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封垣

  出来时在门口遇见了刚才那个工作人员,不同的是两人的表情与进去之时天差地别。

  “怎、怎么了,这是?”那名工作人员不明白怎么看个展两个人反应这么大。

  木北的情绪对楚凡影响很大,导致现在的楚凡情绪十分低沉。

  朝南主动替楚凡解释到:“此行受益匪浅,十分感谢。”

  “是有什么疑惑吗?”工作人员好心询问到:“我看这位先生表情是有些困惑的?”

  楚凡按捺住心中的震惊:“这位黎先生能联系到吗?”

  “黎先生平日应该挺忙的,不过后天上午差不多10点会来展厅。”工作人员说。

  “谢谢了。”

  “哦,对了我这儿还有黎先生的名片。这上面有他的公司地址和电话,不过最好能先预约上再去,贸然前往黎先生也不一定有空。”工作人员的热情度已经超越了楚凡的想象。

  楚凡接过名片又一次郑重的朝着工作人员道谢后才离去。

  手里的名片黑底烫金,黎封垣几个字轻微凹陷,下边是他的公司名称和个人职务,最底下是地址和公司电话。

  楚凡深呼吸了一口气,拿出手机按照名片上的电话开始输入。

  “楚、楚凡。”木北的声音带着颤抖,“我……”木北也不知道他到底想要说什么,只是没来由的心慌。还真是挺可笑的,一只没有身体的山鬼也会心慌。

  楚凡仍旧没有停止拨号的动作,直到电话拨出去才搭理了木北:“犹犹豫豫解决不了问题。”

  电话很快被接起,对方是个声音甜美的女孩子:“这里是新黎集团前台,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吗?”

  楚凡:“黎先生有空吗?”

  “请问先生是哪位呢?找黎总有什么事情吗?”

  楚凡:“鄙姓楚,有点要事想要找黎先生。”

  “黎总出差去了要后天才会回来。要是方便,您可以留下信息,等我和黎总那边确认好行程之后帮您预约。”

  楚凡:“不用了,谢谢。”

  “黎封垣出差了,要后天才回来。这两天是见不上了,他后天肯定会来到时候我们来这儿找他就好。”楚凡收起手中的名片。

  朝南看向楚凡:“那后天再来吧。”

  听到今天见不到黎封垣,木北反而松了口气。

  “你平时不是很得意嘛,这会儿反而怂了不应该啊!”楚凡带着嘲讽的语气遂又转为叹息说,“木北,几千年的等待都过去了,如今一切终该有个了断。”

  “我怕他是又怕他不是。”木北喃喃细语,“我想见他,无时无刻。可我害怕他忘记我了,抛弃我了,但我又更害怕他不是,我想找到他见见他。”

  木北哭了,即使楚凡无法看见木北的表情但是他就是知道。他想起在山洞里见到木北哭时的场景,脸上还带着笑意,已经泪流满面。

  “坦然面对吧,才对得起你几千年来的等待。”

  “楚凡,你有时候说话真挺让人烦的。”木北实在忍不住说出了内心真实想法。

  “……嗯?”楚凡一脸懵逼,我烦?

  “谢谢!”其实楚凡这个人像是个烂好人,也不管麻不麻烦,别人的事说往自己身上扛就往自己身上扛。朝南的事也好,他的事也好,跟楚凡丁点关系没有,反倒是他最上心。

  “别这么肉麻,我慎得慌。”从木北嘴里说出来的谢字还真是听着不适应。

  两天后,楚凡和朝南又来到了西晋博物馆。今天比起前两天来说实在是热闹了不少,这才早上9点半刚到开馆时间,门口已经堆起了不少人。

  楚凡随便找了个人问到:“你好,今天是有什么活动要在这儿举行吗?”

  那个人一见他们俩人这样子,就笑着说:“外地游客是吧,你们运气好赶上今天博物馆有一场文化演出。”

  楚凡装作十分惊讶的样子继续打听到:“我们来得太是时候了,演出内容是关于哪方面的啊?我朋友是位历史老师,最喜欢看这些演出了。”楚凡拍拍身边朝南的肩说到,“是吧,南兄。”

  朝南不动声色的移开了楚凡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说道:“是。”

  “这位兄弟看起来好年轻啊,竟然是位老师,厉害厉害!”那人十分佩服的朝着朝南投去了目光,“今天是黎国文化演出,保证只有我们这儿才能见着。”

  楚凡表情浮夸的感叹:“今天可以大饱眼福了。”

