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71
“除了你还有谁?”阮轻尘愈发恨的瞪她,“除了你谁会有能力夜里调兵围住阮府,强行抓走廷川?除了你谁又要抓他?”
闻人凤一愣,“林廷川被人调兵抓走?”
“你还在装什么?!”阮轻尘发了恼,眼眶死死的擒着泪,却经不住小腹的闹腾微微冒了冷汗。
闻人凤也有些微怒,冷声道:“就凭着调兵抓人,你就一口咬定是我做的?阮轻尘你脑子怎么没一分的长进?”
“还用想其他吗?”阮轻尘伸手撑了桌子,抿了嘴又道:“那些兵卫抓人时,口口声声警告的是,要他日后在你眼前消失,莫要再打搅你的生活!阮小凤你还要狡辩什么?!”
闻人凤紧了眉头,却抿着唇一言不发,她懒得跟一腔情爱的女人辩驳,只撩袍疾步出了门。
阮轻尘瞧她要走,焦的吃力打地上起身,紧压着小腹,喊道:“阮小凤你要去哪儿!你……”
“闭嘴!”闻人凤猛地回头,蹙眉瞧她,重了语气道:“若想让我放了林廷川,就老老实实的待在这。”转身便走,一壁转过回廊,一壁对门外的侍婢道:“差人将阮大小姐送回府,省的一尸两命赖上我。”
小侍婢低声应是,侧头就瞧见扶着房门的阮轻尘,弱不禁风的模样,让人瞧了心疼。
闻人凤踏过大雨渐湿的回廊,直往前庭去,路上华灯流转,笑颜欢欢的小倌们皆都惊诧的避开了路,她直喊苏倦的姓名。
骚动之下,苏倦急急打一侧厢房迎出来,到她身前,惊诧道:“小凤……少主子,急着找我?”
闻人凤蹙眉,“端木朝华呢?”
她问的急,直呼其名,苏倦忙挥手喝退一群围看的小倌,低声道:“端木公子,已经回宫了。”
“什么时候?”
苏倦瞧她的脸色,仔细的答道:“午膳过后吧,像是有什么急事,没来得及同你打招呼便走了。”
午膳过后……那就是林廷川被拦下之后。
闻人凤在心里辗转许久,都找不出除他之外的另一个人,能调兵抓走林廷川。
这里是大巽,便是调兵,哪里轮得到她闻人凤?云泽的兵马是那么容易进来的?阮轻尘都未用过脑子想想,这大巽的天下是谁的。
不能确定也不能否认,闻人凤实在是找不到第二个抓走林廷川的人。
苏倦瞧她脸色沉的厉害,试探性的问:“少主子有急事找端木公子?可要我差人去通报一声?”
“不必。”闻人凤舒了一口气,淡淡道:“我等他回来。”
话未落多久,不远处便有一群人众急急奔来,还未等她看清,期间一人便冲到眼前,道:“你……”脱口一个你字,却又住了口,来人强压了一口气。
闻人凤这才看清,这人不是别人,却正是她最不想见的人——阮尚书,阮大人。
那跟着的一群人,大大小小都是阮府的人。
闻人凤张了张口,却不知该怎样称呼他,想了许久,才道了一声:“阮大人。”
阮尚书抬眼看了她,定了神道:“小凤……”那一句小凤让闻人凤忍不住别过脸去,有些禁不住鼻头发酸。
便是她再怎样装作若无其事,她都不得不承认,她失去的都是她曾真心在乎的。
阮尚书也一时沉默了,没有言语。
身后有小侍婢急急忙忙的奔来,噗通一声跪在她脚下,不敢抬头道:“凤姑娘……阮大小姐被兵卫抓走了……”
闻人凤惊的回头。
一侧的阮夫人却忽然上前,焦焦的抓住闻人凤的手,噗通就跪在了眼前。
“夫人……”闻人凤慌慌去扶她。
阮夫人却怎样都不起来,眼泪纵横的道:“小凤,不论怎样我和老爷并不曾亏欠过你什么,若说是也算是救过你的性命……你能不能看在我的份上放了氲廷和轻尘……轻尘她有孕在身,经不起这些个折磨……”哭的哽咽,再讲不下去。
闻人凤却听的一分分沉了心,压的她不能声张,一个两个,这天下所有的人都理直气壮,委屈万分,仿佛都是她的错,阮轻尘讲的对,她不好好待在云泽,回来做什么?
