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沈暮央一曲完毕， 台下剧烈的掌声响起，她心一颤手上捏着麦克风的动作都顿了下。

　　然后灯光熄灭，她麻溜儿地起身， 一手继续拿着她的麦克风，一手握住身后的小椅子， 两臂用力，把椅子搬起，蹭蹭蹭往后台跑。

　　大概是被掌声给惊到，还差点跑错了方向，一个迟疑还好反应过来， 跑向了另一边儿。

　　舞台两边的后台是不一样的， 一边儿是候场人员， 另一边儿是表演完毕卸妆的地方。

　　沈暮央交完道具，坐在化妆镜前卸妆的时候，还有那么点儿心有戚戚焉。

　　因为前世都念到大学了， 也开始接触公司的事务，化妆卸妆什么的家常便饭， 她已经很熟练此刻闭着眼都能完成。

　　沈暮央一手捏着化妆棉，一手往上面泼卸妆水，完事儿往自己脸上心不在焉地抹着，边抹边觉得刚刚她收获的掌声是不是过于轰动了些，那真叫掌声如雷啊，轰隆隆一片，响起那一瞬都快把她震椅子底下去了。

　　那不是说明自己这次表演还挺成功？

　　表演成功的话其实应该开心的， 她会在校园里渐渐打造起自己名气，不再是个连跟孟寒说个话都会被找上门教育的小透明了。

　　但就是过于成功了点儿，好像颠覆了自己之前的期待。

　　她向来胆小，对这样毫无概念、难以预测到的即将发生的.名气。

　　有点儿不是那么能安之若素。

　　不过沈暮央重生后心气已经乐观了很多，心惊胆战了一会儿她又觉得说不定是自己想多了。

　　在舞台上嘛，肯定肾上腺素飙升地比较狠，那个掌声欢呼或许没她想象得那么夸张，心理作用罢了，再说了，舞台上的感受效果跟台下肯定也有很大差别。

　　嗯，没事的。

　　就是一个还算比较不错的演出，不至于到震古烁今的地步的！

　　想开了后，她的妆容、服装也已经处理完毕，换上了自己的私服，棉柔清爽，出了后台直奔自己班的区域。

　　呼，任务完成，她也可以坐台下欣赏表演了。

　　摸着黑，沈暮央从观众区后排一排排找下去，艰难地找到了祝雨跟关沫冉，两人帮她留了个位置。

　　刚刚落座，沈暮央还没来得及跟小伙伴打个招呼，小伙伴已经热情地扑了上来。

　　“吧唧”一口，清脆又响亮。

　　印在沈暮央左侧脸颊，伴随着一声惊喜又刻意压低后的尖叫声，“啊！小央小央，我跟你讲，我要爱上你了！”

　　黑暗寂静之中，沈暮央目光呆滞，还维持着扶着扶手的姿势，身子都没坐沉。

　　我是谁？我在哪？我刚刚是在做什么？

　　不，等等，不是我做什么，是我被人.非礼了？

　　沈暮央脑子嗡了几嗡，觉得这一世重生地可真是坎坷啊，她才十五岁的年龄就被人在暗无天日的莫名环境中非礼了。

　　“你.说什么？”沈暮央听见自己空洞的声音，扭过头对着始作俑者茫然说道。

　　“啊！太太太好听了！神仙唱歌嘛！而且，舞台上的你也好漂亮哦，小央，呜呜呜～我觉得我党性不稳了，怎么办？我觉得我要爱上你了！”关沫冉窝在座位里一小团，探着个小脑袋凑到她眼前，潸然泪下地向她的小伙伴倾诉她在短短的几分钟演出时间里，犹如白驹过隙般萌发的热烈情愫。

　　“.”沈暮央。

　　不是，这套路有点不对啊。

　　是说她的表演果然震古烁今了的意思？

　　没等她思考出个什么结果，面前毛绒绒的小东西被人一把拽走了，感觉空间都一下子空旷了不少。

　　祝雨扯着关沫冉的后领，将人拉了回来，一贯淡定的面上像是有着轻微的不爽阴沉跟不耐。

　　她压低着嗓子，“干嘛呢，你们偶像出场了都不看？”

　　“啊！”关沫冉小小惊呼一声，果然舞台的灯光又亮了，台上四人耀眼夺目、各有千秋，各自迥然不同的风格此刻融合在一处，完美得令人赞叹惊艳。

　　关沫冉果然顾不上招呼她的新晋墙头了，慌忙摸出自己早就准备好的小摄像机，调好焦距开始录像，嘴里念念有词，“哇！终于又看见孟寒学姐穿裙子了，呜呜～真好看！”

　　“.”祝雨看着她神色复杂，有点儿不知该哭还是该笑，末了还是唇角微微勾了起来，转眸跟她一同欣赏台上演出。

　　沈暮央也抽回了神，什么震古烁今都抛到了脑后，没空纠结。

　　确实挺久没见孟寒穿裙子了，当然这几个月其他人也没穿裙子的，天太冷谁都不至于那么想不开。

　　少女身形修长，一双长腿屈在钢琴下边儿，侧对着舞台，背挺地笔直，抬起的手臂轻搭在黑白键上，线条好看得惊心动魄。

　　手指微动，继而开始眼花缭乱，一连串的美妙音符从她指下倾泻而出。

　　旁边的三人也随之起舞，翩翩落叶般凄美又如暴雨如注般激烈，华丽、优美、温雅、深刻.

