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青楼

　　泰陵富饶，客商往来众多。无论是醉仙楼的酒菜，还是燕春楼的姑娘，都使人流连忘返。

　　燕春楼坐落在码头不远处的街道旁，经常彻夜经营，欢声笑语，往来者数不胜数。

　　因燕春楼受欢迎，故而做这种生意的数不胜数。

　　钱大娘就是其中好手，她丈夫前些年被征兵，与胡人交战时战死沙场。她寡居在家，没有子嗣，度日艰难。后来无意中的一次机遇，有了个这么生钱的法子，她长得面善，哄骗那些外地来的姑娘。

　　这日刚一出门，两个俏生生的姑娘就送上门来。

　　钱大娘得来全不费工夫，叫了两个小子，弄了辆马车，将人直接拉到了燕春楼。燕春楼的鸨母与她熟识，也做过几回交易。至于她们的行李，除了一些值钱的，其余的直接扔了。

　　钱大娘把人送去，要了个很高的价码：“你瞧瞧，这两个可都是上等货。”

　　鸨母用团扇半遮脸，瞄了几眼，鼻子里嗯了声，又问她两人的身份。

　　钱大娘眼珠转了转，笑着说：“就是外地来的两个小姑娘，别的不说，到了咱们泰陵，可就由不得他们了。”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两人完成交易。而孟昭与孙绮波，尚且昏倒在柴房里，人事不知。

　　孟昭昏过去的那刻，心里一沉，不知道为何还是中招了。果不其然，醒过来两人就被五花大绑，扔在一座柴房的草垛上。

　　她挣了挣，手腕处绳子绑的死紧。

　　孟昭重生以来，除被挟持到山上外，还未曾面临过如此时刻。

　　孙绮波就被扔在旁边，孟昭叫了几声，她才悠悠转醒。瞧见如今的情况，顿时宛如虾一样弓着身体，滚了过来。

　　“这是哪儿啊？”孙绮波又惊又怒。

　　孟昭扫视了一眼，忽然问道一种略微模糊的香味，她摇了摇头。

　　绑架她们的人甚是谨慎，就连关到柴房，绳索还是不肯解开。孙绮波回想晕倒前的情况，半晌，恨恨道：“那个大娘，我们居然中了她的陷阱。”

　　孟昭挣扎着，靠着墙壁，想起昏倒前她的最后一句话，抿着唇叹了口气：“她看出我们是女人了。”所以这里料想，也不会是什么好地方。

　　话音刚落，忽然有几个人靠近柴房。

　　孟昭顿时警惕起来，紧接着，一个穿的花团锦簇红紫相间的女人走了进来，她妆容很浓，摇着把团扇，用那双精明地眼睛挑剔地打量着她们。她身边还跟了几个男人，俱都一脸凶神恶煞。

　　孟昭心里一沉。

　　孙绮波已经挣扎着坐起来，仰着头质问道：“你们是什么人？”视线又扫了一圈，绷紧一张脸，“这儿到底是什么地方？”

　　鸨母摇着团扇，笑得肆意：“这是燕春楼，也是你们的家。”最后一句，她拖长声音。

　　孟昭心中的怀疑落实，她们的确被人卖了，而且卖到了青楼。

　　孙绮波也意识到不对，心里慌了一瞬，面上却还是冷冷的：“你们知道我的身份么？敢抓我，若是让我爹找上门来，你们定然吃不了兜着走！”

　　“你爹？”鸨母摇着团扇，咯咯直笑，“你倒是说啊，你爹是谁？”面前这两个倒是好货，就是身份麻烦了点。不过她见的阵仗很多，不至于被一个丫头片子吓到。

　　孟昭盯着鸨母，直接问道：“是那个大娘把我们卖给你的？她是谁？”

