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会面
江洛思又重新把自己关回了房里,除了每日泽期去里面递信和商议以外,江洛思就没有出过门。
若水每日去里面伺候江洛思服药,出来之后眼里总会带着点泪光,江洛思的身体是越来越虚弱,连在若水面前装安宁的力气都没有了。
老夫子心急如焚,差点就要帮江洛思找驱鬼道士了,但是在最后关头还是被江洛思给拦住了。
边界愈发紧张,战火一触即发。
京中也不安稳。
陈千亦那日从王府离开的第二天一早,他便去萧洵那请罪了,可是萧洵在说了一句待南羌危机解决再和陈千亦算账之后就没再提过这事。
萧默虽然在宴会之上被陈千亦的身世吓了一跳,但没过多久就嗅到这是一个机会,一个绊倒陈千亦的机会。
京中政局动荡,陈千亦因身份被宁家一党恶意攻击,所有的一切都仿佛被压到了极点。
距宴会过了十天之后,江洛思第一天出了王府的门,然后直奔了南羌使者所住的驿馆,偷偷摸摸的。
狐阊来传江洛思亲至时,拓跋呐笑了。
泽期跟着江洛思进了驿馆,拓跋呐亲迎,“参见淮阳王殿下,哦!不,应称一声参见皇太孙殿下。”
江洛思冷笑了一声,“拓跋大人,你的礼本王受不起,而且本王只是雍朝淮阳王殿下,并不是什么皇太孙。”
“殿下是不信臣所递的信?”
江洛思站在厅中央直直的看着拓跋呐开口,“信,当然信,甚至可以说本王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世了。”
“那殿下……”
江洛思摆弄了一下手里的佛珠,“拓跋大人,我的母妃说白了不过就是南羌女皇的私生女,照着我们雍朝的规矩,那就是外室生的,族谱上都不能找到名字,如今你们千里迢迢来此接本王回去继承皇位,你们自己都不觉得可笑吗?”
拓跋呐笑着开口,语气中都是恭敬,“殿下体内流着的是我南羌皇室的血,南羌子民绝不敢异议。”
江洛思轻笑了一声,再开口时语气里多了危险,“拓跋大人,本王知道你是一心为了南羌,可是在南羌朝堂之上又是有多少人信服于那帝位呢?”
拓跋呐轻轻皱眉,挥手示意狐阊带众人下去,泽期得了江洛思的意思,也跟着那些人一起出了厅堂。
拓跋呐俯身行了一个大礼,“殿下,朝中之事你不必过于紧张,只要女皇在位一天,那南羌就换不了姓,到殿下继位之时,臣保证给殿下一个干干净净的朝堂。”
“拓跋大人,除去咱现在的阵营之分,本王是真的佩服于你,你十五岁入朝,这十年来为南羌鞠躬尽瘁,立尽功劳,可以说,你如今的官职根本配不上你的功劳。”
江洛思对着拓跋呐摆了一下手,继续开口道:“拓跋大人不要以为本王是在挑拨离间,本王没那种歪心思。”
拓跋呐皱着眉开了口,“臣信殿下不是为了挑拨离间,但殿下也不可能无缘无故说这么一段毫无意义的话吧!”
“南羌朝局缺的不是一个流着皇室血脉的人,她缺的是一个可以挑起大梁的皇,如果本王真的跟你回去了,你以为本王能活多久?比起本王,他们更想要的怕是一个可以没有任何能力的婴儿吧!”
拓跋呐没有回答,江洛思这话没说错,如今南羌四族对峙,都等着女皇一死,共争皇权,若是江洛思去了那,就和小羊被扔进狼窝没什么区别。
在京都,江洛思再怎么样那还有萧洵护着,若真到了南羌,就那个一心皇权为重,不曾有过一丝情分的外祖母能不能护着她还不一定呢!说不定甚至会为了稳定朝局,强制给江洛思许一门政治婚姻。
江洛思摆弄着佛珠,语气冷漠至极,“拓跋大人,本王在这雍朝被皇兄宠着,可以说极尽皇恩,无忧无虑,享尽荣华富贵,你说本王何必去南羌淌那个浑水呢?”
拓跋呐握紧了拳头,眼睛里闪过一道阴鸷,“可是臣不信这国已无药可救。”
江洛思何狠狠的掐了一下自己袖子下的肉,尽量让自己可以保持声音的正常,“看来拓跋大人也很清楚,四族相争,无论那族得利,最后这南羌都将会衰退,除非有着那么一个既是皇室血统,又有能力统领全局的皇。”
“可流着皇室血的就只剩下殿下一人了。”拓跋呐抬头看向了江洛思,那眼神中带着危险。
江洛思笑了一下,将所有的情绪都掩藏起来,“不,还有一人,赫索公主之子南易之。”
拓跋呐大笑了起来,满是不相信的开了口,“怎么可能,我们南羌寻了他十几年都没能寻到一丝半点的线索,他怎么可能还活在这世上。”
江洛思嘲讽的笑了一下,“你们寻他的时候南国都灭亡好几年了,这几年的时间有什么是藏不住的。”
拓跋呐靠近了江洛思几步,戾气从他的声音里传到江洛思的耳畔,“你知道他在哪?不对,你为什么知道他还活着?”
