伯递上一根烟问道:“这次回来几天?”

  “就住一晚,明天就走了,工程离不开。”纪父接过以后夹在耳朵后面,他烟瘾不大,一天也就抽个几根,买烟也是为了应酬。

  纪小叔最近日子不好过,面色都有些愁苦,人也邋遢,胡子没刮,一个劲在抽烟,挤出一个笑容:“咱们家这几个孩子里,还是筠筠最聪明,咱们家以后也能出个名牌大学生。正好马上思敏也要放假了,在老家玩几天再回去。”

  纪筠摇摇头:“不了,我还要回去参加毕业典礼。”

  纪奶奶道:“我们这小地方哪里有大城市好,我说啊,孩子放出去了,就飞不回来了,老祖宗住的地方都瞧不起,落叶不归根哦~”

  纪奶奶就是这样一个别扭的人,这是所有人都认同的,越老性格越难弄,不顺她心意就是阴阳怪气。纪筠小的时候很怕她,去了H市很长一段时间,提起老家提起这个奶奶她就有一种畏缩的直接反应。

  大了以后,她会躲了,从不会和纪奶奶单独见面,一年也说不上几句话,活得比陌生人还陌生。

  纪奶奶爱说土话,纪筠实际上只能听个半懂,她在上小学之前,一直是在H市的,周围说的都是普通话,上小学之后也只在老家待了三年,陌生的环境陌生的言语,不亲厚的奶奶,一切都让她感到很恐惧,每天只敢躲在被子里偷偷哭,期盼着寒暑假父母能把她接走。

  纪筠也不是当初胆小怯懦的女孩子了,望向纪父:“爸爸,我们在老家有房子吗?没有房子哪里来的家?回土里去吗?”

  纪大伯纪小叔他们都惊呆了,随后也觉得尴尬。

  纪筠说的普通话,纪奶奶又不大听得懂,指着纪筠说道:“她说什么?”

  纪大伯忙道:“没说什么,和老二说学校的事情。”

  纪奶奶将信将疑,嘀咕:“说的什么东西。”

  纪母虽然心里痛快,女儿说的也是她想说的,但老太太这脾气,你要是和她怼一句,她能骂骂咧咧个三天,纪母也不知道女儿哪里来的胆子,拉过纪筠道:“筠筠,思敏在做作业,你去看看她。”

  纪小婶道:“对对对,去看看她有什么不会的,你成绩好教教她。”

  纪筠没反抗,起身往里面走。

  纪思敏听见门口的动静,赶紧把电脑屏幕给灭了,装作写作业的样子。

  发现进来的是纪筠,松了口气的同时又问道:“怎么了?”

  “他们让我进来教你作业。”纪筠把门关上。

  纪思敏写作业的地方就是她的房间,房间很小,放了一张床,右边两个衣柜,再一个书桌就没了,书桌上还放着电脑,给写字的地方就更少了。

  纪思敏神色不自然:“不用,都是老师讲过的。”

  纪筠也没打算教她,现在的纪思敏还没经历过社会的搓磨,性格就是纪小婶和纪奶奶的综合体,脾气大、性格扭。

  纪筠从她放书的地方找了一本课外名著,坐一旁的小凳子上:“你自己玩吧,我不会说的。”

  纪思敏这才放心地打开电脑,纪筠坐小凳子上看书,虽然是小学的课外书,聊胜于无,纪筠也就是在这边干耗着,不知道外面的大人什么时候能谈好。

  纪思敏见她真不管,放心大胆地玩了起来。

  等纪思敏聊天看小说都累了,扭个头,纪筠还在看书,纪思敏和这个堂姐一点也不熟悉,基本上只有在过年的时候看到过,大部分印象来自家里人的口述。

  在奶奶口里,纪筠就是不懂感恩的白眼狼,白带她了三年,嘴巴和篱笆似的,扒都扒不开。她妈也说过这个堂姐的性子,在纪思敏心里,这个堂姐就是只会读书不会别的。

  纪思敏看着纪筠的侧脸,看了一遍又看一遍,皮肤好白好细腻啊,睫毛好长,脸好小……

  纪思敏忍不住想了想自己的脸,她长得像纪小叔,纪小叔是三兄弟里生得最俊的,纪思敏生得也不差,双眼皮高鼻梁,皮肤也白晰,可是看着纪筠又觉得自己差了点什么。

  一直到八点,纪父纪母才来喊她回去,她多少也听得到一些外面的声音,大抵是纪小叔惹上了官司债,老卢这么跑掉了,厂里还有油漆钱之类的没结账,找不到老卢,但能找到纪小叔,就把纪小叔给告了上去。

  “能怎么办,这打官司的钱还是得借啊,连个官司钱都付不起,哎。”纪父真是拿这个弟弟没辙,都这么大岁数了,连给自己打个官司的钱都出不起。

  纪母毫不留情揭穿:“你那老娘就想着让你出,她手里能没点钱,我们家一年少说给她好几千,三个儿子两个闺女,勇伟不算,两个闺女肯定是给了的。”

  纪父心里头敞亮,道:“我定多拿出个一万,就当消个灾,勇伟这债不能再多了。”

  再多就是他们受牵连,纪大伯纪大伯母现在根本就不大想管,碍于纪奶奶,没办法。

  纪大伯母当时都激动地喊了起来:“每回烂摊子就要找我们收拾了,这么大的人了,谁家不过日子,老二来来回回地跑,也算是厚道了!”