  哈哈哈哈哈……

  两人又是一波互吹互捧之后,博物馆才正式开始检票进入。原本散乱站在各地的人群在博物馆工作人员的安排下排起了长队。

  前天寥寥几个人,今天却是多了几倍不止。看来这场活动算得上是声势浩大了。

  前天楚凡拉着朝南散步的空地已经支起了舞台,拉起了幕布,还摆了不少凳子,整整齐齐十多排的样子。

  楚凡本着尊老爱幼的原则,没去找位置坐下,而是找了个离舞台近的地方站着。摆的百十来个座位很快就被涌进来的人群占领了,不少人也开始寻找合适的位置站着准备观看演出。

  楚凡心想自己还好来得早,这个位置视野开阔无遮无挡。

  “嘿。”楚凡感受到自己背上被人轻拍了一下,耳边是个熟悉的声音。

  “两位见到黎先生了吗?我刚看到黎先生已经来了,这会儿应该在休息室。”果不其然楚凡转头看见了那位熟悉的工作人员,叫他自来熟比较贴切。

  虽然说是个自来熟,却是个给了楚凡希望的自来熟:“没呢,今天就是来等着找机会见他。”

  自来熟沉思片刻出主意道:“这样吧,等会儿黎先生会来这儿致词,之后会看表演。我跟他的秘书小姐姐勉强认识,要不我帮你说说,看看黎先生能不能抽出时间来单独会见你们俩。”

  楚凡内心感动到哭,这简直是个自来熟天使:“多谢多谢,兄弟实在是万分感谢!”

  “好说好说,相遇即是缘。”自来熟说着像是看见了什么,急忙跟楚凡说了声稍等就急匆匆地走了。

  朝南看着自来熟离去的背影,这才问楚凡:“你们这儿的人都是这么交流的吗?”

  楚凡一愣,紧接着笑了:“哪能啊,因人而异。”

  朝南困惑又十分真诚的说:“我想要学会你们的交流。”

  楚凡扳过朝南的肩面朝着自己:“不用,你现在这样就很好。”

  “楚凡……”

  “你相信我,刻意去改变些什么反而不如你现在这样本真的状态。”

  “楚凡……”

  “好啦,快看主持人上场了,演出要开始了。”楚凡趁机在朝南脸上捏了一把,顺便把他的脸偏过去舞台的方向。

  舞台上一男一女两个主持人已经开始主持起今天的演出。两人口才都极好,像对口相声一逗一捧,很快氛围就活跃起来。

  演出开始前的第一章程自然是这次活动的牵头人兼投资人黎封垣先生的致词。

  身着浅灰色西装,墨绿色条纹领带的黎封垣在一片掌声中走上了舞台。

  青年才俊这四个字配上他还真是相得益彰。比起前两天看见的立牌,本人身材更加高大匀称。今天应该是特意带了副金框眼镜,整个人看起来更有学术气息,也更适合今天的场合。

  发言台上应该是准备了稿子,但是黎封垣并没有低头读稿,而是抬头直视着下方侃侃而谈。

  “喂木北,他要真是黎涉你不得赚翻了。”楚凡在心头有感而发。

  木北被台上的人吸引住了全部目光坚定不移道:“他就是黎涉。”

  “但愿如此。”

  五分钟左右的发言很快就结束了,台下响起了一片更为热烈的掌声。楚凡甚至能听见身边两个小妹妹关于黎封垣霸道总裁形象的讨论。

  帅气多金仪表不凡谈吐风雅,这是楚凡能想到的最贴切的词来形容这个人。

  致词结束后两个主持人一唱一和继续维持着舞台的热度,之后才正式开始了今天的演出。

  就在所有人注意力都集中在演出上时,楚凡感受到背上被人轻拍一下。

  自来熟压低声音在楚凡耳边响起:“黎先生看完前三个表演就会离场,之后的行程排得挺满的,要想单独跟他聊聊就必须趁他到休息室能有个二十分钟。”

  楚凡也没想到黎封垣竟然这么忙,今天要不是碰上自来熟,他想要见黎封垣岂不是挺困难。

  “走吧,我悄悄带你们去休息室等他。这会儿所有人注意力都在演出上,休息室那边没人管。”

  楚凡和朝南相视一眼,跟着自来熟往休息室方向走去。一路上确实如他所说,根本没看到其他人。

  自来熟用自己的工作卡刷开了休息室的门,领着楚凡他俩进到了休息室里。

  楚凡有些担心的问道:“你这么帮我们会不会受到影响?”

