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有个人爱你很久
还是和上次一样,他的话没有明确表达出态度, 这么说出来了, 像真话,也像随便拿来揶揄她的玩笑话。
孟姝耳认为真正意义上的表白, 是男女在宁静的深夜互诉衷肠,是某天突然献上鲜花的真诚求爱。
乌鸦求偶的时候会用亮晶晶的小石头把鸟窝装饰漂亮, 就连在学校的时候, 那些还没到变声期的男孩子们追她时都知道隆重地写封情书。
她没经历过应许这种奇葩的类型,所以还是不敢相信,唯恐是她自作多情。
而应许这边, 也是撩完就没后话了。
孟姝耳想起那日黄小蕾来家时她的决定, 便略不自然、略庄重地告诉他说:“你再这样胡说八道我就要当真了,被我黏上可不是件好事,提前给你打个预防针。”
应许又是无声弯了下唇角, 什么也不说。
他解开雷诺身上的绳子, 让它自由活动一会儿,然后蹲下来和孟姝耳一起捡银杏果。
九十九颗没一会儿就捡完了, 孟姝耳麻利地捡了六七十颗,应许也捧来二十来颗。
孟姝耳一颗颗数完放进纸质的手提袋里,应许捡的有一些是烂掉的, 不能用了。
这是他尽全力的帮忙, 孟姝耳没告诉他,他捡的很多都是坏的,还好自己这边的多, 就无声无息地扔掉那些烂果子,剩下的竟刚好是99颗,满载而归。
回了家,早餐是核桃豆浆和华夫饼,吃完了,应许在客厅小憩了会儿。
今天起得太早了,所以饭后没一会儿就泛起瞌睡,孟姝耳去洗完的时候见他又打算睡这儿,过去扔了条毯子给他。
应许把她故意蒙到他头顶的毯子扒下来铺到身上,只露出脑袋,毯子边缘掖在下巴下,他这样看起来像条巨大的蚕宝宝。
孟姝耳返回厨房,途中回了回头,就见他闭着眼轻声呢喃:“嗯,全是你的味道。”
孟姝耳又一次扛不住了。
说来,那条毯子还真是她常用的。
不管他有意与否,她都得结合刚才的事在心中长叹一声:“这孩子太会了!”
然后,还要再默默地补充一句:“可惜我是你的妈妈。”
她可以像普通女孩对异性的一些行为感到怦然心动,同时她的理智会及时地问候自己:“真的对他心动吗?”
思来想去,她认为,应许于她,目前所有的感情更多是一种责任感和同情感,真正喜欢与否?暂未察觉。
应许只睡了一小会儿,在孟姝耳准备动手做烤银杏果的时候,他揉揉眼坐起来,过来和她一起做。
他真的是个很明事理也很诚实的人,礼物是他本人要送出的,亲手的制作过程代表了他的心意,其实就算他不做,新娘新郎也不会知道,他耿直地非要献出自己的一份力。
虽然他也帮不了什么忙……
孟姝耳像对待一个小朋友那样,担心拒绝会打消他的自信和积极性,就让他协助自己把银杏果的果肉全部剥去,只留下果核。
弄完这些,再把每颗果核砸出小小的裂缝,把它们放到清水里浸泡的时候,她让应许去休息,剩下的她一个人来就行。
果核需用清水浸泡五分钟,一是起清洁作用,二是可以用水融掉银杏果过量的药效。泡好后捞出,放在盘中均匀撒上两勺盐,放置烤箱中高火烘焙三分钟,端出烤箱后,这就是成品了。
银杏果生吃的时候是脆生生的,烤了之后变得和糯米一样绵软,口感非常好,少量食用还对身体有益处。
散完热,孟姝耳把这九十九颗果子装进心形状的玻璃盒子中,这盒子是她特意网购的,是晶莹又透明的粉色,非常得精致。
