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生命危险
三个人惊慌失措地朝路口跑去，苏洛率先到达，他以极佳的运气在招手后不久就成功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在车上，坐在后排的韩西连忙向坐在副驾驶的黄鹂发问：“怎么回事啊，黄鹂？阿婆怎么会出车祸呢？”
“具体情况我不清楚。因为到现在为止我只是从一个陌生人那里得到的讯息。”
“陌生人？”
“对！他是用小姑奶的手机给我打的电话。听他说好像是小姑奶上街买菜，然后被电动车给撞了！最可气的，那肇事者居然还逃逸了。是这个陌生人拨打了120，为小姑奶联系了医院！”
“这样啊！多亏了这位好心人！”韩西的表情还算冷静，“那他给你打电话时，他们已经到医院了吗？”
“没呢！是在去医院的路上给我打的电话。”
“那你现在再打一个，他们这会儿应该到了！你问问他，阿婆情况怎么样？有没有生命危险？”
于是黄鹂赶紧从兜里掏出了手机，可电话却迟迟没人接听。
“怎么办呀，韩西！一直没人接！”黄鹂哭丧着脸。
韩西一听，更加着急。
一直沉默着的苏洛开了口：“可能现在大家都在忙，根本顾不上接电话。没事的黄鹂，等会儿我们到了，自然知道阿婆的情况怎么样了。”
韩西转过脸看了眼身旁这孩子，苏洛沉稳的语气里，再次透露出与他年龄不相符的淡定与成熟。
看到韩西正望着自己，苏洛伸出手轻轻握住了韩西的手，安慰她道：“别害怕，有我在呢，小西！”
韩西触电般将手缩了回去，然后尴尬地向车窗外望去。
半小时后，三只热锅上的蚂蚁终于下了车。他们加快脚步朝医院的急诊科奔去。
“你好！请问刚才是不是送来一位出车祸的老太太？”跑进急诊科，韩西迫不及待地问起急诊科的护士。
还没等护士开口，不远处，一个戴黑框眼镜的男医生闻声走了过来。
“你们是黄闻桂老人的家属吗？”
三人齐刷刷地点了点头。
“太好了！那位好心人有事先走了，我正愁老人没有家属呢！来！你们跟我来！”说着，男医生向治疗室匆匆走去。
当看到往日慈祥的阿婆此刻静静地躺在治疗室的平车上，尽管已做足了心理准备，可韩西的心还是猛地咯噔了下！
“你们来得正好！老人现在情况紧急，刚用平车推去做了CT，结果显示：骨盆骨折并发腹膜后血肿，目前已经出现了出血性休克，需要立即办理住院进行急诊手术！否则会有生命危险！”
黄鹂惊慌失色，她哭喊道：“生命危险？这可怎么办啊？韩西！”
韩西没工夫安慰哭泣中的黄鹂，她上前一步，盯着医生的眼睛：“医生你开住院证吧！我们马上交费，去办住院手续！请尽快安排手术！”
“好的！”医生迅速转身离开。
正在这时，韩西忽然想起了什么。
“不好！”
“怎么了，小西？”苏洛关切地问道。
韩西看了眼苏洛，又扭头瞅着黄鹂：“我出门没有拿包！”
黄鹂愣在那里，她没明白是什么意思。
“请问，”韩西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了治疗室外的办公区域，“急诊手术的话，我们需要交多少钱？”
正在电脑前开着入院证的男医生熟练打着字，头都没抬：“手术下来具体要几万，我不清楚。住院部的医生随后会告诉你！不过今天你们先交一万块钱的押金就行。不够的钱，回头再补！”
一听此言，黄鹂失声大叫：“一万？！可我卡里只有九百多块钱！”
医生停下了打字的手：“那你们想想其他的办法吧！九百块钱，连手术的麻醉费都不够！”
韩西思索了下，然后拍了拍黄鹂的肩：“黄鹂，你和苏洛在这儿守着，我回一趟家。我包里有张卡，上面还有几万块钱。”话音刚落，她准备转身。
却被一脸从容的苏洛拦下。
“别回了小西！这钱，我有。”说着，苏洛从钱包里掏出了一张卡。
韩西和黄鹂都怔住了。未等到她们推辞，医生就起身把已打印好的住院证塞进了苏洛的手里。
“小伙子快去吧！出门左拐可以交费。我现在打电话联系骨科还有麻醉科，尽快给老人安排手术！”
韩西与苏洛对视着，她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我去了，小西！”苏洛的背影很快消失在韩西痴望的视线里。
一切准备就绪，阿婆被推进手术室了！
等候在手术室外，三个人沉默不语。一晃三个多小时过去，他们的姿势近乎僵硬。
门终于开了！
“医生！请问我小姑奶怎么样？”只是一瞬间，黄鹂就蹿到了医生的面前。韩西和苏洛则在她身后焦灼地等待着。
体型略胖的中年男医生摘下了口罩：“你们放心吧！手术非常顺利！老人脱离了生命危险。但接下来的后续治疗，还要持续至少4周。家属尽心陪护吧！”
三人彻底松了口气！异口同声地说：“谢谢医生！谢谢医生！”
站在手术室外，黄鹂的眼泪下来了。这次韩西可算有功夫安慰她。只有苏洛站在一旁默默思索着。
“小西，现在已是晚上六点多，我下楼买点吃的，你和黄鹂一定饿坏了吧！”
韩西松开了黄鹂，缓缓转过了头：“呃......”
