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没有爱情的人生叫受罪。 ——威 康格里夫
Griffith的停职持续了半个月。俄亥俄州警方最终没有确定犯罪嫌疑人，而舆论纷纷支持犯人。半个月毫无进展，警方迫于无奈，只得搁置调查。
Griffith本人对停职没有什么意见。趁着难得的“假期”，他买了Gideon的书研究学习，甚至写了一篇读后感发给作者。第二天Gideon就给了回复。他没有表扬Griffith勤奋好学的精神，只是在解答完他的问题以后列了一张推荐书单。于是Griffith挑了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不远千里地去了趟书店，准备把Gideon推荐的书买了。
然后，他在这里巧遇了Reid。
Reid依旧穿着衬衫。天气转凉，他便多套了一件米色的薄毛衣，看着像个学生——虽然他一直像。
遇见Griffith是个意外，Reid兴高采烈地和Griffith打了招呼。Griffith茫然地说：“Reid？你怎么在这？不上班吗？”
“……今天星期天。”
“哦。”Griffith低头看了眼手表，确实是星期天，难怪这个点钟街上人还这么多。
Reid本以为停职在家Griffith会很郁闷，现在看来是自己想多了。他看了一眼Griffith抱着的书，随口说：“来买书？这些我都看过。”
“是吗？Gideon给每个人开的书单都一样？”Griffith掏出一张纸条，上面抄着今天的目标。Reid接过扫了一眼，摇头：“没有，Gideon没有给我开过书单，不过这些我都读过。”
“嗯，对了你有没有见到这本？”Griffith双手抱着书，只好用说的，“就……第七本。”
“这本？应该没有卖的了，Rossi的书都很受欢迎的。”
“Rossi？我听说过他。”
“嗯，David Rossi，是BAU的前辈，已经退休了。”Reid将纸条还给Griffith，“我家有这本。”
“呃，我可以借吗？”
“好啊，我明天上班……”Reid忽然想起Griffith停职了，只好改口，“要不你来我家，我把书借你？我家有很多书，你可以看看有什么感兴趣的——你下午有安排吗？”
“没有。”
“哦，那……”Reid将手插进口袋，局促地说，“你要来我家吗？”
这是他第一次向别人发出这种邀请。小时候因为母亲的病，他本身人缘也不好，所以没有请过伙伴来家里玩。后来，BAU的聚会基本在酒吧，没有去家里聚会的先例，何况他不喜欢吵闹……
“好啊。”
Reid愣了一下：“啊？”
“我说好。”Griffith抬头看着他，“不是去你家吗？”
“对，嗯，先去结账吧。”Reid说着想帮Griffith分担一些书，被Griffith避开了。亚裔青年歪着头，不解道：“你不买书吗？我等你一起。”
把自己的目的忘得一干二净的Reid尴尬地说：“好，你等我一下。”说完他快速地扫荡了一圈，脑子里全是“Griffith同意来家里做客了”，嘴角扬起的弧度最终没有压下去，乐得分外傻气。
Griffith望着他的背影，不是很理解Reid突如其来的亢奋是为什么。
等他们结完帐离开书店，已经到了中午。Griffith按了按饥饿的胃，提议道：“可不可以先吃饭？”
一直处于兴奋状态的Reid闻言才觉得饿了，忙不迭地点头：“好，去哪里？”
“我记得那边有家购物中心，我很喜欢那里一家饭店。我请客吧？”Griffith建议道，“我觉得以后还会找你借书，先请顿饭当谢礼。你吃中国菜吗？”
Reid犹豫了一会儿：“嗯，可以。”
“那好，我们过去。”Griffith笑笑，“我和那家店老板很熟，以前在他那里打工过。他家糖醋排骨很好吃，我推荐。”
Reid没吃过糖醋排骨，因为不会用筷子，他很少吃中餐，虽然很喜欢东方的味道，可是吃不到嘴里是很痛苦的。然而，看着Griffith兴致高昂的模样，他最终没有说出拒绝的话。
他知道Griffith是特殊的，但他不知道，很多时候，因为“特殊”和“唯一”，独一无二的喜欢才会滋长，最后成为真正的、独特的风景。
不过，眼前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Griffith叹了口气，招来服务员：“小乐，麻烦来一下。”
名为小乐的女服务员扎着一条又粗又长的麻花辫，一蹦一跳地过来了：“好咧，小顾哥要什么？”
