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闲事。
这道蛮横的声音,秦钊不会听不出来。
除了赵芮生,没第二个人敢在他面前这样。
而赵芮生的这声吼,让周围人都不由的愣住了。
都说秦钊和赵芮生是一对儿,现在看上去,果真是一对的样子。
谁也拦不住,也不敢上去拦,没想到赵芮生一开口就管用了。
秦钊眯起眼睛,看清楚面前的这张脸,抬手掐住:“你是谁?你凭什么管我?”
赵芮生一把推开他扼制在自己下巴上的手:“谁愿意管你?”
如果不是他把这里弄得这么乱,她才懒得管。
秦钊突然笑了声,随手捞起吧台上的一杯酒,仰头喝下。
也是,谁愿意管?
他一边喝一边踉跄着步伐从人群中走开,喝完了手中的酒后又原地扔下,碎一地玻璃渣。
赵芮生无奈的沉了口气,回头交代服务员找人把地上都收拾干净,然后别再给秦钊酒。
最后一句是她着重强调的重点。
服务员点头应下。
秦钊上了二楼,推开休息室的门,直接倒进了沙发里。
赵芮生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他半个身子斜在沙发外,整张脸扑进沙发。
她一掌拍亮房间的灯。
突然对这个房间有了一股熟悉感…
没等她弄清楚这份异样的感觉,秦钊从沙发里抬起头,哑着喉:“关了。”
她白他一眼,在房间里找到医药箱,然后往茶几上一放:“自己处理下。”
说完,她就转身要走。
手被人从身后一把抓住。
秦钊的脸还趴在沙发上,但是手却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赵芮生挣了好几遍都没松开。
“秦钊,放手。”
他还有力气把她抓这么紧,说明他还有意识,没醉得太糟。
但他趴着半点动静都没有,手也没有丝毫要松的意思。
“秦钊!”她提高了音量,用另外一只手去掰他的手。
手中的动作因为触摸到他手背上的那块齿印停住了,脑海里闪过零碎的熟悉又陌生的画面。
秦钊突然动了下,手臂收力,将她拉了下去。
她整个人险些跌进沙发。
最后还好稳住,在沙发边蹲下。
“秦钊,你别耍酒疯!”她一边拧他的手,一边不满的低吼。
他侧过脸,眼睛眯成一条缝看着她。
声音含糊不清的响起:“怕你跟过来?”
她听清楚了,重重一掌拍在他的手背上,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她反倒把自己的手心抽痛了。
“我多管闲事了,行不行?”赵芮生也没好气。
“松手。”
秦钊只听了自己愿意听的,不想听的直接忽略。
他回答说:“行。”
后又觉得好笑似的,他重复了一遍:“多管闲事。”
像自顾自的在重复她刚才的话,又像是真的在怪她多管闲事。
听不出来哪种意味更浓一点。
赵芮生始终皱着眉头,看一眼秦钊又移开,不愿多看一眼,但又做不到袖手旁观。
她想他们之间最大的区别就是她比他有心,是个善良人。
才会多管这么一码事!
“秦钊。”这一次,她换上了商量的口吻。
很久之后,他才闷闷的应一声。
没有彻底醉,也没睡,他埋进沙发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白天咖啡馆走的时候,他拦住她说心情不好,原来是真的心情不好。
但是,又关她什么事。
不过,好像也不是完全不关她的事。
“你松手。”这句话她都重复累了,但秦钊依旧一点配合的意思都没有。
“赵芮生。”他突然叫她的名字。
她有点无奈:“怎么?”
他仍然抓着她的手,突然从沙发里坐起来,头发已经乱了,宽松的纯色T染上了酒渍和血渍,整个人看上去确实很狼狈。
她还是第一次见秦钊这幅模样。
她盯着他,视线扫过他额角上的伤口。
伤口没有经过处理,也没有得到重视,还被他刚才闷在沙发上蹭,现在又在往外冒血。
“你跟人打架了?”她的语气沉下去,似乎觉得自己这个问题有点多余了。
这架势,不是跟人打架了就是被人打了,后者几率小的可怜,所以只能是他找了别人的茬,这个附加的后果,算是他活该。
就跟刚才在吧台前他那幅凌乱凶狠的模样如出一辙。
她扳着脸,正要起身。
秦钊一拉,又把她给拉了回去。
他也看着她,只是眼睛没有完全睁开,给人一种攻击力降低的错觉。
“你想干什么?”秦钊想干嘛她不知道,反正她现在想打人。
秦钊把她的这个问题当真了,似乎是经过了一番仔细的思考,而后回答说:“我想你就待在这。”
他的声线沙哑,透着浑浊的酒气,没有明显的情绪,但是却是慢悠悠的,认认真真说出来的一句话。
带着点暧昧。
所以他才一直拽着她的手没放。
时间静止在这一刻的尴尬。
“秦钊…”
“那天晚上。”他打断她,另一只手指向茶几上的医药箱:“我帮你处理了伤,你还我一次。”
赵芮生:“……”
她不记得有这么回事。
似是知道她不记得了,秦钊又添了句:“周五那晚,你喝高了,还咬了我一口。”
他把手背上的齿印凑到她眼前,几乎贴上来。
手背碰触到她轻轻软软的睫毛,还挺舒服。
他又把手凑过去,赵芮生皱着眉拍开:“看见了看见了!”