阮尚书也有些红了眼,看着她,忽然有些苍凉,“小凤,我老了,氲廷是我唯一的儿子……”声音发涩,顿了顿,才又道:“我晓得不是你抓的人,是圣上派的人,我……我只是想求你回宫吧,圣上做这么多,无非是想让你随他回宫,你……”没再讲下去,也不用再讲。
什么都明白了,闻人凤反而笑了,只觉得可笑,端木朝华是真的穷途末路了吗?居然连这样下三滥的法子都用上了,是想用这些人逼她回宫吗?
闻人凤拨开阮夫人的手,敛目笑道:“阮大人,阮夫人太高看我了。”伸手扶她起来,替她弹了弹裙摆上的雨珠,淡淡道:“这些事都与我无关。”
“小凤……”阮夫人红肿着眼,惊诧的看她。
闻人凤不抬头,苦笑道:“凭什么每次都要我去牺牲?这天下所有人都死光了又与我何干?”
回廊之上,所有的人都惊的没了言语,只不可思议的看她。
阮尚书将手掌攥的死紧,一把扯过阮夫人,愤愤道:“莫求她,她如今姓闻人不姓阮!”拔步要走,转头和一人撞个满怀。
那人走的太过急,一个踉跄才站稳,搭眼瞧见闻人凤,急急道:“小凤,端木朝德被端木朝华抓走了!”
只一句惊的闻人凤霍然抬头,借着灯光看清那人。
顾沐阳。
作者有话要说:我……我更了……
绝对不说我看世界杯废材了这几天= =
以后几章是个很总要的转折冲突,节奏会加快,期待我日更吧……那是很艰难的……OTZ
三百 千叠之一
顾沐阳来的急,脚跟都未站稳,话已然脱口,猛地见闻人凤的眼光扫过来,晶亮的像利刃,忍不住话语一顿。
闻人凤却抢先一步到他眼前,直勾勾盯着他问:“端木朝德被他抓走了?!”
顾沐阳点头,“我刚将端木朝德接到府中,端木朝华就派兵围住了将军府,抓走了他……”
闻人凤忽然笑出了声,端木朝华是真的着了急,怎样下三滥的招子都用上了,林廷川,阮氲廷,阮轻尘,端木朝德,接下来还能抓谁?
她转过眼看苏倦,华灯流转下,眸子沉的厉害,“你派去的接大哥的人呢?”
苏倦微微一愣,再回神过来,忙喊来一侧的小清倌,不多会儿远远的便跑来一人,撩袍跪在苏倦脚下,道:“妈妈唤我有事?”
却是闻人凤抢先开了口,“京都渡口处可有异样?”
那小清倌抬头,瞧了闻人凤一眼,又瞧苏倦,方才恭顺的道:“今日午后不知为何,渡口忽然设了入京关卡,严查每艘入京的船只。”
闻人凤不再讲话,却心知肚明,端木朝华是不会让闻人舒华入京的,他要孤立她,要让她无人可依。
“小凤……”顾沐阳欲言又止的开口,眉间蹙的紧,“端木朝华有口信给你……”
“他讲什么?”
“他……”顾沐阳抿唇沉默片刻,霍然抬头道:“他说,若是你想救人,就去千叠山找他。”
“若是我不去呢?”闻人凤敛目勾了唇角,“他会赶尽杀绝?”
顾沐阳顿了许久,才道:“他说你会去的,一定会。”顿了顿又忙道:“他说若是你不去,会在千叠山替你报了以前的所有冤仇。”
所有冤仇?林廷川的拒绝,端木朝德的背弃?他们都欠她的,可他端木朝华呢?
闻人凤抬起头来,笑容未减,侧过眼看立在回廊下的人,阮尚书,阮夫人,苏倦……那一干的人都看着她,眼睛里是看不真切的神色。
端木朝华吃定了她,这天下所有的人吃定了她,吃定了她狠不下心,倒真是活该。
闻人凤再没什么好讲,只淡淡道:“苏倦,备马。”
“小凤!”苏倦上前一步,咄咄提起的一句话,却压低声音道:“我们还是等尊主来了再商议,你……去不得。”
闻人凤笑着道:“等不到大哥了,现下就算我不去,他也会来的,重兵围困,你以为你护的了我?”