“因为我认识他,认识他许多年了。”江洛思狠狠的掐了一下自己,指甲几乎全部镶进了她的胳膊里,她心里不舒服,闷着一口气憋在心里。
“他是谁?”
江洛思对上了拓跋呐的眼睛,嘴角扬起一个笑,“眉山山主枕上骨。”
拓跋呐的眉目里染上了喜色,“他,竟然是他,不,应该说是果然是他,我当年没有算错,赫索公主就是把世子托付给了眉山山主。”
“怎么样,拓跋大人,他比本王更合适吧!”江洛思笑着开口,可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有多难受,她真的想打一顿枕上骨,为什么一个两个都要逼她。
“他现在在那?”
江洛思淡然的转着佛珠,“他就在你驿馆外面,等本王一出去,他接了本王的信号,知道本王安好,知道你同意本王的想法,他自然会进来和拓跋大人一聚。”
“殿下倒是一起都计划得当。”
“不是本王计划得当,是易之表兄怕本王为你们所困。”是他害怕他不能随时随地的保护我。
“看来殿下和易之世子的关系很好。”
“你不用装,你来这之前肯定都已经将本王调查的干干净净,本王被眉山山主所劫一事你看定知道。”江洛思微微眯眼,目光里带上了些许危险在里面,“那一次易之表兄不是来伤害本王的,他是来接本王去眉山的。”
“殿下和易之世子不忘血缘之近,那我们两国也定会情意长存。”拓跋呐笑得很开心,对于他来说他更希望枕上骨回朝继位,枕上骨的实力值得他信服。
女皇那边的想法一直是争取找到南易之,这次能带回去枕上骨,一定可以比带回去江洛思更能让龙瞳开心。
龙瞳对君玖诗心里还是有个疙瘩。
江洛思在出了驿馆大门之后,她就看到了陈千亦带着一群兵守在了驿馆的外面,她没有和陈千亦说一句话,只是嘱咐泽期放信号。
陈千亦这几夜因为南羌的事搞得他一直没能分出来精力去王府,但是用脚趾头想,江洛思的身体也不会好到那里去。
陈千亦撇下了一干亲兵,独自走到了江洛思的身侧,可无奈江洛思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江洛思抬步准备向马车走去,可这第一步还没有走出去,强烈的眩晕感就将她的脚给逼了回去。
陈千亦扶住了江洛思,紧紧的,不给江洛思一点反抗的余地,“殿下,请让臣护送你回去吧!”
江洛思想挣开陈千亦的束缚,可却一点都使不上力气,只能任由陈千亦把她扶回了马车,陈千亦收拾好残局之后也跟着上了车,泽期摸了摸鼻子,最后选择了沉默。
上了马车之后,江洛思示意陈千亦帮她把她挂在脖子上的药瓶取出来,陈千亦按着江洛思的指使喂江洛思吃完了药,吃了药的江洛思过了一会好歹恢复了一些。
等恢复过来力气骂人之后,江洛思就直接给了陈千亦一嘴巴子,这一巴掌直接把陈千亦扇懵了。
江洛思直接揪住了陈千亦的衣襟,怒气冲冲的直接吼道:“陈千亦,你他丫的也瞒着我,枕上骨早就跟你说过了,是吧?”
在车旁伺候着的泽期听到了江洛思的这一声吼,他默默地打了个哆嗦,幸好陈千亦来了,不然现在就是他受脾气了,这几日泽期伺候在江洛思的身边,他可是领会到了江洛思的低气压有多可怕。
陈千亦直对着江洛思的眼睛,那是他从没有在江洛思身上看到过的愤怒,他低下了头,轻轻说了一声是。
江洛思又给了陈千亦一巴掌,可是那语气却收了怒火,冰冷至极,“你们一起骗我很爽吗?你们一起逼我很爽吗?”
陈千亦紧紧抓住了江洛思,“阿洛,没有人想逼你,我们只想保护你。”
江洛思努力让自己挣脱开陈千亦的桎梏,“保护?我才不要这种保护。”
陈千亦皱着眉把江洛思和自己的姿势换了一下,更方便他把江洛思禁锢起来,“阿洛,那是他的选择,这么多年,他心里有他的执念。”
“可是你让我如何接受,你们逼着我去找了拓跋呐,去说了那些话,可是你们想过我的感受吗?”江洛思努力的挣脱,因为愤怒,她的声音都变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愧疚,枕上骨,我配不得他这么的付出,我配不上你知不知道,我心里没有他,我凭什么要接受他的牺牲。”
陈千亦把江洛思紧紧地抱紧了怀里,他附在江洛思的耳畔,温柔又心痛的开了口,“那如果是我的牺牲呢?”
江洛思猛然一怔。
陈千亦见江洛思安静下来了,他赶紧继续开口,“不管你要不要,我们都愿意给,就像不管这天下苍生如何想,我们都愿意守护,陛下是,枕上骨是,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