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酒醉的蝴蝶31
足足一炷香后,雷无桀身上的热气才渐渐散去,他睁开眼长舒了一口气,感觉浑身有一种说不出的舒服,他望向那个男人,眼神里满是震惊,“你到底是谁?这究竟又是什么酒?”
“我是一个酒肆老板,这是我的风花雪月。
我现在只问你,还要不要喝这第二碗?”
男子晃悠着手中的酒碗,酒水中映出了天上的明月,杂糅着热烈与柔美,融合着人间百味。
雷无桀自然知道这是好东西,立刻上前接过第二碗。
只是酒才刚落肚,他就忍不住怒吼一声,后院中除了装有风花雪月的酒坛外其余酒缸瞬间炸裂,酒水流淌出来,整个院中充盈着一股浓郁的酒香。
“唔……”秦筝下意识地吸了吸鼻子,那酒香扑鼻,她只觉得脑子里一团浆糊,一会是师尊的脸,一会是师姐的脸,一会是凶巴巴的师叔,一会是笑眯眯的师兄,她伸手在眼前摆了摆,脑子乱糟糟的,头好晕。
她往前踉跄几步,扑通一声坐下来,习惯性地盘腿打坐,闷头就开始背清静经。
萧瑟想把她拉走,一看她红着脸嘀嘀咕咕在那里含混不清地念着什么东西又觉得好笑,算了,只要她不满地找剑就行。
那头雷无桀喝下了第三杯酒,他用力地坐了下来,那些从酒缸中涌出来的酒在接近他的三丈之内,瞬间化成了蒸气。
院子里的温度骤然上升,云蒸雾绕,醇香袅袅。
雷无桀大喝了一声,背后包裹里传来嗡嗡的声响。但先一步飞出的是他提在手里的玉清玄明,那柄剑如长夜流光,嗖的一声直插云霄。
男人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是把好剑。”
从清静经不知道哪段开始背到道德经然后又稀里糊涂地背起南华经的秦筝忽然察觉到玉清玄明的剑气,猛地向前一探手,“剑来!”
被雷无桀的内力催动的长剑顿时响应主人的号召嗖的一声插在秦筝面前的地上,她倏然拔剑而起,朝面前劈落一道剑光。
萧瑟的额角突突跳了两下,看了眼院子里那个小胡子男人,索性后退几步。
秦筝手持长剑,剑风劈开满院酒香,刹那间天地风清,引月色入怀。
玉清玄明带着前所未有的凌厉,长剑在那只白净的小手中震颤,在一挥一刺间仿佛有数道长剑伴随,这不是剑气所结,而是实打实的剑意。
天地无极,大道无术。
萧瑟眯了眯眼,忽然想起小道姑也是有压箱底的本事的。不过她的武功没人见过,谁也不知道哪个算是压箱底,谁能想到她练了两套截然不同的剑法呢?
看上去,明显这套剑法她用的更加顺手。
雪白的道袍随着那柄流光般的长剑迎风而起,一个旋身落在了屋顶上,她负手将长剑立在身后,夜风吹开了她缠绕的发丝。却吹不开她眼底的迷雾,脸颊的酡红似有人在她的颌尖点了一团火,那火焰蹭蹭蹭地沿着秀气的小脸往上窜,顷刻便烧得她脑浆沸热。
小道姑横剑一扫,霸气凛然,“我太虚剑意,天下无敌!”
小胡子男人闻言大笑起来,“好!好一个天下无敌!来,喝酒!”
一个酒碗倏地盛满清冽的酒水朝秦筝打了过去,看得后头的萧瑟额角突突狂跳,那前头刚刚还乖乖说过不喝酒的臭丫头一剑接过酒碗,脖子一仰喝了个干净,豪气冲天地将酒碗往地上一摔。
四分五裂。
萧瑟的脸直接黑了个彻底。
小道姑嘿了一声,提剑直接在屋顶上耍了起来,剑风唰唰唰地将瓦片掀飞起来,玉清玄明在秦筝手里连完整的影子都看不到,她舞剑的身影越来越快,几乎完全融入那月色,仿佛要乘着那光华奔赴九重宫阙。
“江湖代有才人出啊。”小胡子男人啧啧两声,他低头看向坐在地上的雷无桀,那双被火灼之术烧得通红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舞剑的秦筝,“这第四杯酒,你还喝不喝?”
雷无桀没有说话,他伸出了手。
“这一杯,你喝了肯定会死。”小胡子一手提着酒坛,一手轻轻地敲击着,“死了的话,都不需要上那登天阁了,直接就登天了。”
雷无桀的手握成了拳,眼底的红似要溢出血泪来,他咬牙切齿地说:“给我!”
他也要变得像秦筝那样强!
“哈哈哈。”男子朗声长笑,忽然提起那坛风花雪月,仰头一饮而尽。
随后他放下酒坛,擦去了嘴角遗留下来的一滴酒水,脸上依然带着淡淡的笑意,“你醉了。”
那一语仿佛暗示一般,雷无桀的身体轰然倒地。
三杯酒之后,雷无桀的火灼之术突破了三重境界,按照他师父雷轰所说,本来达到这层境界至少得苦练三年。
然而,如今仅仅是三杯酒。
这小胡子男人不是别人,他是酒仙百里东君,雪月城首座。
一声剑啸冲天而起,长剑将无数瓦片碎成齑粉,月白色的护体真气自动将秦筝的身体包笼四合,远远看着就像一个散发着荧光的茧。
剑光湮灭。
雪白的道袍就像一只翩翩飞舞的蝴蝶,随着一阵荡开的剑风破茧而出。
“痛快!”小道姑喝了一声,提着剑在屋顶兴奋地一通乱舞,脚底忽然咔嚓一声,醉乎乎的脑子懵在原地。
瓦片早就被掀飞了,屋顶更是不堪重负,秦筝踩在上面直接破出了一个大洞,摔了下去。
萧瑟一步跃起飞身进了坍塌的小房子将她捞了出来,冷不防勾在他肩膀上的手一松,差点就叫玉清玄明的剑锋割破他的喉管,他倒抽了一口气,退后两步看着那剑咣当落地,随即低头露出一个要吃人的眼神,“你这辈子别想再沾一滴酒!”
秦筝醉得一塌糊涂,迷迷糊糊觉得自己好像被塞进了一口锅里,左右都动弹不得,头顶上的盖子盖得死死的,任凭她怎么伸长脖子都顶不出去。
锅外面传来哐哐哐的声音,仿佛在添柴,秦筝闷出了一头的汗。
就在她快闷死的时候,锅盖忽然被她抬了起来,她使劲凑出脑袋呼吸着外面的空气,刺目的晨光戳得她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周围凉风习习,很快就让她的脸色恢复了正常。
那哐当哐当的声音又响了起来,秦筝循声望去,正好对上一双凉飕飕的眸子,她只瞧了一眼就觉得自己的脖子仿佛要被斩断了,“萧……萧瑟……”
萧瑟手里拿着玉清玄明,正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酒醒了?”
酒?嗯?
“还记得自己昨晚干了什么?”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