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一个混蛋

　　果儿：【老魏让我问你周末有没有空，一起去看电影海报展。】

　　陆鼓：【你问问他为什么不亲自来问我。】

　　一分钟后。

　　果儿：【噢，我问过他了，他问你要不要去吃屎。】

　　陆鼓：【你……根本就没味！】

　　果儿：【？你吃过？】

　　陆鼓：【我呸，打错了，你根本就没问！】

　　※

　　赵南京第二天去他哥公司见了田穗穗。

　　田穗穗是赵南京的中学同学，从小在英国生活，大学读了几个月觉得没意思就自退了，家人调回中国工作，她也就跟着一块回来。

　　她从小热爱音乐，最大的愿望就是组乐队，唱喜欢的摇滚。曾经确实拥有过一支，但后来解散，之后没再重组。

　　赵南京当初建议她进赵武汉的公司，田穗穗不是很愿意，结果赵武汉自己找上门，没给什么承诺，只说会给她自由，她感受到诚恳，也就签了约。

　　两个女孩子年纪一般大，感情深，但都不是爱联系的类型，不过赵南京每次回国都会跟她见上一面。

　　田穗穗很高，身材苗条，穿着简单的白T恤跟破洞牛仔短裤，雪白的腿露出来，看着青春靓丽。

　　“你前天就回来了？现在才来找我？”

　　赵南京有点难为情，“我是被我哥骗回来的，他说路老师巡演，我回来一直惦记着呢。”

　　“他都骗你多少回了你怎么就不长点心呢？让你申请个微博你也不干，而且，路老师要是有巡演，我肯定第一个告诉你。”

　　田穗穗也是路一舟的铁粉，每次巡演两个人都是一块去的。

　　赵南京是嫌申请微博麻烦，即便是申请了她也不常看手机。

　　“我不可能时时刻刻防着他，哪来那么多精力？”

　　“学习很忙？”

　　她摇头，“也没有。”

　　“我问你，你毕业了就工作啊？”

　　赵南京单手撑着下巴，“应该吧。”虽然才大三结束，已经有三家合作过的企业给了她明确的邀请。

　　“应该？你目标这么明确，怎么还应该了？不是肯定的么？”

　　“我……”赵南京结巴了起来。

　　“你回来吧，”田穗穗拉起她的手，“我们一起做音乐，就像以前一样。”

　　“你是要做乐队的，我又不擅长，说起来，你到底什么时候再组乐队？”

　　“你能不能换一个问题问啊？”田穗穗笑着把问题堵回去。

　　“是你每次都不回答我，我问我哥，他也敷衍我，就没有一个合适的么？”

　　“有啊，就在眼前呢，不过刚刚她说了，她要工作。”

　　赵南京一噎，低了头，“工作挺好的。”

　　田穗穗手搭在她肩上，“是挺好的，听说每年都拿全奖，是老师最喜欢的学生呢。”

　　赵南京将她手拿下来捏在手里，“你别转移话题，我之前给你发的那个乐队节目，你看了没？”

　　“看了，挺好的。”

　　“我跟我哥提过，可以办一个类似的活动，不一定要以节目的形式播出来，就像征募一样，让想来的人报名，然后一个个去试，总有合适的，只是一味地顺其自然去等别人出现，那也太难了，哪有那么幸运的事？我们要主动出击！”

　　田穗穗笑了，“南京，你啰嗦起来的样子一点没变，电话里还没说够啊？你要知道，你哥的公司不是只签了我一个人，更不可能只围着我一个人转，CITY每一个都比我厉害比我红，我现在没什么亮眼的成绩，你让我拿什么底气去提要求？你哥对我已经很好了，我真的学到了很多，对组乐队也没有以前那么迫切了。”

　　赵南京听了，愣着不知道说什么。

　　“反倒是你，你要是真去公司上班，我猜你哥会腾空蹦起来，他就等着你毕业把你抓来帮忙。”

　　田穗穗摆摆手，“哎呀不说了，我知道你比谁想得都明白，用不着担心。来，你帮我听听这首，刚做出来的。”

　　赵南京跟着她看向电脑屏幕，一眼看到文件里的“Collaborations Project”，忙问：“合作？”

　　田穗穗双击文件，回答：“嗯，公司的一个男歌手要出合作专。”

　　“你也唱了？”

　　她点头，长舒一口气，“对，第一首会正式发行的歌，还有点小紧张呢。”

　　Intro已经出来，赵南京竖直了耳朵。

　　二十来秒之后，鼓点出来，配上效果音，随后跟出来田穗穗的欧美嗓，起初是浅吟低唱，慵懒惬意，随着歌曲行进，情绪不断推进，到hook部分又突然简单起来，最大限度突出人声。

　　一段间奏之后，到了男声部分。

　　赵南京心下一惊，“这不是陆鼓的声音么？”

　　田穗穗跟着音乐摇晃，听她一问，睁大了眼，“你听过啊？”

　　她点点头，又沉浸到音乐里。

　　后半部分编曲跟前半段没有很大差别，有一小段加了电音合成。

　　这段结束，突然开始变调，所有乐器涌上来，将两人的和音淹没，情绪不断堆叠直至结束，戛然而止。

　　田穗穗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怎么样？”

　　赵南京十指交叠放在设备台上，“挺好听的。”

　　田穗穗肩膀一塌，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她明白她所谓的“好听”不是通常意义的好听，而是“容易听”的意思，而容易听就是委婉地表达“很一般”。

