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星星12
“我是喜欢江易然。”
喧嚣嘈杂的背景音都变得模糊起来，走廊里昏黄的灯光忽明忽暗，令所有人的表情都显得呆滞夸张。
所有人都匪夷所思地望着方晴，不敢相信当着当着严东的面方晴敢居然承认得这么理直气壮。
严东一点也不意外，只是静静坐在那里，半边脸隐匿在阴影中，表情晦暗不明。大家都屏息静气，做好心里建设等待严东的反应。
半晌，严东笑了一声，打破死一样的寂静气氛：“既然来了，怎么不出来？”
方晴眼皮子倏地一跳，只觉得两束灼热逼人的视线戳在后背，令她浑身都僵住。她没有回头的勇气看看来者何人，却已经知道来的是谁。
手心无意识地握拢，方晴垂下头，余光中多了一双白色的球鞋。鞋边刷得很干净，裤脚挽起，露出脚踝。
严东面无表情地盯住少年。
不管是在生意场上还是在这群小混混堆里，严东总能气势逼人，威慑四方。可是面前的少年身姿笔挺，眼神里一点惧意都没有，大抵是军属大院出来的孩子，眉宇间透着一股子狂妄，有傲视群雄的味道。
可能是都被江易然这阵势给吓住了，杀马特们一时间都愣住，没一个敢兴风作浪的。
江易然轻蔑地笑起来，毫无预兆地伸手搂住方晴，用力往怀里一带。方晴脚跟不稳，整个人都跌在他身上，脸瞬间红得跟大虾似得，心跳都快要失调紊乱，偏偏表情还维持着波澜不惊。
少年仰着头看着严东，颇有点居高临下的意味：“听到没，方晴刚刚说了，她喜欢的是我，以后谁再来骚扰她。”
服务生正好推着推车路过，被江易然单手拦下来，然后一脸懵逼地抬头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推车已经被江易然一脚踹翻，啤酒瓶“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江易然指着一片狼藉的地面冷笑着说：“这就是你们的下场。”
全场呆若木鸡，不等他们回过神，江易然已经搂住方晴大摇大摆地离开网吧。
外面的空气清新很多，方晴的心跳还没有平复下来，“噗通噗通”像闯进一头小鹿要把她的胸口撞破。
江易然松开方晴的手臂，手插在口袋里，低头看着少女白净的脸颊上两团可疑的红晕。脑海里不由浮出刚才听到的那句话。
气氛忽然变得尴尬。
两个人一句话都不说面对面站着，大概过去有半分钟的时间，突然同时开口。
“你……”
“你……”
方晴抬头与他对视一眼，语速飞快：“你先说。”
江易然插在口袋里的手无意识地把玩起钥匙，似乎在组织合适的措辞，过了一会儿他才说：“不用谢。”
方晴自己都没察觉此刻自己紧张的要命，视线找不到停靠点：“没、没事……”
江易然这反应更加落实她的猜测，他肯定听到自己说的那句话了，否则此时应该是劈头盖脸冷嘲热讽几句。她思维无限发散中，短短几秒中已经想好了几个搪塞的借口。
江易然：“亏你想的出来，拿喜欢我这么拙劣的理由来拒绝严东。”
方晴微微愣住：“诶？”
明明江易然说出了自己心里想说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心情会有点微微地失落。
江易然很大度：“这次原谅你，下不为例。”
方晴看着江易然若无其事的表情，忽然之间明白了自己的低落从何而来。大概就是他明知道并不是那么回事，却找了个借口当做听不懂。
看似没有破绽又能缓和关系的说辞，方晴并没有觉得释然，反而心里更堵了。
她有点不甘心地望着江易然，咬了咬唇，突然地勇气爆棚：“我刚刚说的是真心话。”
江易然静了几秒，不是很想了解的样子：“既然没事了就走吧。”
江易然转身准备走，方晴无由来地一股怒火蹿上来：“江易然！”
少年脚步顿住，回头疑惑地望着她：“”
方晴一副怒发冲冠的样子让人觉得她像是要去打群架的：“老子就是喜欢你！”
路人纷纷回头。
“听到没你个聋子，老子就是喜欢你！！！”
吼完以后方晴觉得浑身力气都被抽光了，两腿发软都快要站不住。心里紧张得要死，还一副牛逼哄哄的样子瞪着江易然。
江易然也没想到她会在大马路上这么放肆，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只能静静看着他。
方晴觉得自己此刻不是在表白而在吵架，语气不自觉凶悍：“你怎么不说话？”
江易然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微微挑眉：“因为没什么好说的。”
方晴：“不应该给点回应吗？”
江易然盯着她的眼睛，眼底浮出戏谑的笑意：“我不喜欢你。”
“类似于这种回应吗？”
方晴握紧拳头，指甲陷进掌心，她却感觉不到疼一样。她脸上火烧火燎的烫，恨不得脚下有个洞跳进去算了。
她觉得不应该是这样的，一直以来江易然对她这么好，总是在关键时候挺身而出，她不相信在他心里对自己是没有一点点感情的。
那些疑问方晴却怎么都问不出口，所有的一切就像一记耳光狠狠打在她脸上，打碎了所有的幻想。
江易然说：“我们不合适。”
方晴没说话。
江易然：“以后我们还是同学，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方晴脑袋里有个小人儿蹦出来说好啊，她也想故作轻松笑着说好啊，那我们还是朋友。可是她发现自己心里难过得要死，一抬头眼泪就会掉出来，她根本做不到若无其事。
脑袋上仿佛压了块石头抬不起来，她吸了吸鼻子，没有看江易然一眼，转身拔腿就跑了。