  自来熟毫不在意的说:“不会,小事一桩。”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楚凡也不好在多问。

  自来熟看了眼时间对楚凡说:“不出十分钟他应该就会过来,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一切不然不出自来熟所料,在他离开房间的第八分钟之后房门被人打开了,来人正是黎封垣。

  ☆、族谱

  “两位是?”刚进门的黎封垣就看到安排给自己的休息室里有两个素不相识的人。他也没惊慌,反倒是十分淡定的打量着眼前两人,等着他们自报家门。

  楚凡率先走上前自报家门并且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黎封垣听完楚凡自我介绍回想片刻,说道:“哦,楚先生。前天是有接到秘书的消息说有位楚先生想要找我,想必应该就是两位了吧。”

  楚凡点头:“冒昧打扰了。”

  黎封垣看了眼自己的手机,接着说道:“客套话咱们也不多说,楚先生费尽心思来找我想必是有要事,直接开门见山,我这人喜欢直接点。”

  楚凡也不费尽心思组织开场白,直接说到:“黎先生看看这个。”蒋母替楚凡画的图展现在了黎封垣眼前。

  黎封垣接过图仔细观察了片刻之后询问到:“这副画与我家家传匕首十分相似,或者说除了刻字不同其余地方应该是一模一样,两位感兴趣?”

  楚凡:“正是如此我们才来找黎先生。”

  黎封垣有点兴趣:“什么意思?”

  “黎先生的传家宝是家传的吗?”楚凡问完之后又觉得表述不对,换了个方式问道:“我说的家传是指这把匕首最初的拥有者是黎先生祖上吗?”

  “看到这个字了吗?”黎封垣拿出自己包里的平板打开了匕首照片,指着上边的字说到:“这是个涉字,祖上姓黎名申,这把匕首乃是祖上黎申兄长黎涉所制。”

  另一把匕首刻有涉字他们早就从木北口中知道了,而且正是因为在博物馆里看见了这把匕首,楚凡才决定一定要见一见这把匕首的现任拥有者黎封垣。

  “据家族史流传,祖上兄长遭遇迫害,客死他乡。祖上率人苦苦寻找数日未果,只寻得此匕首未见其尸骨。为怀念兄长,祖上将此匕首作为传家宝流传后世。如今到我辈手中已经历经了上千年。”黎封垣说到此时叹了口气,“当然,我也听见过诸多质疑声,都怀疑故事的真实性。”

  “我信。”楚凡毫无犹豫的跟着脑海里木北的声音说出了这两个字。

  “哦,为何?”黎封垣兴趣更甚。

  “因为……”因为这是黎涉与他的信物,“因为这匕首原本是一对,你所展出的只是其中一把。”

  “一对?”黎封垣看着楚凡不像是在开玩笑的表情审视了一番说道:“另一把就是你手中那副图的样子?”

  楚凡指着图上的黎字说道:“黎先生应该认识这个字吧?组合起来就是黎涉。”

  “刻有黎字的匕首在你那儿?”黎封垣问。

  楚凡从来没问过木北这把匕首在哪儿,突然被问道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缓了几秒后才重复着木北的话:“早不见了,不然也不会凭借着一幅图来寻找。”

  “寻找丢失的匕首?”黎封垣有些不解。

  楚凡:“与其说找匕首,不如说是找人。”

  这么一说黎封垣瞬间理解了:“通过匕首来找人?”

  “正是。”

  门外敲门声响起,楚凡瞟了眼时间,已经过去了十五分钟。

  门口一个女声响起:“黎总,该出发了。”

  “黎先生接下来还有事?”楚凡明知故问。

  黎封垣点点头起身去开门:“等会儿还有约,实在是有些遗憾。不如这样,楚先生和朝先生先到我公司休整,等我处理完手头的事接着聊。”

  只要黎封垣还感兴趣接着聊,今天此行也算是颇有收获。

  楚凡与朝南相视一眼: “不了,黎先生什么时候有空,咱们下次再约吧。”

  “秘书。”黎封垣的秘书刚进屋就看见两个陌生人待在黎总休息室。

  黎封垣也没替她解答疑惑,而是问:“听见了吗,我什么时候有空?”

  秘书这才反应过来,掏出随身的日程表看了之后说:“明天上午暂时没有安排。”

  “两位看?”

  楚凡:“那就明天上午再去公司拜会黎先生了。”

  “好。”黎封垣也爽快的答应了。

  第二天一大早楚凡和朝南就已经在新黎集团的会客厅里等着了。来这么早是这两天楚凡都没有把木北关小黑屋里,导致他被吵到不行。才五点刚过,木北已经叫了三轮楚凡起床,再不起楚凡脑子要爆炸了。

  黎封垣这会儿也是刚到公司,端了杯咖啡就进了会客厅。

  与昨天一丝不苟的西装领带不同,今天的黎封垣虽然仍旧是西装,但是风格相对休闲没那么拘谨。

  “早啊两位。”黎封垣放下手中的咖啡顺便打开了平板随意翻动上面的新闻。

  “打扰黎先生了。”脑子里的木北一扫昨日的萎靡不振,今天十分亢奋,一直逼迫楚凡早点去等着,结果就是现在这么个状况。

  黎封垣收起手中的平板,喝了口咖啡说:“楚先生,昨天的话题可以继续。”

  楚凡开门见山:“黎先生自称祖上黎申,其兄黎涉,可否问一下黎先生对黎涉是否了解?”

