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8 章
言清欲在醒来的时候觉得喉咙干痛,她用力撬开自己的眼皮,发现天还是黑的,醒太早了。转头的时候看见旁边床头柜上放着那盏小夜灯,幽黄的光透出来一点点。然后她才看见旁边的那杯水。
言清欲扭了扭身子,有点硬邦邦的,外套什么的都还没脱。她坐起来一点,拿起那杯水抿了几口又躺回去。
头重重的,整个人昏昏沉沉的,言清欲眨了几下眼睛,脑子开始慢慢转起来。
那杯水肯定是陆攸之放的。
她只记得她喝了两杯红酒,后来就不行了。大概是忘记掉先垫垫肚子了,不然也不至于这样。而且解酒药她也没吃,真是智障了。
恍惚中她好像感觉到自己被人抱了,抱了两次。但那个感觉不一样,第一个抱她的人身上的香味馥郁饱满,有点侵略性,又慢慢柔和起来,有些层次感。第二个抱她的,身上只有股淡淡的薰衣草味,混着一点阳光的味道。很舒服。
第二个人大概就是陆攸之吧。
她被陆攸之抱过了...
言清欲的脸开始一点点地发烫,她伸手摸了摸。突然想到了什么就从床上坐起来,哎,还没卸妆!
带妆睡觉太伤肤!
她一把掀开被子往外面的卫生间小跑过去,开灯照了照。咦,好像已经卸掉了。是陆攸之帮她卸的吗?
言清欲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有那么一点点的羞耻感,脸又开始红起来了。她伸出手揉了揉,又捏了捏。
回到房间后她背过手环绕着四周踱了一圈。陆攸之只拉上了窗纱,她看见外面的高楼塔尖上闪着亮光,夜色漆黑如墨。
走到床沿的时候她摸了摸那盏小夜灯,温温的。感觉很渴,她拿起水杯把里面的水都喝完了,是含在嘴里一点一点润下去的,因为已经冷掉了。
言清欲脱掉外套又躺了回去,翻了个身,睁着眼睛想了一会儿事情,就又睡着了。
第二次醒来的时候天还亮的不够彻底,她还以为又是醒早了,看了眼手表才发现已经七点。她挣扎着起床换好衣服,然后出去洗漱。
头还是有点昏,身体也不太舒服,胃还有点难受。
洗漱完毕言清欲理了理自己的毛衣,穿着棉拖向厨房走去。她觉得自己像只鸭子,或者企鹅,有点摇摇摆摆的。
陆攸之挽着头发在厨房里捣鼓。言清欲闻到一股小米粥的香气,台面上摆着一盘刀切馒头,还有一碟梅菜笋丝。
陆攸之手里拿着一杯红色的水,还在冒着热气,她皱着鼻子闻了闻,嫌弃地说了句:“哎呦,这味道...”
又揪着眉毛抿了一小口,“嘶”了一声,接着说了句:“勉强能喝吧...”
陆攸之吹了吹杯口,把它递给言清欲,“呐,解酒汤,喝几口吧。”
言清欲接过杯子,眨眨眼睛,问道:“我昨天喝醉了...应该没做什么吧?”
其实她也就是随便问问的,以前也有偶尔醉酒过,朋友都说她酒品好,醉了也不撒疯耍泼,只知道睡,就是扛回去麻烦点。况且凭她后来的那些碎片回忆,她也不觉得自己能做些什么。
陆攸之闻言一声浅笑,说道:“没有呀,乖得很。”
言清欲糯糯地应了声“嗷”,捧着杯子,还没喝。
挺安慰的,起码没破坏形象。但,也有那么一点点小小的遗憾。“醉酒”这样的情节搁小说里可就是重头戏,都说酒后吐真言,主角喝醉了可不得表白么。再不济也要撒个酒疯占点便宜,没有一夜.情,也要亲一下或者摸一把。怎么就睡死过去了什么也没干!
唉,写小说的就是这点不好。脑子里狗血梗太多了!
言清欲又有点懊恼起来,自己现在怎么这么猥琐了?明明以前很纯洁的啊...
呸!猥琐!龌龊!凑不要脸!再这样下去要不行了!
言清欲举起杯子喝了一口,整张脸都要皱起来了,什么味道啊...酸酸的,甜甜的,辣辣的...
陆攸之看着她的表情,捏捏耳朵,小声问道:“这么难喝吗?”