“有刀叉吗？”Griffith无奈地问。
小乐看了一眼他对面的Reid，“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小博士正在用两根木头棍子和一盘炒面搏斗，并且处于完败的地步。听到笑声，他抬头看着他们，脸微微红了，眼神却十分委屈。
小乐吸了口气，也红了脸，和Griffith小声嘀咕：“我去，你这个朋友好帅啊！”
“麻烦拿刀叉过来吧，谢谢。”
他们说的是中文，Reid听不懂，直到小乐递给他刀叉，他才恍然大悟地道谢。
“你应该早告诉我你不会用筷子的，我可以带你去别的餐馆。”
Reid郁闷地说：“其实筷子就是一种杠杆，理论上很好解释，但是特别难把握。”
——这大概和他的射击是一个原理。
Griffith笑了笑，没说话。
Reid用吃意面的方法卷了一叉子炒面，漫不经心地问：“对了，刚刚那个女孩你认识？”
“嗯，是老板的侄女，叫小乐。”
“中文？”
“是啊，英文名是Eve，她自己取的，主要是好记。”
Reid头一回听见如此随意的起名理由，惊诧地看了小乐一眼。小乐不明所以，欢乐地对他挥了挥手。
“说起来，你没提过你的中文名字。”Reid转向Griffith，“介意说吗？”
“中文名？”Griffith愣了愣，放下筷子，“嗯，我写给你看吧。”他拿起店里点单用的圆珠笔，掏出书单在背面写下两个汉字，递给Reid。
Reid不认识，甚至连正反都弄不明白，便茫然地看着他。
“叫顾攸。”Griffith慢慢地念，“顾——攸——”
“姓顾？”
Griffith点头。
“那，”Reid顿了一下，找不准这个发音，只好含糊过去，“这个名字是什么意思？”
“攸？嗯，它有水声的意思。”
Reid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继续解决自己的午饭。
饭后，他们终于搭上了地铁。美国的地铁不算拥挤，人与人之间保持着安全距离。Griffith和Reid把书放在脚边，解放了手腕。Reid正在和Griffith通报BAU的境况，比如新人Emily Prentiss。
“她精通阿拉伯语，母亲是大使。”Reid说，“你知道，BAU通常是需要一位女探员的。我们之前一起阻止过一场恐怖袭击，虽然大部分工作是Gideon在做，但是我必须说她的表现还不错，虽然Elle会更好一点……”
Griffith没答话。Reid看了他一眼，最后也没吭声了。
Elle离开了，再也不回来了。这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事情，大概，只有Reid无法释怀。
Elle走以前Reid专门和她聊过，他以为自己触碰到了Elle的心事，以为自己能治愈受伤的伙伴，可实际上什么都没有挽回。
“Elle现在过得很好。”Griffith说，“她在学烘焙，打算开一家蛋糕店。”
原来那天不是在开玩笑，Elle真的筹备着蛋糕店，甚至发邮件来询问有什么样的中式糕点好做又好吃。可惜Griffith只会吃不会做，只能把搜到的菜谱发给她。
Reid一时间不知道该惊讶“Elle居然想开蛋糕店”还是“Elle居然和你有联系”。要知道，他们曾给Elle发过很多邮件，但她一封都没有回过。
Griffith以为他惊讶的是前者，就笑了一下：“可能蛋糕店是女孩子们的梦想？小乐也幻想过开蛋糕店，但是老板嫌她菜都不会炒，所以一直不看好她。”
Reid木然地点了点头。
Griffith继续道：“其实，强行留下Elle不是什么好事，好朋友们天各一方，想谁了就去看看，这也没什么不好。距离产生美嘛。”
Reid下意识地说：“这是一个著名的美学命题，说的是人们在欣赏自然美、社会美和艺术美等等的审美过程中，必须保持特定的、适当的距离，如时间距离、空间距离和心理距离，否则就会影响和削弱审美主体的审美效果。”
Griffith无奈地看着他，Reid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干巴巴地说：“哦，我想你刚刚用了一个比喻的说法？”
“差不多。”Griffith笑了笑，“谢谢你的科普，我想我们到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