苏倦忽然没了话。
“况且,你也不希望大美有事。”
苏倦猛地抬头,撞上闻人凤黑却沉的眼睛,他忽然记起,很久之前,这双眼睛里像盛了星辰一样晶亮,笑起来弯弯的流光溢彩,如今似乎再没见过那样笑了。
“备马吧。”闻人凤是先前在房中的男装软袍,没系腰带,宽宽大大的显得尤为瘦骨伶仃,她侧身单手环住苏倦,解下他的腰带,在他耳侧极低的道:“派人去找大龙,让他开船去接大哥,他晓得入京的小道,我若回来不,就让大哥带我尸体会云泽。”
苏倦的脸色霍然一白,再错眼间,闻人凤已经笑眯眯的解下腰带系在自己腰间,一壁道:“借你腰带一用,你放心,我的性子端木朝华为难不了我,记得接我回家就好。”腰间盈盈一束,不过是数月的光景,她瘦的骨络凸凹。
“小凤我跟你一同去!”顾沐阳拦在她身前,敷衍的找了个理由,只道是:“你眼睛不好,总要有人带路的。”
闻人凤也就没再讲什么,点了头,同他一起转下回廊,刚要走,一直静默的阮尚书忽然追了几步。
“小凤……”阮尚书一脸的艰涩难言,许久才闷声道:“你多加小心。”
闻人凤堪堪的站定了脚,转过头看着他,禁不住笑了,“阮大人,还是叫我闻人凤的好,你放心,你的儿子女儿一根汗毛也少不了。”再不多言,提袍出了庭院门。
余下阮尚书尴尬的立着,像亲生打了自个儿一巴掌似地,脸颊火辣辣的烧着。
千叠山。
她转了一圈还是绕了回来,有些人一辈子都逃不脱,比如端木朝德,比如端木朝华。
即使是过了这么久,她都不愿回头去看走过的路,她心眼小,做不到坦然相对。
当初在千叠山毫不犹豫背弃她的端木朝德,当初逼她直视这一切,一字字告诉她,这个世界上除了你自己,还有谁会护着你……的端木朝华。
如今想起来都会胆怯,她从一开始就不该存有希冀,她总是认为,这世间总会有一个人用真心来爱她。
至少她曾这样爱过一个人。
越往林子里走,越暗的瞧不见路。
顾沐阳在前提着灯,伸手牵着闻人凤,忽然顿了步,回头挑起灯,一瞬间愣了住,“小凤……你在哭?”
闻人凤愣怔抬头,一片暖色灯火下,她眼眶里止不住的流泪,却没有声响,像是在小晔国见到端木朝德的那夜,只流泪却没有哭,仿佛没有知觉就掉了眼泪。
伸手摸了一把,凉冰冰的,闻人凤惊讶的笑了,“眼睛彻底坏了,吃不得风,迎风就掉眼泪。”
顾沐阳张口却又没说什么,只是攥紧她的手,她一直在发抖,冰冰凉的手指无意识的战栗着,不知道在害怕什么。
“小凤。”顾沐阳在前挑出一路的光,闷闷道:“你还喜欢端木朝华?”
身后许久都没有声音,若不是手指在他手掌里,他几乎以为闻人凤消失了。
也不晓得过了多久,闻人凤在身后安安静静的开口,“恩。”
只这一个字节,在夜里的千叠山像落叶,又像山风,不重不轻,刚刚好在耳侧,脚下踏碎的落叶,窸窸窣窣,静的让人发燥,显的那个字节分量极重。
顾沐阳又问:“那你为何不愿随他回宫?”
“回不去了。”
顾沐阳以为她还有话未讲完,等了许久不敢开口,却始终没等到下半句,她只讲了一句回不去了。
他听的一知半解,他这辈子也就爱过两个人,一个是奁儿一个是她,可他还是不能理解,即便是这么久之后。
千叠山中不知何时多了处木屋,屋内灯火煌煌,顾沐阳和闻人凤就停在门外。
“他只说到这里来。”顾沐阳侧头看闻人凤。
她看的见灯火,可看不清屋里的景象,只那一扇虚掩的门,透出微光来。
眯眼瞧着,她提了声音道:“端木朝华,我已经来了,你出来吧。”
空荡荡的在山中回旋,没有回应。
是有些诧异,她着实不明白端木朝华为何要绕那么多的弯?若是想她回宫,直接逼她回宫就是,何必在来这里?又何必躲着不见她?