　　鸨母望向孟昭，她姿容清秀雅致，此刻还算冷静，倒也别致。她心中满意却夹杂着一丝不确定，于是就随便说了说。

　　孟昭咬了咬牙，只能认栽。

　　孙绮波刚要说出自己爹的名字，又想到他恐怕正在欢喜自己得了个儿子，无暇顾及他。况且，即便是说了，落到这种地方也只能让府上蒙羞。

　　她犹豫了一刹那，鸨母已经跟她们陈述利害。无非是抵抗只能自讨苦吃，顺从反而能荣华富贵不愁。

　　奈何孙绮波与孟昭都是官家小姐出身，谁都不肯妥协，鸨母冷哼一声转身离开。吩咐下人，不许给她们吃喝，不过倒是给她们松绑了。孙绮波揉着手腕，简直气愤到了极点，孟昭此刻反而冷静下来。

　　无意中撞到钱大娘，是她们运气不好。

　　孟昭打量过柴房，门背锁住，而且门前还有人把手。她们被饿了许久，没有力气，想要逃出去简直难如登天。她们的包裹，手头的东西，全都不见了。

　　如果不答应，就连门都出不去，更加没有机会。

　　孟昭想了许久，对孙绮波道：“我们如今只能暂且答应。”

　　“可是……”

　　“只有出去，才能有机会。”孟昭也没有别的办法，孙绮波咬了咬牙，决定答应下来。

　　燕春楼二楼的一间房间里，孟昭与孙绮波坐在桌前，上面搁了些酒菜。孙绮波刚要伸手，就被孟昭挡住，对面的鸨母笑了出来。

　　“怎么，害怕我下药啊？”

　　鸨母不屑地笑了两声，摇着团扇道：“我若是想下药，你以为你们逃得了？”

　　孟昭不否认她的话，直接道：“你知道七爷吗？”

　　鸨母摇着团扇的动作一顿，笑意渐渐散去，面上带了几分警惕：“你打听这个做什么？”

　　孟昭握着茶杯，方才她只抿了几口白水，盯着鸨母淡淡道：“我们是他的人。”

　　话音刚落，孙绮波瞪大眼睛，鸨母立刻脸色剧变，目光变换了一阵，冷笑道：“不可能，你们才来多久，别想用这个唬我？”

　　孟昭心中稍定，继续道：“若是不信，你可以去求证。”

　　在柴房苦思良久，就算一时答应，凭借孙绮波的功夫，在重重守卫下逃出燕春楼十分艰难。

　　与此同时，孟昭忽然想到了七爷，当时她们转身就跑。现在想来，也不知道那位七爷到底是好是坏，不过他似乎有些分量，假借他的名头，说不定管用。就算不行，也能拖上一段时间。

　　鸨母见她神色笃定，似乎不像是说谎，一时拿不定主意。半晌，转身离开，出去前吩咐守卫守好。

　　孟昭骤然松了一口气，与孙绮波开始吃饭。

　　吃到一半忽然有人推门而入，入目就是曳地的红色裙摆，绣着牡丹的绣鞋。来人一双丹凤眼，妆容精致，鬓上戴花，身姿曼妙。

　　她瞧了几眼室内，微微惊讶：“呦，这是哪儿来的小子？”

　　*

　　杨飒与戴江等人进了泰陵，找了间客栈住下。其余人收拾行囊，杨飒则负手走到窗前，望着远处层层叠叠的屋檐。

　　戴江瞧着杨飒心神不宁，走到窗前道：“按照他们的脚程，估计到了泰陵两三天了，要不要去各家客栈看看？”

　　杨飒脸色阴晴不定，他望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闻言冷冷道：“他与我们有何关系？有找的必要么？”

　　他摆明在赌气，这情况让戴江不期然想起离开永昌府的时候，杨飒的态度与如今甚为相似。

　　戴江心里默叹一声，不再劝。

　　忽然有人匆匆过来，交给戴江一个东西，戴江瞧过以后脸色微微一变，拿过来给杨飒道：“自永昌府后，大哥就着人注意着陶青的踪迹，谁想到他竟然也在泰陵……”

　　杨飒接过来才发现是路引，看到“陶青”两个字，他眸色霎时间一凝，呼吸也急促了几分。

　　他骤然攥紧路引转过身来，衣袍翻飞：“这路引，是在哪里找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