江易然看着方晴的背影消失在视线，脸上散漫的笑意也渐渐消失得一干二净。
他抬头压着胸口，此刻，里面跳动的力量，是他无法忽视的。可是他明白，方晴浑身都带着刺，靠近她，总有一天会被伤得体无完肤。
那还不如趁早做个了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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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两天用来在网吧里虚度光阴，一眨眼假期就过完了。
每逢假期结束之时都有学生们的怨声载道，对于方晴而言不用回家每天面对方思成反而是种解脱。而这次，方晴却盼望着假期能够延长一点。
五点半方思成还没醒，方晴就起床对着镜子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微笑，拎着书包出门。小巷子里飘出熟悉的香味，方晴按照惯例买了个煎饼果子，一边啃一遍朝学校走去。
方圆一公里都被送孩子上学的占满了，喇叭声吵得耳朵疼。方晴单肩挎着书包朝大门走去，忽然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她回头一看，章雅言从一辆黑色的法拉利上下来，笑容和今天的阳光一样灿烂明媚。
方晴第一眼注意的不是章雅言身上新款的Prada 双肩包，而是坐在驾驶室的中年男人。一身黑色西装，头发梳的一丝不苟，虽然上了年纪却能看出保养得很得当，给人一种儒雅而温和的感觉。
章雅言留意到方晴的目光，笑了笑，说：“方晴，这个是我爸爸。爸，这就是上次替我挡了篮球的女孩子，她叫方晴。”
章爸爸笑得很亲和：“原来就是你帮我我们家雅言啊，小晴是吧，有空一定来叔叔家吃个饭，叔叔和阿姨要好好感谢你。”
方晴无意识地捏紧了书包背带，看了眼笑容满面的章雅言：“好的，谢谢叔叔。”
方晴打完招呼离开后，章雅言的笑容渐渐变了味，眼神有点玩味，对章爸爸道，“爸，你知道这个方晴的爸爸是谁吗？”
章爸爸不解：“你同学的爸爸，我又怎么认得。”
章雅言目光森森的，顿了顿，说：“她爸爸是方思成，就是被你们博物院踢出去的那个方思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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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晴到教室的时候江易然正在呼呼睡大觉，林霂沐和宋煜丞兴致勃勃地讨论这次出游的趣事。一见方晴，林霂沐眼神立马变得暧昧，宋煜丞的表情几乎能称得上猥琐。
林霂沐一副“我很了解”的表情，笑嘻嘻道，“说吧，方晴，放我们鸽子，其实是私底下和某人偷偷约会去了吧？”
方晴：“没有。”
宋煜丞：“绝对是的！你就别瞒我们了，其实我知道，你和易哥……”
话还没说话江校霸移了下椅子尖锐的摩擦声成功令宋煜丞闭紧了嘴巴。江易然从臂弯里抬起头，一脸没睡醒的样子，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看起来很凶很想打人。
宋煜丞对着嘴巴坐了个拉拉链的动作，然后转过身去了。
林霂沐捂着嘴笑起来：“看来真的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江易然：“……”
方晴：“班长属猴的吗？”
林霂沐：“嗯？怎么突然这么问。”
方晴意味深长地笑了：“火眼金睛啊。”
方晴这话说得很有深意，好像就在含蓄地转达自己和江易然真的有点什么一样。作为一个很有理解能力的学霸瞬间领悟到其中奥义，并竖起大拇指对他们表示支持鼓励。
说完后方晴还特地转过去观察江易然的表情，然后对上了他漆黑的眼睛，很尖锐很犀利仿佛要把她看出一个洞来。
方晴无声勾了下嘴角，眼角微微上扬流露出几分妩媚，眼睛里有妖气。
那种笔直坦然的眼神，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不得不说方晴真的和一般的女生不一样，那个时代校园里的小女孩质朴而委婉，喜欢一个人总是小心翼翼，不敢声张，哪怕别人嘴里提一下他的名字都会害羞的脸红。
而她就像个没羞没臊的厚脸皮。
很快学习委员陈岩打断二人的对视：“早啊方晴。”
方晴抬头看了眼学习委员，是张很面熟的脸，却找不到相匹配的名字：“早。”
陈岩笑得一脸温柔无公害：“听班长说那天你没有来是身体不舒服，现在好一些了吗？”
方晴：“嗯。”
陈岩：“这三天假期你在家里玩什么啊？”
方晴不太会尬聊，想了想，回了一句：“睡觉。”
“三天都在睡觉吗？那岂不是很无聊？”
两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中间夹着一个黑脸江易然，画风实在是诡异。方晴敏锐察觉到江易然周身气压逐渐不对，忽然一改冷淡态度，一拍桌笑起来，笑吟吟地看着陈岩。
“刘同学，这里不方便，我们去外面说。”
陈同学温柔的笑容里出现一丝裂痕：“好的……我姓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