“端木朝华!”闻人凤言语愈发重,“你到底要如何?是逼我跪地求饶吗?”
声音空荡荡的落地,那扇虚掩的房门忽然开了,吱吱呀呀,灯火无遮拦的透出一壁。
闻人凤眯眼,似乎没瞧见有人出来,禁不住问身侧的顾沐阳,“出来了?”
“没有。”顾沐阳蹙了眉,“不过房中似乎有人影。”
言语方落,闻人凤便道:“你在这里等我,我不出来你就回去。”抬步上前。
“我随你去!”顾沐阳扯住她衣袖,跟了上去,是怎样都不愿意放手。
闻人凤争夺不下,只好随他去。
几个跨步便奔入房门,堪堪入屋,房中烛火忽然一闪,灭了。
顷刻一片漆黑,闻人凤心中刚一惊要后退,房门咣当一声紧紧的合了住。
“顾沐阳!”闻人凤一壁后退,一壁四下摸索。
却无人应答。
心中一瞬间空了,她疾步后退,突然撞上一温软的物件,惊的踉跄,未等她站稳一双手扣住她,打身后伸来,一块微湿的帕子捂住了她的口鼻。
草药味,苦涩的,微酸,满溢在唇鼻间让人作呕,闻人凤只挣扎了两下,伸手猛地向一扯,隐约扯下了什么物件,却没等反应,眼皮发沉,思绪渐渐涣散,昏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唔,跟蹲坑的姑娘们报个喜,看到我的小标题了吗?XX之一……这意味着——我,要,完结了……
OTZ 这回真的要完结了,之后估计会有很多(……)章,然后完结……不容易啊,你们辛苦了,鞠躬。
写到这一章,我突然觉得这个结局会不会太悬了?心中辗转反侧,你们会接受吧?会接受吧?一定会接受吧?或许……有点艰难的接受吧……OTZ
接下来几天,我估计,也许,可能会日更吧……
PS:我下篇会开伪宫斗痞子女的养成,大家有兴趣吗?
三百一 千叠之二
有光落在眼皮上,晃的厉害,闻人凤蹙眉,却怎样都睁不开,仿佛乏到了极致。只恍恍惚惚的听到有人在耳侧开口,细细的女声,温温软软的道:“呀”了一声。
“怎么还不喂药?”那女子细细的声线,有些微恼,“若是人醒了闹起来,哪个担得起?”
一阵叮叮当当的茶碗碰撞声,榻边一陷。
有人在身侧坐下,依旧是细细的女声念个不停,“都是些没眼力价的,等主子问起来有你们好果子吃的。”
有什么温热的液体喂在唇齿间,一些些的苦,又有一些些的甘甜,像是什么药。闻人凤没有气力挣扎,被灌的满嘴都是。
那女子伸手来托她的下颚,一壁道:“姑娘别吐。”微微一托,满口的汤药咕咚咚的全数咽了下去,直呛到喉头。
那之后,再没有一分力气,神思却是清醒的。
她微微的掀起一线眼皮,只瞧见晃晃的日阳,镂空的房门,以及往门外去的女子……
等那女子出门,合上那一线天光,闻人凤才吃力的转过头,将含在口中的汤药吐了出来。
这汤药她并不陌生,不是伤人的,只是让人昏昏沉沉的睡着而已。
她在这房中又不知昏睡了多久,再次醒来窗外已然披挂了橘红的落阳。
药劲儿太大,她虽醒了,却依旧没有力气,吃力的撑起身子翻身下榻,扶在桌沿旁,抓起桌上的凉茶,兜头倒下,直冷的浑身猛一激灵,药劲儿才散了大半。
房中是再普通不过的卧房,分辨不出在哪里,除了她也没有别人,连顾沐阳都不晓得怎么样了。
她侧身到窗下,听得四下寂静,刚要伸手去推窗,房门吱呀一声开了,闻人凤转头就瞧见愣愣站在门外瞧着她的小婢女。
不等她反应,小婢女手中托着的汤汤药药当啷啷的撂了一地,见鬼似地的猛力合上房门就跑,闻人凤听见她喊:“主子人呢?快快……回禀他姑娘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