最后又用手提袋好好包装了一下,就等婚礼当天送出了。
*
李贺臣姐姐的婚礼办在青浦区的度假村,开车过去会有点久,所以两人起了个大早,也都穿得很正式。
孟姝耳还记得那天应许说过的,要她打扮好北北看一点,以免给他丢脸的话。
不用他提醒,孟姝耳也会对自己的形象很上心。
凡是女人就没有不爱靓的,尤其是在婚礼这种大场合,但又要好好穿又不能喧宾夺主,就有点考验人了。
孟姝耳精心卷了头发,从衣柜里翻出一条粗花呢的背心连衣裙。
这条裙子是她很喜欢的一个韩国明星去法国看秀时穿过的,粉白相间,露锁骨、露长腿,而且价格不菲,她省吃俭用好久才买下来,还购入一只同款的小香包用来搭配。
这样穿虽然得体,但这种天气穿到户外会太冷,于是她又披上件白色的小西装,再穿上高跟鞋,站到镜子前时,连她自己都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现在,她想让应许复明的心愿就更强烈了。
到那时他就会自打自脸,非常懊悔当初diss她丑的言行。
并且,也会发现她的外形完全就是他心目中的择偶标准,说不定还……
刚想到这里,应许房间的门打开,他牵着雷诺出来,两人就这样在走廊就遇上了。
看着他,孟姝耳脸上出现恍惚的错愕,完全忘记了自己几秒钟前是在想什么。
应许正在专注地调整领带,有种美而不自知的随意感。
这是孟姝耳第一次见他穿西服,见惯了他休闲随性的穿着,没想到一成熟庄重起来,竟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更加冷傲,更加稳重,更有……男人味。
面对着这样的她,她再也没有勇气想把人家当儿子养了。
现在甚至还有点胆小甚微。
这感觉大概就是见到自己平日欺负惯了的小奶狗,摇身一变成为极具杀伤力的狼狗,还即将对她进行报复性碾压的惧怕。
应许不是个坐吃山空的富二代,首先他学历就不低,失明前一直在自家公司上班,并且很有成就,所以事到如今孟姝耳才醒悟过来,她一直以来朝夕相处的应许才是假象,他从来都是现在她眼前的这位天之骄子。
孟姝耳决定以后要对他放尊重点了,万一哪天就复明了,真要报复她可怎么好。
应许全然不晓得她正在胡思乱想什么,面朝着她这里问:“现在出发?”
孟姝耳收起下巴看了眼地板,轻轻地嗯。
*
来到婚礼现场,这里已是名流遍地,孟姝耳还见到了几个大红的明星,真是处处衣香鬓影。
因为身体不方便,应许避开了人多的地方,到场后先被李家人带去婚礼后台见了新郎新娘,李贺臣父母也来关怀问候,期间不可避免地也遇上了几个有身份的熟人。
孟姝耳陪在他身边,一个小时下来,脸都快笑僵了。
终于可以放松一小会儿,孟姝耳幽幽叹气,决定晚上回去好好用热毛巾敷敷脸。
她不习惯这种场合,应许却早已对此游刃有余。
只听她这一声轻叹他就明白了她的身不由己,趁在只有他们两人的时候,他将头朝她抵来,低声说:“以后在我身边,这种事隔三差五就会有,你最好趁早适应。”
他说这话的时候,根本就不知道和她的脸离得有多近,只需再低一下头,嘴唇就可以触碰上她的皮肤。
孟姝耳的那一小块皮肤被他的气息烧得灼热,但她没有避开,等他说完了才反应过来他的这句话,忍不住小声嘀咕道:“谁、谁要在你身边啊。”
应许挑眉:“好好说着话,怎么就结巴了?”