  纪奶奶脸就拉得老长,唱起了陈年老调:什么我现在是老了,就你们三个兄弟,也不相互扶持……

  扶持,怎么不扶持,都把纪小叔架在用肩膀上抬了,他都走不动。

  纪父纪母订的酒店就是明天请亲戚们吃饭的酒店,一家人难得睡个懒觉,睡到了十点左右收拾收拾下去。

  就请了纪父的兄弟姐妹家和纪母的娘家人,中考不是什么大事情,也就是意思意思。

  订了两桌大桌,纪大姑纪小姑一家昨天没有见,今天一见面就给她手里塞红包,纪大姑性格比较直,行事也是雷厉风行,纪小姑是家里头学历最高的,中专毕业,在当初普遍都是小学初中毕业的时代,纪小姑中专的学历已经很不错了,所以嫁得也好。

  纪小姑是一家公司的会计,丈夫是下面一个镇的公务人员,有些小权力,夫妻两工作最体面,在亲戚里也最受尊重,纪大伯母和纪小婶就挺巴结她的。

  而纪母最不喜的就是纪小姑,照她的话来说,就是心眼子和蜂窝煤一样,以前他们家还住工地的时候,纪小姑就瞧不起他们。后来他们好了,在H市买了房买了车,又是另一副样子了。

  纪母姓张,娘家的哥哥在当地大公司做车间主任,日子是可以的,唯一不大好的就是酗酒,嫂子是外地人,在政府里上班,不是编制工资不高,胜在安稳,她嘴皮子很利索,哄人有一套。

  大姨婆家家底殷实,她公公是银行里的,现在已经退休了,丈夫做点小生意,做的还不错,她自己开了一家咖啡厅。日子优渥,打扮得也很体面。

  纪大姑家的是个儿子,在上大学所以没回来。纪小姑家的李思悦比纪筠小一岁,现在初二,纪大伯家的纪家辉今年才放假,他上高中了,虽然是买进去的普高,但当地的高中都要上到周六上午,所以纪大伯一家还没有来。

  大姨家和舅舅家生得都是儿子,纪筠这个唯一的女孩也显得珍贵一些,纪筠回老家这几年,周末的时候大姨和舅舅都会接她过去。

  纪外公几年前中过风,年纪大了脑子不清楚,拉着纪筠叫着纪母的名字:“美琳,考上高中了啊,还要考大学……”

  纪筠得扯着嗓子喊:“外公,我是筠筠。我会考大学的,到时候你得给我包个大红包。”

  外公高兴得笑了起来:“好!一定包个大红包。”

  纪筠和亲戚家的兄弟姐妹都不太熟,若真要分个亲近,大姨家的哥哥可能更亲近一些,小时候她胆子小,庄宇彦就会牵着她带她玩,他今年高二和纪家辉一样,不过他在县中,成绩很不错。

  舅舅家的张智超已经快要大学毕业了,他上的是专科,今年已经大三了。

  “筠筠真是越长越漂亮了,太让人省心了,保送H外国语学院就是半只脚踏进重本了。”大姨自己没有闺女,看着外甥女文文静静又生得这么标志,大姨就忍不住遗憾没能生个闺女。

  纪大姑说道:“小时候还瘦瘦弱弱不打眼,女大十八变,真是越长越开了,会挑着地方长,咱们家的姑娘都生得好。”

  纪小姑插话道:“外国语学校都是要出国的吧,听说学费十来万了,我们公司的老总就是把他儿子送进H市外国语学校了。”

  纪奶奶一听十来万,立即拍大腿:“哦呦,读得什么书啊,十来万!十来万能读出个什么金子来。还要出国?我们家啥富贵人家,你们脑子哪儿想的……”

  纪母立即就心气不顺了,碍着这么多人,不好发火,语气硬邦邦的,也没见多好:“十来万那叫买进去的,筠筠保送进去的,一年也就几千一万的学费,考得好还有奖学金。学校国际部都是出国的,考进去保送进去的,出国也行不出国的,有的直接保送大学,一年也就几十来个高考。”

  纪父就做那个润滑油,笑呵呵地说:“筠筠以后要想出国就出国,赚钱不就为了给孩子一个好未来,让她以后活得轻松点。”

  “就是这个理,看来勇勤你可得多存点女儿本,筠筠这么聪明漂亮,以后嫁得好,这嫁妆还得跟上。”舅妈笑着调侃道,她这张嘴说话就是这么让人舒心。

  纪父乐呵:“可不,还好还有十来年的功夫,我还能再拼一拼。”

  大姨夫道:“今年开公司了啊?现在真的是大老板了,摊子越做越大啊。”

  “一年到头也累死累活的,今年正好赶上行情好,开个公司把门面给做起来,挣不了什么大钱。”

  大家心里头可清楚着,纪父这摊子只会越做越大,毕竟五年就还清了买房的贷款,一年少说也要赚个四五十万。

  等纪大伯纪大伯母接了纪家辉到了,大家也开始入座上菜了,男客一桌女客一桌,纪筠坐外婆和大姨中间,外婆许久未见纪筠,也稀罕着,问她什么时候开学。

  在外婆身上,纪筠才能感受到老人应该有的慈和,问什么就说什么。

  纪奶奶瞧着就嘀咕白眼狼,给纪思敏和李思悦夹菜,道:“思敏,思悦多吃点,思悦怎么一直在玩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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