  黎封垣略一思忖:“黎涉与祖上为亲兄弟,皆出自于黎国世家,算得上是黎国贵族。黎涉擅长行兵作战,最后战亡于西伯交戈。先祖听闻其兄战死,派人寻遍最终只寻得一把随身携带的匕首。”

  “数千年的历史交叠,黎先生如何得以确定自己就是黎申之后人呢?”楚凡问出了木北的疑惑。

  “楚先生还是怀疑我所说?”黎封垣不太明白昨天楚凡口口声声说的他信。

  “不是怀疑,而是好奇。”楚凡接着又说,“黎先生如此确信自己是黎申后人,想必是有办法可以证实吧。”

  这是木北的猜测,不是楚凡的。木北突然明白过来一些事情。

  明明约定三日后相见,不是三年、三十年,又何须信物来认定彼此。兴许黎涉从一开始就猜测到自己的命运会终止在三日之内他是等不到三日之约的。

  黎封垣端坐在皮质椅子上,取下了金框眼镜,手指按压在额头上。

  “你们,究竟是何人?”语气中满是疲倦。

  楚凡感受到了黎封垣的戒备。

  “我们只了解我们想知道的事情,并无意打探黎先生隐私。”楚凡说。

  黎封垣并没有因为楚凡的话而放下警惕。

  “我不是另一把匕首的主人,他的主人早就死了。”而且早在几千年前就死了,不过楚凡没有说明,“我来是替他寻找另一把匕首主人。”

  “这把匕首的现任拥有者就是我。”

  “我知道。可是我们找的是最初的拥有者,黎涉。”

  “找黎涉?”黎封垣怀疑自己听错了,“你们没疯吧?”

  黎封垣一向保持着不错的风度,要不是眼前这两人看起来是很正常的,他此时已经打电话叫人送客了。

  楚凡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听起来像是疯了,不过还真没有疯。”

  “我姑且当你们说真的,那么两位打算怎么找?”黎封垣形形色色的人见过不少,像楚凡这样的还是头回见。

  “黎先生可以告诉我你是怎么判定你就是黎申后人呢?”楚凡把问题又绕回了起点。

  黎封垣商人本色,“等价交换?”

  楚凡也同意,坦诚布公:“这对匕首是黎涉赠与一人的信物,为的就是日后相寻。匕首为黎涉亲手制作,匕首认主。”

  “认主?怎么个认法?”

  楚凡双手交叠撑住下巴没有接着往下说的意思。

  “好,我说。”黎封垣知道是轮到自己了,“祖上为贵族,为保持有生力量,自从西伯侵入开始就让嫡系一支藏入百姓之中。黎申,就是那个被黎国侯藏起来的人。”

  黎封垣接着又说:“每一代人生死繁衍都会详细记录在册,不过这仅限正室所出。”

  展厅里有一本黎氏族谱,记载了几百年的家族历史。不过,那本族谱远不足以证明黎封垣所说,想必他还有更重要的证据。

  “展厅里展出的只是从明代以来的黎氏族谱,其余的自然不会轻易视人。”

  “就这样?”楚凡往后一仰压着椅背来回晃动,偏头看向身边的朝南表达自己的一脸无趣。

  朝南被楚凡逗笑了,崩着的嘴角往上翘。

  楚凡闲扯了一下恢复了正经:“黎先生,你家族谱没人会觊觎用不了这么警惕。”

  “你不懂。”黎封垣拿出根烟在手里把玩。

  “黎先生要是想抽不用在意我们。”

  “啪”,火明了又灭,黎封垣深吸了一口,吐出了烟圈。

  “一个家族想要在历史中不断延续没有那么容易。”黎封垣手里的烟青烟直上,“今天延续的一切都沾染着前人的血。”

  楚凡是不懂,他能记起的亲人也就他爸一人,更别说什么家族了。不过重血脉川传承的文化确实埋在了无数人的骨子里。

  “明白。”声音来自朝南,向来沉默的他此刻没在保持沉默。

  朝南存在了千年,他没有亲人,只有族人。但他族人的栖息之地,也是用血筑成。

  “该你说了。”黎封垣掐灭了手中的烟头,喝了口已经凉透的咖啡。

  木北告诉楚凡了匕首的秘密,此时楚凡缓缓说道:“黎先生放在博物馆的匕首需要借来一用。”

  “今天结束展厅才会撤,现在给不了你。”

  楚凡诚挚的说:“我可以等。”

黎封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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