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何大大要表白?

  不动声色之人,情绪一动,反而往往最难把控。从小到大,无数赞誉也带来了无形枷锁,他不愿越雷池一步,因为知道有些事他不应该做,会给父母带来不好的言论,会不再是他人期许中的样子。他像是一枚水晶球,知道自己是用天然水晶柱一点点加工磨圆而成的,一旦迸裂,那就是前功尽弃。

  这些时日刻意不去联系顾楠溪,就是怕会给她招致闲言碎语,他担心自己会给她带来负担,会让她好不容易平静和安稳的学习生活再起波澜。他知道他的小姑娘很努力,交上来的课题一次比一次严谨,也积极参与校内各式各样的的活动比赛,明明才大半学期,却俨然成了法学院不二选的风云人物。

  本想着退而求其次,只要等她毕业,等她不再是自己名下的学生,自己就可以自然而然地走到她身边,牵起她的手一起走往后的路。

  难言的笑意在唇边泛起,何之桓扭头,重新启动车子。可他怎么忘记了她的身边也有着许多选择呢?人生多的是犹豫不决,很多时候,都会本能的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而不是最喜欢的。他尚不知自己是否是她喜欢的,能肯定的,不过是:绝不会是最好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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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竹排的水落在水面,荡起一圈圈涟漪,握着手中的瓷杯,何之桓倚在门边,盯着栽在天井一侧的湘妃竹出神。

  徐樊探出身子,左右张望了一下何之桓目光所及之处,一切如常。郁闷的闻了一下杯盖,好不容易整来的新茶,这小子却全程心不在焉,真是奇了怪。

  一队蚂蚁沿着脚下的青石板搬运食物,触角相抵的它们队伍弯弯曲曲,却不曾中断。何之桓回身,对着正欣赏茶汤颜色的徐樊出声,"叫一下楠溪"。

  亮澄色的茶汤晃着瓷白的杯壁,徐樊抬眼看了一下在面前落座的何之桓,拿起手机。

  指尖扣在红木椅的扶手,何之桓低着头,清晰的听着徐樊说话。叫她来,又能说些什么呢?心头闷堵着,从上次话剧演出何之桓就看出许帆对顾楠溪的心思,人家搁一起,是人人称羡的校园爱情。搁自己身上呢,是师德败坏投机取巧。任谁,都知道里头的轻重缓急。可眼睁睁看着她走向别人,他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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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楠溪啊,没事,这不好长时间没见了,就问问你得不得空过来尝尝新茶?”

  给何之桓的杯中分茶,徐樊笑着,“行,那就松棠等你。”

  对着面前的男人耸耸肩,徐樊推了一下眼镜,“搞定了。”

  把腕间的檀香木串取下,何之桓手撑着下巴,嗅着鼻端厚重的香气,“不问问我为什么?”

  稳稳当当的分着茶,徐樊手一挥指向后头,“看到没?‘行胜于言’,我可向来不八卦。”

  徐何两家是世交,徐樊五岁时,何之桓的奶奶刚刚怀上何庭君,本万事皆备的准备为两人定娃娃亲,哪知出来的居然是个男孩。为此,何庭君不只一次揽着徐樊的肩,对徐夫人笑言,“想当年,徐樊可差点就成了我的人。”

  认真论起来,徐樊的辈分,是可以把何之桓摁在地上打屁股的,可不知怎的,何之桓就是挺惹徐樊欢心,说好听点,半个儿子也不为过。

  这个24岁就从哥伦比毕业的小博士,自幼就是个小大人。别的小朋友去海洋馆都是惊叹各种各样的生物,可他倒好,楞是跟比他高半个头的小姑娘科普海豚是小角度跃离水面再以小角度入水的游泳方式,硬生生把小姑娘说哭了。

