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38
夜翼随口道:“可能是因为不是亲的……呃,我记得你说过来着,被猫叼回来的?”
安娜:”……”
我又不是老鼠。
但杰森的脸色却瞬间惨白下来。
是的,她本来就不是他的妹妹,而且他也并不真的知道她从哪里来——可是,他真的不知道吗?
梦中的片段一股脑地涌了上来,什么都看不清,让他一阵发晕。
安娜扶住微微发科的杰森:“杰森?杰森?你还好吗?怎么了?”
“我……”杰森沙哑着开口,缓缓站稳,看了她一眼,似乎想说什么又没有说,“还好。”
“但情况不怎么乐观。”
佐伊看了看门外,又听了听后方,皱起眉道:“楼顶都是企鹅人的手下,后面有那群追上来的人……安娜,我们被堵在楼梯间里了。”
安娜:“楼顶有突破的可能吗?”
“很难,”佐伊抿了下唇,重复道,“如果你们两个没有无敌的话……很难。”
安娜默然地看向杰森,发现杰森也在看他。
于是她开始回忆与他共有的经历。回忆刚来时的照顾,总是冷硬的少年对她独一无二的温柔;回忆她救下他,或者他救她的那种相互扶持的感觉;回忆他每一次叫她名字的声音;回忆她或玩失或认真的”我爱你”;回忆……
——她能他的蓝眼睛里看见自己。
但她没说话。
她来到了这个世界,成为一个过客,不肯细想的事实,不敢说破的真相……她不知道如果真的迈出那一步会发生什么。
但是她很喜欢他。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
而杰森也在回忆,回忆一阵风,回忆一场雨,回忆生命中那些没有安娜的日子,回忆一场又一场恍如真实的噩梦……他不能想像没有她的日子。
他承认,他爱她。
——他想亲吻她。
杰森听见心底那个许久不曾响起的安娜的声音极低极低地发出一声啜泣。
但他没有管。
杰森拉住了安娜的手,没有从那双灰色的眼睛里看见抗拒,于是他缓缓靠近,把她拉进自己的怀里,直到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这里是战场,没有时间思考暖昧,安娜仰起头,感受到他滚烫的气息,和扫过面颊的发丝,微微闭上了眼。
他给了她一个很轻很轻的吻。
轻到像一根落在唇边的羽毛,细细地扫过过。
……带着一丝微弱的血腥味。
喊声,呼唤声,骂语的声音,尖叫的声音,枪声,刀枪的嗡鸣声……一切一切都远去了,扭曲着有几分失真,仿佛与他们在两个世界。
最终归于安静。
再睁眼,杰森平静地盯着空气。
她又消失了……
杰森微微睁大眼睛。
不,不是她消失了,是他——他不在那里了。
“醒来了?”
熟悉到让他震惊的声音在身边响起,杰森猛地抬头,对上了一双带着诡异笑意的酸绿眼睛。
“……小丑?”
“是的,你终于醒了,我的罗宾。”
安娜再次睁眼时,周围的一切都改变了。
昏暗的天色,低沉的云,嘶哑的风,淅淅沥坜的雨,半死不活的枯树,斜斜歪歪的十字架……面前是一块墓碑。
这里是一片墓地。
她……回去了?
“这位不知名的小姐,我的故事讲完了。”
安娜猛地抬起头,看见了那双熟悉至极的蓝眼睛,透着陌生的笑意,她-愣:“……杰森?”
举着伞的男人似乎极淡的笑了一下,几乎让她怀疑自己错了,他扬了扬眉:“……我是米斯特里。”
安娜扫了眼一旁孤零零的石碑,灰眼睛里情绪晦暗不明。
“有发生什么吗?”和杰森一模一样的男人担心地问,“你怎么了?”
不对。
安娜淡漠地看着对面的人,一帧一帧地调问着自己的记忆,从过去开始。
首先,她在上坟时遇见的那个男人的样子……黑发,蓝眼,长款大衣和围巾,黑色直骨伞……她尽力地回想着,冰冷的水汽在四周涌动,像-只魔鬼的手,紧紧握住她的心脏。
——只有大概的框架,她想不起细节。
安娜脱力似的长出一口气,逼自己集中精神。
然后,她来到这的目的……显然是上坟,她没病,不会时常组织坟头蹦迪活动,但是,她是要给谁上坟呢?刺骨的风将她包围,嘶哑地在她耳畔吟唱起上帝的颂歌。
——她不记得了。
安娜看着面容逐渐模糊的人,感觉世界变成了一张画,或者说一块混乱的调色盘,由固态熔化成液态,向中间搅拌扭曲,混成色泽鲜明的一团。
她意识到了。
她忘了过去,故事的开头就是他叫了她的名字,她出现。
不像故事书中真相被发掘出时的激动人心,也不像外人想象中的不安与癫狂。比其冰块,更像是一滴水落入了大海,掀起的一丝丝波澜不及辽阔的千万分之一,慢慢地散入海风,不见了。
哦。
只是一个平淡至极的哦。
四周似乎响起了什么的私私切语,那种冰冷不是来自外部,而是从心底开始。
不过这不但没有让安娜慌张,反而露出了一个微笑。
至少知道了这一切是人为的,不是吗?
那就有打破的方法!
——你为什么不害怕?
有一个声音细细切切的问。
我当然不害怕。
不然呢,要讨论一下不被记住的事情是否真的存在的问题吗?别开玩笑了,难道想让她念柏拉图亚里士多德黑格尔荣格弗洛伊德阿德勒护体吗?
面前的人在视线中变成了小丑,装着经典的紫色大衣,绿色与黄色的狎衬衣,冲她露出充满恶意的笑。
安娜扬了扬眉。
接着小丑又变成了紫红天鹅绒西装的阿不思•邓布利多,优雅地举着魔杖,肩头停着福克斯。
“不是吧,”安娜露出胃疼的表情,“这真的很掉San诶。”
于是邓布利多变成了蝙蝠侠,又变成了双面人……变来变去,变成而拉文克劳休劳室的青铜鹰形门环。
安娜忽然想起很久之前,她曾回答过它的一个问题。
“为什么天是蓝的草是绿的?”
“我觉得天是蓝的天就是蓝的,我觉得草是绿的草就是绿的。”
她弯着眉眼,像看见了什么滑稽的事物,笑了起来。
下一秒,魔杖前指,光芒闪砾。
“——滑稽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