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晓琳
知己知彼:了解对方的生活。忌:耐不住。
——《撩汉秘籍》
余晚晚蹑手蹑脚的走出房间，“也也，你睡没？”。
三年前这个小名，跟随母亲一起离开，恍惚间余亦然仿佛，看到母亲站客厅，像从前一样喊他，猛地从床上坐起，“谁让你叫我小名的？活腻歪了？”。
“妈妈能喊，为什么我不能？”，余晚晚借手机光亮，坐到床边的椅子上。
“没有理由，就是不能，你不睡觉出来干什么？”，余亦然没好气的说。
余晚晚站起来，双手掐腰，“姑奶奶现在心情不好，不想说”。
“不说，快滚”，余亦然躺回床上，盖好被子，转身背对妹妹。
“余亦然......你会后悔的，我不会再告诉你，任何江寒的事”。
听到江寒他立刻转回身，拽住妹妹衣服，面带笑容，“好妹妹，快坐”。
“你不去演变脸真可惜，松开我”。
余亦然翻开书包，拿出本新买的青春小说，在妹妹眼前晃，“送你的”。
夜里余晚晚的眼神像束光，照在那本书上，“我超喜欢这本书，你从哪里弄的？”。
“白天去书店买的”。
余晚晚搂着书，眉欢眼笑，“谢谢哥哥，我告诉你江寒手机号，你加他微信，他住在丽湖公园对面的小区，你没事多去附近溜达，制造偶遇”。
“你怎么知道的？”。
余晚晚亮出她和程远泽的聊天记录，“你未来妹夫，告诉我的”。
余亦然:“......”。
“手机号发你微信里，我去睡了”，余晚晚美滋滋的回房间，手机连续震动，微信里哥哥，连发来几条信息。
余亦然：【你脑子少想那些没用的，心思多用在学习上，小说只能周末在家看】
余亦然：【少打程警官注意，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敢早恋我立刻告诉爸】
余晚晚：【有对我唠叨的时间，不如想想怎么接近江寒】
......
余亦然复制江寒的手机号码，粘贴在自己通讯录里，姓名写上：目标，又粘贴到微信查找好友，搜索出来的用户，头像空白，昵称：寒，朋友圈看不到。
目前他在江寒心里，跟陌生人差不多，贸然添加，江寒的个性恐怕不会通过，就算通过验证，现在的身份江寒也不会理他。
指肚在屏幕前犹豫不决，目前的情况，像小孩玩的跷跷板，他炙热的心，将跷跷板一端压到地面，江寒的一端高高翘起，上面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他耐住渴望，没点添加按钮。
高三空闲时间少，怎么才能挤出时间，去制造偶遇？放学江寒已经休息，早起......江寒也早起。
早晨怎么能偶遇？
去那边买早晨？理由有点牵强，余亦然脑袋乱成一锅粥，用被子狠狠地蒙住头，窒息感迎面扑来，头从被子里钻出来，深深吸气，想不明白干脆不想，先去附近转转，再说。
高中以来余亦然每天五点起床，英语早读一小时，洗漱做早饭喊妹妹起床，零碎事情花费一小时，7点出门上学。
吐司面包配牛奶，节省做早饭时间，省下来的时间，用来制造偶遇。
江寒住的开放式小区，不知道具体住哪一栋楼，余亦然骑车满小区转，转了两圈，没见到人，骑到小区正门，自行车停到门旁，如果遇见江寒，就说自己在等同学，想好说词，坐在车座上面，背单词，7点没等到人。
他合上单词本，朝小区里看一眼，骑车去了学校。
第一天制造偶遇，失败。
******
江寒调取9月6日，春熙路的监控视频，春熙路本市繁华商业区，人多嘈杂，下午5点23分，放大画面，休闲装戴鸭舌帽的男子，左手搂住身旁戴渔夫帽，波浪卷发，吊带上衣，超短迷你裙的女子，两人低声交谈，看样子像关系亲密的情侣，由于帽沿压的太低，看不清面容。
仅凭监控画面，不能确定视频中的男子是张一博，江寒再一次去六中见他。
空空的班级，江寒和张一博面对面坐，“9月6日下午你在哪里？和谁在一起？”。
“我不记得”，张一博低头玩手机，“警官，我知道的上次我都说了，请不要总来烦我”。
“如果你乖乖配合，我自然不回来找你，如果你这种态度，我们可能会经常见面”。
张一博将手机重重地放在桌面，发生声响，“我在家，跟我哥打游戏”。
江寒点开手机，播放一段春熙路的视频截取，手指视频中的鸭舌帽的男子，说:“那你解释一下，这人是谁？”。
张一博脸色骤变，眼神闪躲，“我......不知道”。
江寒不慌不忙，翻出手机里另一个视频，鸭舌帽男子5点10分，从春熙路附近，某高档小区门口走出。
张一博脸色苍白说不出话。
“还想看吗？”，江寒手向左滑动，播放新视频，5点7分，鸭舌帽男子站电梯里，摘下帽子精心整理头发，视频清晰拍到男子的脸。
短暂的恐慌之后，张一博神色恢复正常，“我去见我女朋友，有什么不可以吗？”。
“见女朋友为什么要说谎？你女朋友姓名？”。
“不想公开，上次跟你说过的齐丽丽”。
江寒停住笔，神色凝重，“你不喜欢她”。
“不喜欢就不能谈恋爱？玩玩不行吗？正是不喜欢，所以不想被人认出来”，张一博拿出烟，大大方方在江寒面前抽，故意对江寒吐烟。
