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宁颉一到,向帝后二人行礼入座后,帝王才动了筷。
顾长乐瞧了他几眼,惹得华阳帝脸色沉了又沉。
端正有礼,明朗璀璨,倒不似外边儿传的桀骜不驯,顾长乐暗暗打量之后放下了心。
五妹妹性子温婉,若要真遇上个五大三粗,性子粗鲁的,还不得天天跟个受气包似的。
顾长乐思索间夹了菜放在顾长绵面前的碗里。
“五妹妹,近来看你消瘦了些,可要多吃点。”
“大姐姐虽不在府里了,但还是会如往常般护着你,若是受了什么委屈,尽管着人来宫里告诉大姐姐就是,大姐姐给你做主。”
顾长乐说的随意,宁颉听的心惊胆战,合着这是专门将他叫来敲打一番的。
桌子上的人都知道顾长乐这是特意在给顾长绵撑腰,是以,都保持了沉默。
顾长绵看了眼宁颉突然僵硬的手臂,笑的一脸温婉。
“谢谢大姐姐。”
虽然她想的开,但这件事说到底还是有些委屈的,现在看着大姐姐替她撑腰,她开心得很。
一顿饭下来,也还算其乐融融,临了,帝王还问了句。
“宁公子可有考虑入官场?”
宁颉一愣,他们世家公子都要入官场,几乎无一例外,陛下这般问他,是要?
“回陛下,自是要的。”
华阳帝点点头。
“城门侍卫有空缺,你可愿?”
宁颉再次愣住,城门侍卫,听起来似乎只是一个较低的官职,可却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从这里进去的,若是一路顺畅,到最后便是宫里的御前侍卫,统领,甚至有可能成为金吾卫,官至二品。
陛下这是有意提拔他。
宁颉连忙放下手中的碗筷,跪下谢恩。
“微臣愿意,谢陛下隆恩。”
华阳帝眼里划过一丝赞赏,唤了声起。
顾原也满意的瞧了眼宁颉。
兵部尚书嫡长子,自是不用从守城门的侍卫做起,勋贵子弟大多会动用些关系走捷近,他能有如此心性,实属难得。
午膳散后,帝后二人回了宫,雪患一事,还未有个着落,华阳帝需回宫处理,顾长乐便随着一道离开了。
回宫的路上,华阳帝突然看向顾长乐。
“嬣嬣觉得状元郎与原府公子,谁更合适?”
顾长乐一愣,随后反应过来陛下这是问她兰城雪患一事,可这事儿怎么问起她了,她又不懂朝政……
蓦然想起这二人与顾长音的牵扯,到嘴的话又转了个方向。
“这事可是有危险?可能立功?”
华阳帝看着小娇妻一脸认真的模样,唇角处勾起一丝弧度,声音带着些愉悦。
“有危险,但也能立功。”
顾长乐犹豫了,顾长音的意思是中意状元郎,可母亲的意思是瞧不状元郎的家境,若此事能立功,对状元郎倒是极有益处。
可是若有危险,状元郎一介书生,能否应付,况且还是兰城,一个对顾长音来说不吉利的地方。
华阳帝见她愁眉苦脸,宠溺的将她一把揽入怀里。
“皇后,可是有什么顾虑?”
顾长乐不觉有他,只暗自思索了一番,才道。
“陛下,状元郎一介书生,不会武功,他去了,岂不是危险?”
雪患之地,必定会有许多突发状况。
华阳帝捏着她的小手在手中把玩,漫不经心的道。
“若是他去,朕会派人保护他。”
顾长乐点点头,状元郎若能立功,对顾长音倒是一件好事,可是这等大事,她不能左右陛下的意见,毕竟关乎百姓大计。
“还是陛下做主吧,可别问嬣嬣了,这般大事,嬣嬣也不知。”
华阳帝看穿她的心思,轻笑出声,其实他也意属状元郎。
“李洵出身寒门,更能体会百姓之苦,也能设身处地为百姓着想,必要的时候,他会顾及百姓性命,所以,这次雪患他更合适。”
顾长乐听华阳帝梳理完,极为认可的点点头,转眼瞧见帝王眼中的笑意,瞬间明白了过来,眉头一横,瞪向帝王。
“陛下早就有结论,还要问嬣嬣!”
华阳帝被她可爱的模样逗得一乐,伸手在她绯红的鼻尖一点,将她再次搂入怀里。
“顾二姑娘可以随心选择自己中意的,嬣嬣不必担忧。”
顾长乐轻轻哼了一声,这点事都被他知道了!