“我就当你同意了！”说完，苏洛向电梯口方向走去。
身后却突然传来韩西的大喊：“苏洛！”
韩西上前几步，满脸疲惫的她挤出一丝明媚的笑：“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苏洛调皮地冲韩西扮了个鬼脸，然后微笑着转身离去。
深夜。病房。
在韩西的再三劝说下，苏洛终于决定暂回学校。韩西将苏洛送至病房楼的电梯口。
“今天你辛苦一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好！明天上午有课，中午我再过来。你们俩，想吃点什么？我给你们带。”
韩西莞尔一笑：“你呀......”
“怎么？”
“你真的很贴心！”
苏洛低下头，笑而不语。
韩西微仰起脸定睛望向苏洛那羞涩的脸，苏洛垂下眼眸温情地望着比他矮半头的韩西。
时光在此定格。这画面太美！
以至于在苏洛走后一小时，守在病床前的韩西仍旧回不过神。
“韩西！那我先睡？”由于是包间的缘故，所以有幸多了一张陪护床。坐在陪护床上的黄鹂问着韩西，“你确定要值后半夜？”
“对！反正我失眠，现在才刚刚九点，我怎么可能睡得着？”
“呃，那好吧！我定好手机闹钟，二点钟我准时接班！”说完，黄鹂钻进了被窝里，“哎呀！好舒服！今天累死我了！”
韩西没有应声，因为陪护床很快传来了鼾声。坐在病床前的小凳子上，韩西抬头看了眼仍未苏醒的阿婆，又仰脸确认了床头挂着的大半袋液体，继续低下头玩着她的手机游戏，希望借助它来陪伴自己度过这漫漫长夜的无聊光阴。
深夜是冷漠的，但更是寂寞的。
韩西一个人站在窗前很久了。她痴痴地向外望着，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但有人，却想知道她在想什么。
“韩西。”身后传来了黄闻桂微弱的声音。
韩西猛地回头，她发现病床上的阿婆居然已经苏醒，正虚弱地看着自己！
“阿婆你醒了！”韩西连忙跑到病床前，“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
“你给我讲讲后来的事吧！”黄闻桂声音低沉，她和蔼地看着韩西，“上救护车后，我就不大记得了！”
于是坐在小凳子上的韩西一五一十地，把今天的过往和盘托出。
“原来是这样啊！”黄闻桂轻轻地闭上了眼睛。但她很快又睁开了：“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韩西略感惊讶，一时没有搭话。
“其实阿婆醒很久了。醒来就见你在窗前站着，本想唤你过来，却又出于好奇。我想看看，咱们韩小姐能在窗前站多久。”说着，黄闻桂缓缓伸出手捋了捋韩西额前的碎发，“可是孩子你怎么了？站在那里形同木偶，居然十多分钟都不肯回头。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发生什么事了？”
韩西长叹了一口气，半晌才憋出一句话：“阿婆，你不懂......”
“你不说，阿婆怎么会懂呢？”
韩西一言不发，她看着阿婆的脸，从中感受到那满满的关怀。在考虑了很久后，她终于开了口。
“阿婆，我刚跟你讲的，那个叫苏洛的孩子。他，他喜欢我！今天跟我表白了......”
躺在床上的黄闻桂此刻虽极虚弱，但她却牟足了劲儿，开心地说：“这是好事呀！”
“阿婆，他小我四岁！今年才读大一。我觉得我们不现实。我认为我们没有未来。”韩西说着，她的眼里放出幽怨的光。
黄闻桂倒很淡定：“你是命运的使者吗？”
“什么使者？”
“命运的使者。”
“呃......”
“你怎么确定你们没有未来？”
“我......”
“西西，这个世界上，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在结局到来之前，任何人，都不能轻易下定论。除了上天，没有谁能够预知命运，预测未来的。你所谓的‘没有未来’，也许是因为不够爱。”
“我，我不知道......”
“你心里有没有放不下的人？”
“没有......吧......”
黄闻桂看出了韩西的迟疑，遂问道：“前男友？”
韩西没有言语。
“你们为什么而分开？”
记忆，没有把韩西带回过去。因为那是她一直回避、逃避，不肯面对的经历。
“对不起阿婆，我不想去提。”韩西怕痛苦的回忆再次触痛了自己，她紧闭双眼，把头埋进了怀里。
“也是，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黄闻桂叹了口气，“其实感情上的事，没有对错，只有因果。韩西，这世上有些人一旦错过，就是一辈子！人可以犯错，但万不可错过。犯了错，许可弥补。而错过，抱憾终生也未可知呢。其实跟谁恋爱、与谁结婚，都是一场场赌博。不到最后一秒，你永远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西西，你还年轻，就这么赌一把，又有何不可呢？”
“赌输了，痛哭流涕一阵子。赌赢了，幸福快乐一辈子。”韩西若有所思，喃喃自语。
“看来你知道嘛。”黄闻桂露出了微笑。
“是！这道理我明白。可我没有信心！”韩西依旧愁容满面。
“你不必有信心。你只需顺其自然就好了。”黄闻桂笑着说，“西西，缘分这东西，一旦来了，挡是挡不住的。你只需接受它，不要拒绝它，最好珍惜它。至于能不能走到最后，一切都交给命运吧。”
韩西还想说些什么，却听见一阵急促的闹铃声！原来我们的黄鹂，该起床了。
和心领神会的阿婆互使了眼色，和迷迷糊糊的黄鹂互换了角色。韩西背对着她们，钻进了仍留有那丫头体温的被窝。
是时候对某些事，做出最后的决定了。韩西心想。
明天，也许一切，都将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