孟姝耳干脆就什么也不说了。
脸也红透了。
李贺臣今天成了大忙人,亲姐出嫁,他这个小舅子忙来忙去地打点事情,他抹了油头,也是规规矩矩地穿着小西装,李贺臣样貌也不赖,果然帅哥的朋友也都是帅哥。
孟姝耳还见到了应许其他的几个发小朋友,都是相貌堂堂的男青年,这种有家世的富二代们,在一半人的印象中都是可望不可即的,并且挥金如土、桀骜不驯,真正接触了,才知道这也是分圈子的。
应许别的朋友们性格也都挺随和又有教养,待人礼貌客气,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一点也没错。
婚礼开始的时候,应许和孟姝耳没上宴席,原想见见新人就回去了,临走时被李贺臣拦下,让他们去后台坐会儿,自己这边忙完就去找他们。
李贺臣没爽约,没一会儿就抱着瓶1945年的马桑德拉雪利酒回来了,一起来的还有另外的两三名好友。
李贺臣抱着酒瓶一露面,首先就冲着孟姝耳笑,她马上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孟姝耳的预感没有错,这帮人果真就是冲着她来的。
他们真把她当成了应许的未婚妻,初次见面,要好好给她一个见面礼,不醉不休。
表面是闹她,其实还是在拿应许开唰。
本着在其位谋其职的想法,孟姝耳很给人面子地喝了几杯,一开始应许还会拦着他们不给胡闹,这就有人说起,上回老林带女朋友来见大家伙儿的时候,也是这么被灌的,他听了就不再说什么了,由着他们一杯杯给孟姝耳敬酒。
孟姝耳以前常跟着她爸应酬,对喝酒这种事,茅台还是干红干白都顶得过,女中豪杰似的干了一杯又一杯,十分给应许长脸。
再怎么能喝也是个身娇体贵的女孩子,这几人没太过火,一人敬了一两杯就算完事了。
当时喝完还好,回去的路上孟姝耳就醉得不行了。
马桑德拉雪利酒可是战斗民族的名酒,一般人还真扛不住。
司机开着车,孟姝耳在后座东倒西歪,热得脱了外套,枕着应许的大腿蜷缩在车座上。
应许不清楚她今天穿的什么,在她躁动的时候,手掌碰到她的胳膊、碰到她的大腿,竟都是光溜溜的,就以为她穿得裸.露,又知道她脱掉了外套,他脸色沉下来,叫司机把后视镜掰过去,然后捡起掉落在车座下的外套,控制犯人似的用衣服把孟姝耳包住,为避免她再次挣脱,又紧紧抱在怀里。
终于到了家,司机和雷诺护送着应许和醉得不省人事的孟姝耳进入家门,应许把司机打发走,他的领带早已被孟姝耳拽松了,便解了下来,脱掉上身束缚的外衣,去厨房倒了杯清水给她。
他自己先尝了尝水温,把孟姝耳弄起来,把杯沿递到她唇边,“喝点水。”
孟姝耳扭开脸,耍无赖地说:“不要喝。”
应许叹气,却没放下杯子,耐着性子劝道:“你现在胃里全是酒,不喝点水会更难受。”
顿了会儿没得到她的回应,应许又起身扶上她:“乖,就喝两口。”
孟姝耳这回听话了,抱住他手心下的杯子咕咚咕咚喝了两大口,躺下要继续睡了,应许又说话不算话,说好了只喝两口,等她喝完了,又托起她脑袋诱哄道:“再喝两口。”
孟姝耳还是留了点意识在的,一听就不乐意了,皱眉不满地埋怨:“说好了就两口的,你这个骗子!”
应许笑了下,放下杯子,“好,那就待会儿再喝。”
他弯腰捞起她的双腿,摘下她脚上的高跟鞋,再把她的腿放到自己背后的沙发上。
孟姝耳迷迷糊糊地睁着眼,看着他对她温柔的照顾。
“应许。”
“嗯?”
“你是不是喜欢我。”
“是啊。”他毫不迟疑地回答道。
但此时的孟姝耳借着酒劲儿问出这个困惑她多天的问题,只是为了得到一个是或否的答案,她脑中存留的认知没多少了,所以即便听到他亲口承认,她也是静静的,没有什么反应,好似只听到了别人说,1+1=2。
应许是痛痛快快地承认了,完了又难免忐忑。
更是看到孟姝耳久久不再出声,让他的心情变得迫切。
他朝孟姝耳凑过去,单臂架在她枕旁,身体罩在她的正上方。
他把蒙在她脸上的头发拨开,摸摸她的鼻子,再摸摸她的眼睛,更柔声地问:“怎么不说话了?睡了?”
孟姝耳摇摇头,“没有,不睡。”
“好,待会儿给你拿醒酒药。”
说完,他沉默了会儿,定了定决心,又无比认真地问她道:“那你呢?”
“你喜不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