  他的心思,徐樊看得很清楚。不出言劝阻,是因从未见他对女孩如此上心;不愿多言,也是因知晓他二人身份的诸多尴尬。到他这个年岁,许多事情都看得开了。想当年,他寻死觅活硬要娶的人,最后兜兜转转还是以分手告终,倒是才见过几次的女孩,没半年就定下亲事成了自己的妻子,如今一晃快二十年了,昔日人的面庞都不太记得请,喜怒哀乐,脑海里第一个浮现的,早已不知不觉成了妻子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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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樊电话打过来的时候,顾楠溪刚刚回到宿舍。

  摊在椅子上,目光就着阳台外的日光,回想着和许帆的经历。毋庸置疑,他很优秀。如果不是先入为主,他会是很好的一个选择。可是,没有如果。

  简单收拾一下后,顾楠溪出发去松棠。

  在服务员的带领下穿过前厅、展区 ,臂弯里搭着刚刚脱下的风衣,每回来这,她总能得到难以言喻的平静。之前在这兼职时,平日里大多都是徐樊的老朋友来拜访,无需她们在场的时候,顾楠溪就会搬把椅子,坐在屋檐下看着水浸青石。

  在大多希冀都落空之后,人会不由自主的告诉自己,有些时候该放弃、该淡泊,即便心底再想要,也得清清楚楚的认识到,无论你怎么努力,有些东西,都不会属于你。

  摇到一半的手在见到徐樊前头的人影时止住,顾楠溪诧异,“师兄,你也在这?”

  这间茶室算得上松棠数一数二的,输入密码后,沿着青石板直行十余步,一个大大方方的天井骤然将光线全拢过来,而茶室的门,就正对着天井。

  起身拿过顾楠溪手中的衣服,何之桓笑,“本想好好工作的,被徐叔叔诱|惑过来了。”

  烫过一遍茶杯,徐樊将公道杯搁到茶巾上,压去底部的水。“我何时敢诱|惑何教授啊,这不是想着你们课业繁重,好借机来此舒缓一下,这说着倒成我的不是了”。

  就着徐樊分茶的动作,顾楠溪三指在茶桌轻点,虽知他是玩笑话,到底还是忍不住出声,“老板,师兄肯定不是这个意思,他这人,就是嘴碎。”

  一口茶呛着,何之桓用手背压着唇,扭身轻咳。嘴碎?啥玩意,他居然有一天被说成嘴碎?

  手肘搁到扶手上,何之桓斜倚看着顾楠溪,笑说,“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会被人说嘴碎。倾囊而授却被说成嘴碎,真是让人难过。”

  椅子离得并不远,何之桓一侧身,本就咫尺的距离几乎可以忽略不记。

  徐樊瞧着面前的一幕,嘴角的笑越扬越大,看了眼手边黑屏的手机,惊讶出声,“唉,我有个老朋友造访,之桓,你俩先聊着,我去看看。”

  暧昧的氛围一下散去,顾楠溪扭头直视前头已经起身离席的徐樊,脸红了。她刚刚,就一直同何之桓对望着,未发一言。之前读到那些描写爱情的句子时,其实并没有多大感触。可能会希望说有这么一个人,让你四季欢喜,昼夜不舍。但也因为知道,这样的人,不过是可遇不可求罢了。

  可现在,他就在自己身边呀。

  耳边脚步声依稀不见,探身拿过盖碗,何之桓动作流畅的将茶汤倒入公道杯,而后双手交握撑在额头,就着茶桌纵横的纹路,闷声道,“我刚刚,看到你和许帆了。”

  话一落下,茶室静得连呼吸声都放缓。

  顾楠溪心窝一下又一下剧烈跳动着,有什么念头在脑海里肆意生长,她不敢想。

  “我和他,只是朋友。”

  再难抑制想走近她的心思,隔着扶手,何之桓把顾楠溪揽过来。这是除了那个深夜,第一次,他主动在抱她。

  作者有话要说:  愿君春风得意马蹄急,一日看尽长安花。

第17章 何大大要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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