言清欲的脸舒展了一些,缓缓吐出两字:“还好。”然后仰起头一口气闷了下去,末了还咽了下口水。
温热的液体在胃里翻滚,还是很不舒服。言清欲早餐都没吃多少,只吃了两个小馒头和半碗粥。陆攸之觉得那是醉酒后还没缓过来的原因,给言清欲包里又塞了些饼干让她带过去。
事实上言清欲一整天都不太舒服,胃很难受,肚子也有点痛痛的。她在单位里拉了好几次肚子,中饭也没怎么吃。
今天一整天也没有太阳,天空阴沉沉的,天气预报说是有雨,但也没见着下。气压很低,又闷,陆攸之觉得整个人好像也蔫蔫的,环境影响心情。
陆攸之在下班回家后在客厅开了点窗透透气,还是没什么风。她晚饭特意做得清淡了一点,主要是她也不会做什么荤的,但言清欲还是吃得很少,才吃几口就放下筷子了。
陆攸之问她怎么了,言清欲摇摇头说没事,一副恹恹的样子。
是喝了酒还没缓过来吗,陆攸之又问她。
言清欲沉默了几秒,应了声嗯。
陆攸之也没什么办法,用筷子戳了一会儿饭,然后把它吃掉,收拾桌子洗好碗筷。
晚上的时候陆攸之给言清欲泡了杯蜂蜜水,据说能解酒,放她桌上。
她自己开始画画,现在在学透视。什么一点透视两点透视三点透视看起来简单,实践起来还是挺难的。理科生以前立体几何做惯了还是习惯性地把正方体的每条边都画成平行,实际上这又不符合透视原理。
陆攸之拿着铅笔画了好几个正方体都觉得不太满意,她对着素描纸有点发懵。
言清欲敲击键盘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中途去了一次卫生间。陆攸之看着摆在桌上的那只杯子,里面的蜂蜜水只浅下去一点点。
陆攸之拢眉,手里转着笔,实在不知道能怎么办。她发微信给白予,问她有没有经验,白予说不知道。陆攸之礼貌性回敬她:要你何用!
微笑.jpg
言清欲坐在马桶上托着额头,觉得头昏脑涨的。她原本以为是吃坏了或者真的只是醉酒后遗症而已,但没想到好像现在有越来越严重的趋势。以前也没经历过这种情况,但现在肚子越来越疼了。主要是这么晚了,很不方便,又不想麻烦到陆攸之,或者让她担心。
她从卫生间出来后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蜂蜜水,实在是喝不下去了,默默起身把它拿去厨房倒掉然后洗干净。
陆攸之抬起眼皮看了一眼,放下手里的铅笔,几根手指互相捏了捏。想开口再问问她,但还是憋回去了。于是又拿起笔在纸上乱涂乱画。
一晚上两个人根本没说几句话,十点钟的时候互道晚安就各自回了房。
陆攸之披着睡衣在房间里踟蹰,穿着拖鞋用脚尖敲着实木地板。有一瞬间她握住房间的门把手想要出去问问言清欲,问她要不要去医院看看。但想想她也没说什么,看上去也没有特别难受的样子,自己这样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毕竟去一趟医院,光是闻到那股消毒水的味道,就够叫人心慌的了。
最后陆攸之干脆躺到床上去,睁着眼睛。今天气氛不太好,她翻来覆去都睡不着。
言清欲躺在床上也睡不着,不过她是难受得睡不着。肚子痛得更剧烈了点,她侧过身子把腿勾起来,额头上渐渐出现了层细密的汗雾。明明没吃什么东西,胃里却觉得翻江倒海的,嘴巴觉得有点苦,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食道里涌上来,想吐。
她忍了一会儿,最后没忍住,掀开被子跑向卫生间。
陆攸之直着身子躺在床上,不一会儿就听到了一阵沙沙声。她侧过头看了看窗外,大概是下雨了,风急雨骤,密密匝匝的雨点直接拍在玻璃窗上,越来越重,嗒嗒嗒的声响。
终于下雨了。
陆攸之在被窝里摩挲着脚板,突然就想起来客厅的窗户还没关掉。风大雨大的,实木地板又不能泡水,真是烦死了。她纠结了几秒钟,抓了把被单,起床出去关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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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清欲刚关上卫生间的门,还没走到马桶边上,甚至还没开灯,直接就吐出来了。她蹲在地上,没多少东西能吐,最后只剩下胃部和食管的肌肉阵阵抽搐痉挛。言清欲干脆直接坐在地上喘气,吐得她眼泪都要冒出来了,嘴巴里全是一股胃酸的味道。
她很嫌弃。
她走过去开了灯,看到地上一滩呕吐物,叹了口气,准备先打扫一下再说。她把睡衣袖子挽到手肘上,然后拿起旁边挂着的抹布先绞了把水,准备把地上的那滩东西给抹干净。
陆攸之走到客厅开了灯,就看见窗户边那片地板湿漉漉的,雨直接从开着的窗缝那里刮进来砸进来飘进来,地上的水圈越漫越大。
陆攸之穿着居家棉拖,踮着脚尖去关掉窗户,水分渗进棉拖底子上,面上,湿哒哒的。渗的太多后来就索性不管了,直接踩在上面。棉拖吸饱了水变得有点沉重起来,走在路上踢踏踢踏的。
她决定还是先用干拖把拖一遍,再用抹布把剩下的水吸干。
陆攸之踢踏着鞋子往卫生间走,她发现卫生间的灯是亮着的。但还没等她开口,没等她走到门口,就听到一个敦实的声音——扑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