宁颉回了院子后,站在皑皑白雪中间,眺望远方。
他本向往自由,无拘无束,曾经,他想过去参军,可以实现自己的抱负。
如今,有了她,他突然就没有了这个想法,小绵羊那么胆小,应该被好生保护,若成天为他担惊受怕,他一定会好心疼。
为了给她一个安全的后盾,他必须要快速的强大起来,也不能离她太远。
顾长绵远远的看着他,少年不同于往日的散漫,背手而立,安静的不像话。
他不同于林小公子的的气质若兰,多了许多刚强之气,格外的让人觉得安心。
顾长绵唇角掀起一丝弧度,她原本以为,他会是浪荡公子,现在看来,倒是她误会了。
能嫁给他,终究是自己占了便宜。
她拿过知语手上的披风,朝他走去。
脚步踩着雪滋滋作响,宁颉回头,一抹蓝色映入他的眼底。
“雪天风大,公子小心着凉。”
他总是穿这么单薄,身子骨哪里受得了。
顾长绵递过披风,宁颉伸手接过,在顾长绵的注视下穿在身上。
他常年习武,身体抵抗力好,又有内功护体,他不喜欢累赘,所以冬天也就是多加了件外袍。
“谢谢。”
宁颉低着瞧见顾长绵湿了一半的绣花鞋和打湿的裙角,眉头微凛。
“我送你回去。”
顾长绵思索后点点头,反正已经定了亲,交换了信物,他们也不必刻意避嫌。
知语花蕊故意落了一段距离,远远的跟着不去打扰二人。
一片雪白里,两人的身影般配极了。
申时,顾长音乘着马车如约而至。
李洵想了许久,终究还是去了,这么冷的天,若让人家姑娘等着,也太过失礼,就算他没有这个意思,也得前去说清楚才是。
顾长音到了早已定好的包间,屋子里燃着地龙,她脱下外面的披风,搓了搓手,里面的温度刚刚高,极为舒适。
小二端上一壶酒,是顾长音往日里喜欢的。
“顾二姑娘,您的酒。”
连俏接过酒壶,在碳炉旁温热着,姑娘酒量尚好,平日里最喜欢喝这秦氏酒楼的酒,特别是冬天,喝上一壶温热的酒,能消散寒气。
酒刚刚温好,底下便有了动静,顾长音透过窗户看向下边儿,刚好撞见李洵弯身从马车里走出。
淡青色的披风,头上一个简单的玉冠固定住一半的发丝,随着他的动作,轻轻垂在肩上,微风拂过,发丝随风而起,那人微微抬头,一张如玉的脸完美得无可挑剔。
顾长音眯了眯眸子,这人长得真是倾国倾城,让她都有几分自行渐秽。
顾长音转开目光,嘴角勾出一抹笑意,若余生能与他朝夕相处,不失为一件乐事。
连俏见着自家姑娘嘴角的笑意,心情也好了起来,姑娘好不容易瞧上了一个公子,可得好生相看相看。
李洵在门口犹豫了半晌,才让仆从敲了门。
连滢前去开了门,李洵随着连滢进了包房,直走到桌案旁,他的目光仍旧微微朝下。
“小生见过姑娘,让姑娘久等了”
顾长音瞧着他谨慎的模样,唇角再次勾起。
“公子请坐。”
李洵就近而坐,选了个离顾长音最远的位置。
“谢姑娘。”
连俏连滢弯腰退出,连带着将李洵的仆从也拉了出去。
顾长音懒散的靠在椅子上,用手撑着腮。
“状元郎不敢看本姑娘。”
“是怕本姑娘长得不好看?”
李洵连忙道。
“非也,样貌只是皮相,不必太过在意,只是非礼勿视,小生不敢无礼。”
顾长音轻笑出声。
“书呆子。”
从一个如此好看的人嘴里说出:样貌只是皮相,不必太过在意,怎么听都觉得有些怪异。
李洵一愣,书呆子,这姑娘是说他?李洵下意识的抬头,正好撞见顾长音靠在椅子边上笑意盈盈的模样。
李洵蓦然怔住,是她!怎么会是她?
过了许久,李洵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顾二姑娘?”
顾长音轻笑。
“我还以为状元郎不会抬头看本姑娘呢。”
李洵的心情一时间难以言表,有激动,有欣喜,还有不解。
媒婆说,是姑娘亲自挑中的画像,可她之前,不是见过自己么?她不是嫌弃他的身份么。
怎么会明知他是谁,还会挑中他的画像?
“顾二姑娘。”
只唤了一声,被那双细长的凤眸盯着,他却发现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我记得,我还有东西在状元郎那里。”
顾长音饮下一杯酒,漫不经心的道。
李洵闻言,恍然大悟,原来,她是特意来要手帕的,也是,那般贴身的东西,放在他这里,也不妥当。
李洵压下心底的失望,从怀里取出手帕,干净整洁,一看便知是经过精心保养所致。
“小生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归还给姑娘,还请姑娘勿怪。”
顾长音看着他从胸前取出她的手帕,心微微一跳,脸颊就有些发烫,他将她的帕子放在那里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