　　“我明白了，让我再想想。”田穗穗眉头蹙起，脸色有些凝重。

　　赵南京点头，她断不会去提出具体的建议，让田穗穗按照她的想法去改，只是说了自认为较明显的一个问题，“歌词是写了英文版才翻译成中文的吧？”

　　田穗穗没吭声，向她竖起大拇指。

　　问题不言而喻。

　　田穗穗的中文比起赵南京差了一大截，如果不是以前赵南京天天在她耳边说中文，只会比现在更差。所以，歌词是她的一个难点。

　　与其用翻译过来的中文，不如直接用原版英文，或者就推翻，重新用中文写。

　　她把歌词打印出来，开始研究。

　　赵南京坐在旁边无所事事，怕妨碍她，便说出门去接水喝。

　　赵武汉今早跟她一块来的，看上去事儿挺多，她也就没去找他。

　　大厅很安静，她在沙发上坐下，拿着平板开始看机票。

　　顺便在Skype上告诉她妈妈最迟明天回去。同时也回复了导师连环夺命的消息。

　　——她是丢下暑期项目回国的。这个项目门槛高，能参加的人不多，好不容易开始了，没几天项目组长竟然就跑了，导师能不急么？

　　虽然人不在，材料是一直在交的，不然导师能追过来。

　　正要确认订单付钱，对面有人坐下。

　　抬头，迎上一张熟悉的脸。

　　“你哥又把你一个人丢这儿啊？”陆鼓腾地往沙发上做，往后靠，翘起二郎腿。

　　她摇头，低头去看平板。

　　唷，竟然不回话。

　　“别看了，”陆鼓弯腰过来，手捏住平板的边角，“我是奉命来带你去吃饭的，你哥开会要挺久。”

　　“我可以自己去吃的。”

　　陆鼓没松手，跟她对视。

　　赵南京妥协，“我先把票买了。”

　　陆鼓松手，手放进裤兜，扬眉，“要回去？”

　　“嗯。”

　　“小姑娘不会做买卖，你哥把你骗回来，机票就该他买，怎么自己还上赶着付钱呢？”

　　赵南京手一顿，思考两秒，又点下去。

　　“不能告诉他，不然不让我走了。”

　　她将平板锁了后站起来，“去哪儿吃？”

　　“跟我来。”

　　赵南京跟在后面，眼睁睁看着他目不斜视地经过员工餐厅进了电梯。

　　到五楼，带着她进了一扇门。

　　进去，是一间工作室，他点开手机拨了电话出去，“帮我拿两盒饭上来。”

　　赵南京急忙对着他摆手，陆鼓却当没看见，说完就挂了电话。

　　“将就吃吧，盒饭的盘子循环利用，不用担心不环保。”

　　赵南京乖乖闭上嘴。

　　等饭来了，陆鼓让她在角落的桌子上吃，自己坐在电脑前，边吃边点着电脑。

　　赵南京吃几口便看他一眼。

　　陆鼓嘴里嚼着饭，背后像长了只眼睛，问：“想问什么问吧，要是说饭菜不好吃，找你哥去，他请的厨师。”

　　赵南京端起盘子放到他旁边，然后折身将椅子搬过来，人在他旁边坐下。

　　陆鼓看过去：“干嘛？”

　　赵南京开门见山地问：“你是不是要出合作专辑啊？”

　　他觉得奇怪，“你哥还跟你提起过我？”

　　她摇头，“田穗穗你肯定认识吧，我跟她是朋友。”

　　他“噢”一声，“也是个很厉害的小姑娘，怎么了？”

　　“你们是只合作一首么？”

　　“暂时是，不过我这专辑才刚开始，唯一确定的合作对象也就是穗穗，其他的还在慢慢找，歌也还在写。”

　　她点头，表示明白。

　　陆鼓看她，眼珠一转，突然问：“我这里有一些理想的合作对象，有没有兴趣帮我听听？”

　　赵南京有些惊讶，又急点头，“好啊。”

　　陆鼓点到桌面，打开了一个命名为“想合作”的文件夹。

　　里面有二十来首歌，每首歌都属于不同的歌手。

　　点开第一首前，回头问她：“你听国内音乐多么？有没有推荐的？”

　　“路老师！”

　　陆鼓：“……”

　　他开始一首一首放，边放边给她简单介绍歌手的信息。

　　“好，这首听一半就好，下一首，这个歌手呢很年轻，去年才开始火的，前面都是歌手，这个严格来说是rapper，你听嘻哈多么？”

　　赵南京点头，又摇头。

　　陆鼓笑了笑，点了播放键。

　　“虽然是rapper，唱歌也挺好听的，去年他参加嘻哈节目，半决赛的时候淘汰了，人气比冠军还高。”

　　听了一会儿，他没切掉，继续说：“这个其实已经确定了要合作，但最近他很忙，一直没找到见面的时间。”

　　又过了一会儿，“你觉得怎么样？”

　　没得到回应，回头，只见赵南京脸色严肃，眼睛盯着桌面。

　　“傻啦？好听吧？”他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赵南京回神，“summerfxxker？”

　　他点头，“对，本来没有和谐成‘xx’的，节目组不让，就临时改了，他原名是——”

　　“夏添。”赵南京快速接下他的话。

　　陆鼓笑起来，“还挺会猜，不过不是夏天的‘天’，是——”

　　“添乱的‘添’。”

　　陆鼓张着嘴，食指晃着，“你是他粉丝？”

　　“不是。”

　　“他自我介绍就是这么说的，看过？”

　　“没有。”

　　“那……”

　　“一个混蛋。”她站起来，一手端着盘子一手拉了椅子，坐回了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