　　不断的风格转换却衔接处理地非常精彩，钢琴声似乎起了掌控节奏的作用，时而暴烈时而舒缓，整个画面与听感震撼人心。

　　沈暮央这次没带摄像机，此刻大叹失算，只能摸出手机抓拍了几个瞬间，都很完美，画面中的孟寒虽然只是侧影，但已然足够唯美。

　　白裙凹出了少女已经略显曼妙的身材，腰间倏然一掐，很修身，盈盈不堪一握。

　　黑发如瀑，皮肤皎白，灯光似焰火，每一处的五官都美到那般恰到好处。

　　这场的演出结束之后，掌声与尖叫从四面八方涌来，能把人给活活淹没。

　　连接下来的几场演出里，也时不时能听到周围一些低声的讨论，全部是关于四人组的，混杂在一片黑暗之中，嘈杂听不真切。

　　沈暮央惊叹之余心也定了定。

　　看吧，至少还有这么一场旷世绝伦的精彩表演。

　　她的那个震古烁今应该也不算什么。

　　.吧？

　　-

　　次日清晨，沈暮央昨晚不知为何失眠。

　　脑海里乱七八糟的各类音乐声、舞蹈的人影、相声里的说学逗唱轮番上阵，大抵是元旦晚会的后遗症吧。

　　总之，入睡前的最后一幕，她迷迷糊糊看见的似乎是白裙的少女自信清傲的侧颜。

　　也因此，她今天毫无悬念地起晚了，骑着她的小自行车一路风驰电掣赶到，从食堂拎了瓶豆浆加个草莓味夹心面包就晃到了教室。

　　大约是最近天冷赖床导致她起晚的次数太多，此时她的一套行动非常的流畅自如且熟练，赶到教室的时候竟然还有难得的闲暇时光，不慌不忙，再五分钟才打上课铃。

　　将书包塞桌肚里，摸出语文课本，她就开始了她悠闲的早餐时间。

　　“小央你看看，我昨天给你录的。”关沫冉拿出她的小摄像机，时间太急还来不及做处理，直接在设备上调了出来，“原汁原味啊，我说我没夸张吧，真的超仙！”

　　沈暮央凑着个脑袋，嘴里还塞着面包鼓鼓囊囊地看了过来。

　　不知祝雨今天怎么回事，比平时来的晚了点，路过她们桌时敲了敲关沫冉桌角，“看论坛。”

　　擦着点坐到后排上，与此同时，早自习铃声也响了。

　　前边儿两人连忙将摄像机收好，翻开书本开始朗诵。

　　沈暮央还是有点儿犯困，一边读书一边眼角泛泪光，迷迷糊糊的不大清醒。

　　而关沫冉精神矍铄，瞄了眼四周，班主任好像今天没来，偷偷摸摸翻出了手机。

　　有的时候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分明跟祝雨天天吵的死去活来，互相怼地瞧不上对方，但是除了吵架以外祝雨说什么，她好像都特别上心。

　　就像现在，她甚至都等不到下课，不做这事心里直痒痒，直接顶着被老师训的风险去翻阅论坛。

　　简短的三十分钟过去，下课铃响起。

　　沈暮央好像一个原本萎靡不振的木偶被上了发条，一下子活了过来，丢开课本，就是依旧有点犯懵，慢条斯理地再次摸出吃了一半的面包开始啃。

　　她边啃边随意放空地四处乱看，一眼瞟到她的同桌，心里“咯噔”一下，突然就心跳加速起来。

　　关沫冉此刻满脸涨红，一双漂亮的星眸熠熠生辉，看着她的眼神仿佛看见了人生之光。

　　活生生激起了沈暮央一身的鸡皮疙瘩。

　　“你昨晚说的.不是认真的吧？”沈暮央咽着口水，断断续续问着。

　　她陡然想起昨晚关沫冉非礼她还说什么爱上她的场景，相当诡异，但是很快人就恢复了正常，一脑门投入孟寒学姐的表演当中，花痴得非常敬业。

　　今早上来的时候好像也挺正常。

　　此时是一个早自习的功夫.又鬼附身了？

　　沈暮央脑袋急速运转了下，在她短暂的前世生涯中，这位好友好像并没有对她有感情变质的苗头啊。

　　“我昨晚说的话那么多，你说哪句？”关沫冉一本正经反问，又摆了摆手，“不重要，我跟你说小央，你——”

　　她说到这戛然而止，把沈暮央一口气憋死在了嗓子眼。

　　沈暮央顿了两秒，疑惑出声，“我.？”