秦钊收回手,等着她的动作。
“你先松开。”语气里满是不爽。
秦钊这次老实松开了。
她拉过医药箱,在脑海里搜刮那天晚上自己喝醉的场景。
那天她怎么可能会和秦钊在一起?
“会么?”他冷不丁的问一句。
“不会!”她把医药箱往他面前推过去:“你会你自己来。”
秦钊没动,声音不冷不淡:“快点。”
赵芮生:“……”
和一个醉鬼说话,真难。
她拉回医药箱,拿出棉花和碘酒,沾湿,用镊子夹住,举在空中。
“头过来。”她对秦钊说,语气冰冰冷冷。
秦钊不满的蹙了下眉头:“你到底会不会?”
赵芮生不想再回答他的问题,回答也是白回答,于是又重复了遍:“快点!”
没见过这么不配合的病人。
秦钊撑着沙发,不情不愿似的挪过来上半身。
她这才把手伸过去,一点点擦拭。
伤口在额角裂开,看上去像是被重物砸出来的,不细看看不出来其实伤口还挺深。
秦钊像是失去了感知一样,眼睛半睁着,一点表情都没有。
视线却紧盯着她的脸。
距离隔的近,他似乎都能感受到她小心翼翼的呼吸节奏。
继而打乱了他左心房的节奏。
赵芮生的所有注意力都在伤口上,伤口深,看着都觉得神经疼。
医药箱里的药应有尽有,但是她会用的就这么两样,其他的不敢乱用。
简单处理之后,她边收拾医药箱边说:“酒醒后,你最好去趟医院。”
秦钊抬手摸了下额头,问:“为什么?”
赵芮生白了一眼他,决定不再回答他的任何问题。
一个比一个白痴。
放好医药箱,她还不忘报复性的嘲讽他:“活该你要跟人打架。”
要说可怜,跟他动手的那个人应该更值得可怜吧。
“谁跟你说我跟人打架了?”他坐双腿踩在沙边上曲起,懒散着看她。
她又冷讽他:“你撞谁引擎盖上了?”
“闭嘴。”
她笑一声。
“笑什么?”
她收了笑,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秦钊这幅狼狈样。
“幸灾乐祸?”他眯了眯眸,透出股危险的气息。
还没回答,有人来敲休息室的门。
赵芮生:“进。”
来敲门的是吧台服务员,开门进来看到两个人时微微一怔,但也随即调整过来表情:“芮生,该开始了。”
他是来提醒她上台的。
“我知道了。”
服务员出去的时候,顺便还把门带上了。
刚才被秦钊一耽误,妆也没时间化了,也就只剩下换衣服的时间。
见她要走,秦钊也跟着起身。
明知故问:“去唱歌?”
赵芮生:“嗯。”
拉开门,秦钊还跟着,也要出来的样子。
她看向他:“你干什么?”
秦钊俯身看她,视线模糊不清。
“你管我。”
行,她不多管闲事了。
扭头就走。
化妆室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秦钊倚在二楼走廊的栏杆旁抽烟,俯瞰着一楼大厅的热闹。
背影带着几分落寞。
她走过他,正要下楼。
秦钊似乎感应到了,突然回头,抓到她的身影。
“赵芮生。”
她闭了下眼睛,停住。
没等她问干什么。
“你唱什么?”他依旧倚在栏杆旁,面朝着她的背影。
“唱歌。”
不然还唱什么?
“我问你唱什么歌?”秦钊的语气染上一丝不耐烦,醉意似乎也散去了不少。
他还是原来那个秦钊。
蛮横无理,趾高气昂的秦钊。
“Some Like You”她没好气的答。
今晚她所有耐心都用在了回答他的问题上。
“红豆。”他说。
赵芮生:?
她不想转身,只想速战速决。
身后又重复了一遍:“唱。红豆。”
“这首不错。”
确切的说,她唱的不错。
“RED没有点歌这一说法。”这是她之前给过吕朦朦的相同回答。
没再说下去,她转身下了楼。
背影消失后,他才转回去,视线远远的落在舞台上。
前奏响起之前,雷霆般的掌声和尖叫先响。
她像星星、月亮,像世间一切夺目而耀眼的发光体,是美好存在的本身。
指尖的烟袅袅的燃,化成烟雾飘远,从眼前飘过去,她的身影依旧清晰,灯光和她融为一体,亮进了他的世界。
深情款款的伴奏响起,醇正缠绵的英文歌词一点一点打动人的内心深处。
她没唱。红豆。
但她似乎唱什么都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