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展眉心里一凉,估量着以自己当前的状态对战的胜算,却被明晃晃的必败打击地苦笑。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展眉心间闪过这几个字,一咬牙,抬手就将长剑往脖子上划去。
“叮——”
猝然被石子打掉了长剑,展眉猛地抬头,便听到风中一个温和的声音远远传来——“小姑娘这么刚烈可不见得是好事”。
展眉一怔,就见几个身影飘过,对面的大汉再无招架之力纷纷倒地。
那人身形太快,展眉视线渐渐模糊,只能看到随风而动的白色衣衫和袖中一闪而过的绯红。
“姑娘,姑娘!”
“长留山……”被人抱在怀里的展眉发出微弱的声音。
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展眉心想,回去一定不再凭着喜好学习,她要跟师父的草药大战八百回合!
☆、4. 浮生有如一梦里 我说怎么这么耳熟!……
床上的人这一觉睡得极不安稳,不停地挣扎说着梦话,孟陵光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紧紧握着展眉的手,试图给她一点安慰。
刀光血光。
窄窄的小道上满是鲜血,绿草也被溅染上了红色。
展眉拼命地奔跑,但前路茫茫看不到尽头,身后追兵不断,她只能拖着疲乏的双腿不停前进,不能停,一停下就会被抓住。
“——不要!”
突然的叫喊把孟陵光吓了一跳,转而就是惊喜:“师妹你终于醒了!”
“二师兄……”看清眼前的人,展眉从噩梦中清醒,由于刚刚的梦魇带来的后怕本能向孟陵光撒娇。甫一开口,她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很,带着久病未愈的虚弱感。
“师妹你先不要说话,”孟陵光轻轻扶起展眉,将杯子递到她唇边,直到杯底见空,才接着开口,“你已经昏迷三天了,师父在给你熬药,我去喊他过来!你再休息一会儿。”
话音未落,孟陵光急匆匆往门外跑去。
三天啊。
目送孟陵光离开,展眉动了动胳膊,试图缓解卧床过久带来的僵硬感,却忘了胳膊上还有刺伤,突然的疼痛让她本能地“嘶”了一声,就听到门口一个急切中带着关心的声音传来——
“哎呦我的小姑奶奶你可别乱动了。”
展眉刚一抬头,就看见自家师父端着药碗走来,边走边抱怨:“你说说你,也不知道怎么学的武,硬是能被几个只会皮毛功夫的家丁给伤得这么重……”
展眉被隋佑山说得窘迫极了,还没等他站稳就抱住他的手臂软软地撒娇,企图打断他的数落:“我这不是没事儿嘛”
“哎哎哎,我还端着药呢,你这丫头老是冒冒失失的!”隋佑山没好气地瞪了展眉一眼,慢慢的眼眶却有点发红,显然是被她刚回来的样子吓到了,佯装生气恶狠狠地点着展眉的额头说,“要不是苏楼主恰好路过,真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命活着回来见我!”
一听到救命恩人的消息,展眉掀起被子就要起身:“那我赶紧去谢谢他!”
“打住,”隋佑山按住她的身子,“眼下苏楼主有要事处理,你可别去打扰人家。先把药喝了,我还得去招待他,等会晚宴我给你介绍。”
展眉咕咚咚几口喝完了药,乖巧地冲隋佑山招手:“师父慢走~”
隋佑山没好气地瞪了展眉一眼,气冲冲地走了。
“师妹你也别生师父的气,”待隋佑山走远,孟陵光开口向展眉解释,“你是不知道你回来的时候有多吓人,满身都是血,师父看到你一连打碎了好几个茶盏,一边给你包扎伤口开方煎药,一边派大师兄去调查这事儿,还飞鸽传书把我好好训了一顿。”
看着展眉脸上泛起愧疚的神色,孟陵光赶忙补充:“我可不是要你愧疚,你现在就好好养伤吧,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对外人有点提防之心就成。你再睡一会儿,我去找大师兄不打扰你了。”
***
再醒来已经是黄昏时分,展眉看着天色估摸这一觉足足睡了两个时辰。
许是药里有安神成分的缘故,这次展眉没再梦到那天的场景,反而走马观花看了好多人的一生。
动了动身子,展眉感觉身上的酸痛已经减轻不少,回想起梦里的人物和场景,只是翻遍了记忆也没有相关的印象,对此展眉只好归因于看的话本太多以至于梦里都能原创故事了。
或许将来我可以去茶馆做一个说书人。
揉着还泛着酸意的小腿,展眉如此想道。
真不是展眉夸大,实在是梦里的人物经历过于起伏跌宕,简直太适合折扇“哗”得一合,然后“请听下回分解”,绝对能吊足很多人的胃口。
要是展眉师父知道她的想法一定又骂她不务正业,展眉心里想着,赶忙甩甩脑袋将不正经的想法抛去,揉了揉瘪瘪的肚子,起身去找孟陵光。
***
“大师兄。”
听到熟悉的声音,正在练剑的晏清平收起长剑转身,就见展眉向他走来。晏清平向她颔首,眼中的关切怎么也藏不住:“可有好些了?”
“好多了,”展眉不在意地摆摆手,“本身伤也不是很严重,我就是失血过多才昏的。”
一旁倚在树干上的孟陵光听到这话瞬间不赞同,装作悲痛的样子叼着根长草含糊不清地开口:“你还是别逞能了,我一路从江南狂奔回来,陆小凤说带我去最好的酒楼喝酒都没去,生怕你真有个三长两短我见不到你最后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