江寒咬住下唇，握紧拳头，关节发出声响，透过烟雾，看到张一博嚣张，无所畏惧的神情，想到上次谈话，他还有所畏惧的，短短几天，态度为什么会发生巨大转变？压制心里的火，“你们去春熙路做什么？”。
“买衣服”。
“哪家店？买什么衣服？”。
“天使女装，两条连衣裙”。
江寒手摸耳朵，想了一会，“今天先到这”。
高一三班门口直对楼梯，下楼江寒感觉身后，有双眼睛盯自己，后头又空无一物，加快步伐，走出教学楼。
六中学生，走读寄宿两种都可以，食堂给寄宿和高三学生准备的，高三放学，比其他年级晚一节课，此时正是高三放学吃晚饭时间，食堂门口，身穿蓝白相间校服的学生，进进出出。
进出校门比较麻烦，江寒懒得去校外吃饭，往食堂走去。
余亦然晚饭大部分时候，在校外的饭馆吃，今天被陈袅生拉硬拽到食堂，“鸟，你先去打饭占坐，我去趟厕所，一会食堂见”。
陈袅：“懒驴上磨屎尿多，快滚”。
厕所在新教学楼侧门，余亦然出来，看到一男一女在吵架，女生背对他，长发及腰，背影熟悉，离得有点远，听不清他们说什么，男生低头像在认错，女生抬手给男生一巴掌，声音响亮。
余亦然来了兴致，站原地看热闹，过了一会儿，男生一直低头解释，没有一点动粗的想法，他觉得没劲，转身往食堂走，没走几步，身后传来扇嘴巴的声音。
闻声回头，女生的手从半空落下，余亦然看到女生侧颜，睁大眼睛，跟陆诗冉很像，欲想过去确认，女孩气冲冲的往校外走，微信里陈袅催促他快去食堂。
陆诗冉的性格，他非常了解，单从女生扇男生嘴巴行为，可断定不是她，可能仅长得像而已。
食堂门口，想到女生的侧脸，余亦然心里不踏实，哪有这么像的人？拨通陆诗冉电话，对方很快接听，声音一如既往的轻柔甜美，“亦然哥”。
“冉冉，你在哪？”。
“我刚刚补习完英文，在补习班门口等我爸来接我，怎么了？”。
“没什么，在学校看到个女生侧脸跟你很像，还以为是你”。
“你看错人了，我放学跟晚晚一块出来的”。
挂断电话，余亦然确定自己看错人，走进食堂。
刷卡付款的窗口，一身黑衣的男人，站在校服的队伍中，格外显眼，他正在和刷卡付款的阿姨交谈。
余亦然大步跑过去，“江警官，学校不能用现金，先刷我的卡”，将饭卡递给阿姨。
“谢谢”，江寒懊恼自己忘记，高中食堂不对外。
“不用客气，江警官，你坐那先吃”，早晨没等到江寒，晚上在食堂偶遇，天赐良缘，余亦然心想。
他端饭盘到江寒对面坐下，“我们学校的菜怎么样？江警官”。
“叫我江寒就好”，他说话的时候，头微微抬起，桃花眼轻眨，余亦然瞬间被面前的人吸了魂魄，愣住神。
江寒被他看得不自在，埋头吃饭，想起还没给余亦然饭钱，从兜里掏出钱，放餐桌，“饭钱”。
余亦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快收回眼神，见到江寒眼睛就失控，耳边响起余晚晚的声音，“你今天看江警官的样子，像个花痴......不对，像白痴，超级傻那种”。
余亦然想找地缝钻进去，眼神四处飘荡，不敢再看江寒，低声说：“妖精”。
“什么？钱不够吗？”。
“我说妖精......不是......我说钱够......不对，不用给钱”，余亦然心里骂：连他妈的中国话，也不会说了。
又给自己加油打气，默念把江寒当成一颗白菜，对面坐的不是妖精，是一棵白菜，别紧张。
“钱必须要给的，我不能欺负未成年”。
余亦然：“......”。
谈话之际，陈袅过来，“鱼，你怎么在这？我以为你掉厕所里了”。
遇见江寒，一时激动，陈袅被扔到脑后，“我遇到熟人，忘记告诉你，介绍一下，江寒”。
对江寒说：“陈袅，我同桌”。
江寒对陈袅点头示意，微信里程远泽发来消息说忙完其他工作，来学校找江寒，已经到校门，“我有点事，要先走了，谢谢你的饭卡”。
“再见......妖精寒”，后面三字声音小的，仅有自己能听见。
陈袅望着江寒背影，直到他走出食堂，转头说：“鱼，咱班女生要见到这哥们，你班级第一帅的位置要不保”。
“他是我喜欢的人，未来的男朋友”，余亦然说的风轻云淡。
陈袅站原地，瞠目结舌。
良久。
“我......操”，他小跑到食堂门口，追上余亦然，“鱼，你眼光可以”，手拍胸口，“我一个钢铁直男，都想嫁给他”。
余亦然搂住陈袅脖子，故作勒他的动作，“滚，想也不要想，他是我的”。
俩人打闹回班，晚自习陈袅停住笔，凑过去，“鱼，江寒喜欢男的吗？”。
“不知道”，性向问题比较隐私，目前和江寒的关系，难得到答案。
“连这都不知道，就敢喜欢？如果他喜欢女的，你会死的很惨”。
“我知道，可我控制不了自己”，余亦然第一天见到江寒，便做好最坏的打算，哪怕飞蛾扑火，也要试一次。
“鱼，祝你好运，good luck”。
安静的班级，有人敲门，同学的目光瞬间聚集到门口，班主任打开门，江寒和程远泽站门口，女同学被江寒的颜值吸引，引起一片沸腾。
“安静”，班主任犀利的眼神，压制住女生的沸腾，随手关上门，走出班级。
片刻后，班主任开门，露出半个身子，“齐丽丽，你出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