　　“初恋，你好。”关沫冉深吸了一口气，一反平日的大大咧咧，面容严肃，清晰吐了两个字。

　　“啪嗒”一声，沈暮央手中捏着的面包连着包装袋掉在了教室的瓷砖地板上，发出轻轻的一声。

　　后排也突然传来尖锐的一声“嘭”，有人把书本之类的东西大力摔在了课桌上。

　　完了。

　　沈暮央觉得这一世的她，可能不是回来逆转人生的，是回来接受上帝消遣的。

　　一片难言的静谧之中。

　　“嗨，沈初恋早啊～”一个往日天天往后排跑借作业抄的男同学，此时日常路过，跟她打了声招呼。

　　“啊？”沈暮央茫然。

　　“早上好，沈初恋！”又一个女生经过随手跟她招了下。

　　“.早上好。”

　　沈暮央掉线掉到麻木的脑神经好像恢复了一点儿运转。

　　“怎么回事？”她转过身子，朝向后排的祝雨。

　　祝雨似乎刚刚从一场阴霾中走出，眉宇间还有些极度不爽的戾气，大早上的也不知道受什么刺激了。

　　她叹了口气，恢复了往日的温淡，“是论坛啊，你又火了。”

　　沈暮央拧了拧眉，想起什么，“哦，是昨晚的演出？”

　　“嗯，学校的官方录像还没出，但论坛上已经有人上传了学生自己的录制版，你的那份录像相当火爆，被顶到了第二层的位置，第一层是孟寒那个四人组节目，不过你那个好像有隐隐要反超她们的劲头。”

　　“噢。”沈暮央了然地点点头，“可是，这跟初恋有什么关系呢？”

　　祝雨神色复杂地看了眼前排的关沫冉，又再次把目光移向了沈暮央。

　　“大家留言都是惊叹你的颜值跟歌声，说非常可爱，简直就是.初恋脸。”

　　沈暮央的脸色变了一变，果然还是一战成名了吗？

　　祝雨看着她并没有展现出惊喜的脸色，莫名地有点儿不忍心，但还是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你已经有了自己的小拥护军团，昨晚凌晨一个匿名贴突然组建的，他们还说，等你升了高中能够参加十大美女榜评选了，要送你上校花的位置，那个贴的楼层我早自习前看已经1200+层了，早年孟寒的那个拥护军团贴也就1500+层。”

　　“.”

　　沈暮央面无表情地回了一句“我知道了，谢谢。”转过身子，安静地趴在了自己的课桌上。

　　送她上校花的位置。

　　她是想离孟寒近一点，但是有必要刺激到这种程度？

　　沈暮央觉得，她这些日子好不容易跟孟寒建立起的那点儿微末友谊，可能就要被这个挑衅贴给毁个干净了。

　　没错，沈暮央觉得那贴里的人就是挑衅来的，并不是想送她上校花宝座，根本是想送她上.路。

　　-

　　由于春节是在二月中旬，景水中学秉持着多考一次试就能多抓住几个知识盲点，就能在中考高考里多加几分的谨慎求学精神，生生在明明二月初就要期末考的紧凑时间里，硬是完整了一月的月考。

　　也因此，一月的月考来的非常快，元旦晚会后的一周多，一月十号，就拉开了序幕。

　　短短的半个多月时间，中途还有个很费人心力的元旦节目准备。

　　沈暮央的成绩却再次奇迹地上升了，上升的跨度很大，窜到了年级26名。

　　妥妥的准奥赛班苗子。

　　班主任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奇迹演讲，将她的事迹再次不遗余力地扩散到各个年级老师那里。

　　甚至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股风气竟然还蔓延到了论坛，刚刚降了点温的元旦录像又再一次被顶到了最上头。

　　接连着的还有新晋初恋脸沈同学——奇迹缔造者专业户。

　　把她这一个学期以来成绩的突飞猛进做了一个表格出来，每一次的年级排名都在上头。

　　标题后边儿还跟着一个系统根据数据发出的橙色的带着焰火形状的字——爆。

　　以此证明了此贴的热门程度。

　　沈暮央对此已经从最初的惊恐再到释然，最后淡漠了。

　　行吧，反正事已至此，她也不能扭转时空，除了安然接受并没有其他的路可走。

　　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的，前世她进入十大美女排行榜的时候只是第五。

　　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因为当时的她太过阴郁。

　　而如今，一切都很顺遂，心情开朗，整个人都散发着朝气，评价自然会跟高些。

　　毕竟，一个人的颜值，除了外在的皮相，内在的气质也起着很重要的作用。

　　沈暮央其实还真有点好奇，这一世升入高中，到底会排到第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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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与最近过得相当舒心的沈暮央相比，自然就有一个过得相当憋屈的对象与之相对应。

　　这位对象就是她的便宜继姐，梁敏雯同学。

　　梁敏雯最近气越来越不顺，可能吃瘪吃多了，愤怒已经积蓄到了一个极点。

　　尤其是论坛里火热的那些帖子，那些同学都瞎吗？

　　就那破颜值，那嗷嗷两嗓子什么鬼玩意的，还仙女，还神仙唱歌？

　　可去tm的吧，她是真不认。

　　元旦晚会的事暂且搁一边不说，就沈暮央成绩这回事，那绝对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