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夜倾答应了，滔滔却好像失了兴致一般。
这个成全明明在她预料之中，她成功报复了他，可是看见他失魂落魄不复往日的清冷高贵，为什么会感觉空虚无趣？
滔滔摸着胸口，那里空荡无声，空洞得有些难过。
没关系的，敖炎会把这里填补满的，毕竟那个少年是真真切切喜欢她的。
她嘴角抹上一丝笑容，只是那笑里始终藏着淡淡的殇情。
有关苍华殿的滔滔要嫁与西海殿下的事情，自夜倾从仙帝大殿处离开后就传得沸沸扬扬。仙家们个个扎堆谈论，只为求证这是否为真。
明眼人一看便知这其中定有蹊跷，夜倾帝君不是很宠他家那小尾巴吗？怎的肯心甘情愿就让滔滔嫁了？
还有滔滔……这小丫头当初不是一心迷恋帝君吗？怎么转眼说嫁就嫁了……
这场婚事，众人议论纷纷，正当大家犹疑不定之时，有仙家从大殿处带回了真实可靠的消息。
是真的。
苍华殿的滔滔，真的要嫁与西海的敖炎殿下了，这是夜倾帝君亲口告知仙帝的。
“师弟……此话当真？”宝殿之内，望着下方长身玉立的白衣男子，仙帝神色一脸凝重，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师弟竟然会答应了这门亲事！
明明昨日还叫他看顾那丫头，不是对那丫头喜欢得紧吗？怎会愿意拱手成全，为他人做嫁衣？
这不是他的行事作风啊！
夜倾垂眸，音色淡然不见情感，“既是她所求，我何不满足？”
仙帝闻言，面色浮现几分犹豫，虽不知这二人之间发生何事，但他肯定，师弟这会儿说这话绝非真心实意，倒像是在赌气……
咳！不是吧……师弟都是活了近千岁的人，又怎么会意气用事？果然啊，跟着滔滔那小丫头相处久了，智商都堪忧了。
当然这话自是不能说与夜倾听的，仙帝在心里偷偷编排了两句，面上却还是苦心相劝。
“那丫头胡闹，莫非你也跟着胡闹不成？你是她最亲近之人，又是欢喜……咳，对她疼爱有加，她不可能不知晓。”
“师弟啊，只有你能护她一世周全，你真心与她解释，相信那孩子总会体谅你。”
夜倾沉默不语，她既然敢说出那样的话，想来是对他恨之入骨，理由说与否又有什么改变？
“师兄不必多言……臣弟不日前往北界，苍华殿的事宜，就由师兄帮打理吧。”
要他亲手操办她的婚事，眼睁睁看她嫁与他人，他做不到，那就交由别人吧。
他这般听不得劝，自己又能如何？仙帝叹了一口气，眼神幽幽看他，“师弟，你可想好了？”
决定了，她和他便再无回头之路。
夜倾有一瞬间的失神，他恍恍惚惚间点了头，而后踏出了大殿，身后是仙帝惋惜的叹声，他却如同听不见般，面无表情行过道路，直至有人将他拦下，他才回神。
拦住他去路的人不算陌生，是广寒宫的嫦娥仙子，滔滔喜欢的女仙。
嫦娥此刻站在他面前，气势颇有些凌厉，她沉声问道，“滔滔要嫁与敖炎，君上可是同意了？”
夜倾目光冷冷盯着她，神态间多了一丝戾气，“与你何干？”
事已至此，她这是用什么身份对他发问？说到底滔滔都是被这些人教唆的吧，一个两个，净是想着让滔滔离开他！
嫦娥闻言登时瞪大双眼，美目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这还是那个温和如玉的帝君吗？不是他亲口在大殿成全了滔滔的婚事吗？他怎么反过来一副与她不共戴天的模样？
嫦娥冷笑，“那孩子多与小仙亲近，自小也是小仙看着长大的，如今她这莫名其妙说嫁便嫁，小仙为何不能问上一句？”
莫名其妙……呵，她竟然说是莫名其妙？简直是可笑！
“本君如她所愿，何来莫名其妙一说，你不若去问问她，看看这是真与否。”夜倾不打算与她争论，嘴角紧紧抿着，径直从她身旁走过。
许是他的话太过讽刺，嫦娥一时愣住，她看着那离去的背影，不由想起滔滔当初情开羞涩的笑容，那种神情……那神情，分明就是动心了啊！
“不是的！”她蓦然转身，朝那清冷如月的男子大喊，“不是这样的！那孩子喜欢你，她又怎会肯嫁与他人？”滔滔不愿说，定是因为怕被拒绝，可是滔滔啊，你的心意若是不说出来，他又怎会明白？
面前的男子陡然停住，嫦娥见他猛地转身冲向自己，堪比天人的绝色俊颜上此刻满是震惊。
“你说什么？”夜倾唇瓣抖动，死死盯着她，就差没上前拽住她质问。
她说什么？滔滔喜欢谁？
嫦娥见状，心里不由一时咯噔，本以为滔滔这番情意是落花流水，所以她才觉得滔滔委屈，无论如何也想把这个事实说与夜倾，可现在看来，无情无欲的夜倾帝君，竟是对滔滔……
忽然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嫦娥压下心头的八卦，美目一转，忽而痛心疾首说道，“罢了罢了，想来滔滔那孩子也是长大有了自己的想法，难得君上更是愿意成全，小仙又有何不满？”
说罢，嫦娥唉声叹气，掩面之余装作不经意一瞥，竟是看见面前的男子脸色苍白如雪，薄唇微咬，一双星眸包含万千深沉思绪，叫人看痴了去。
三界之内，风姿绰约的夜倾帝君，竟会露出这番爱恨求不得的表情，真是……让人欣慰呢。
夜倾眼中闪过一丝痛楚，“她……曾有什么想法？”
嫦娥眸光黯淡，他不是亲手将那孩子推给他人了吗？既然如此，现在又为何做出这副惹人生怜的憔悴面容？
“说来，先前滔滔曾与小仙聊过一些有关君上的事呢，今日就当个闲谈说与君上好了，女儿家的无心之话，还望君上听后不要介怀。”嫦娥一脸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君上可还记得那日与芙莲仙子的茶会？”
“那日……滔滔顽皮，不小心打翻茶水，脏了芙莲的广袖流裙。”
听到此，嫦娥眉眼弯弯，神色之间尽是愉悦，“是啊，她扰了君上与芙莲的谈话呢……那君上可有想过，滔滔为何会这么做？”
夜倾不知她是何意，只得皱眉答道，“她是玩心一时兴起，顾不得……你笑什么？”
嫦娥开始只是觉得好笑，听他问话一时间更觉可笑，想不到举世无双，才智过人的帝君，对情爱一事竟是迟钝如木头，真是……莫名可爱呢！
“唔，那君上一定不知，那日之后滔滔曾到广寒宫与小仙谈起此事，她说那芙莲仙子配不得君上。”
“你到底想说什么。”听她越扯越远，夜倾眉头更加紧锁。
“唉……君上啊，你没想过那孩子是因为吃醋才会捣乱的吗？”
“她是喜欢你才不愿别的女子接近你啊！”
夜倾脑中一片空白，此时此刻，他耳边只回响嫦娥的那一句话。
她是喜欢你的。
她曾经……喜欢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