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第一百四十八章
梦中恍惚前生事，醒来语出惊人话
沈文昶抱着陆清漪一脸急切地踏进陆家大门, 下人们愣了片刻去禀告陆文正, 二老顿时惊着了，一前一后急匆匆地往女儿房中去。
“怎么回事？”陆文正语气有点重了, 瞧着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女儿急了，瞪向沈文昶, “惠班她怎么了？”
沈文昶打了个哆嗦回话道：“刚才娘子去找我, 恰好旁边有人买画, 娘子她瞧了画就晕了，我已经让陆庆去请大夫了。”
陆夫人坐在床边摸了摸女儿额头，听见身后翁婿对话，回头看向自家老爷道：“惠班自小时有头晕梦魇之事, 与女婿没有关系，你莫加罪与他。”
陆文正闻言瞧了眼沈文昶叹了口气, 他确实迁怒女婿了。
“老爷, 夫人, 陆庆把大夫请来了。”小柔匆匆进屋禀告。
“快让大夫进来。”陆文正广袖一挥道。
“是。”小柔连忙出屋，将秋禾大夫请了进来。
秋禾这是第二次进此屋，给屋里人见礼之后, 秋禾走到床边坐下，摸起脉象。
“大夫, 怎么样？”陆夫人一脸急切。
秋禾闻言不语，继续摸卖，良久之后道：“贵千金脉象混乱, 晕倒之前怕是受了什么刺激。”
“娘子她晕倒之前只看了一幅画而已，并无什么刺激之事。”沈文昶上前道。
“姑爷，小姐看了那幅画身子抖来着，对了，大家还都说画上的老妇人像小姐呢。”小柔想起前事忙上前道。
沈文昶闻言倒是想了起来，点头道：“确实有这回事，只是当不至于晕倒啊？”
“什么人如此大胆敢将本府女儿比作老妪？还有你这个做丈夫，为何没有保护好惠班？”陆文正瞪下沈文昶。
沈文昶闻言缓缓低下头，事出突然，她都没明白怎么回事呢她家娘子就晕倒了，这，这也能怪她头上。
“老爷，让大夫好好给惠班看病，莫要动怒。”陆夫人上前劝罢自家老爷，转身又去安慰女婿，“你岳父就这个脾气，女儿是他心头肉，如今昏迷不醒，心里焦急，你心里体谅一二，莫要计较。”
“岳母，我知道的。”沈文昶点了点头。
那厢，秋禾照着上次开的方子重新写了一遍，递给陆文正道：“陆大人，照方拿药，喝两次必定转醒。”
“多谢大夫。”陆文正接过药方，顺手给小柔，“小柔，带大夫去账房领诊费，随后跟大夫回去抓药。”
“是，老爷。”小柔接过药方，转身对秋禾道：“大夫，这边请。”
“夫人，我前面还有事，就先过去了，惠班这边劳你照看，有什么事就去前面通知我。”陆文正说罢又瞧了眼女婿，毛头小子他才不放心，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沈文昶见陆文正走了，松了一口气，连忙走到床边蹲下，握着自家娘子的手，好端端的，怎么会晕倒？
晕倒？说起晕倒沈文昶念起一件事，在这个屋子里她也是瞧了一幅画后晕倒过，这画怎么邪性吗？
“夫人，沈家夫人到了。”陆家小丫鬟进来禀告。
陆夫人闻言连忙起身，往外走。
“亲家夫人，惠班怎么样了？”沈夫人见着陆夫人的面便急切询问，也是外面传的厉害，都说知府千金晕倒了，传得一个比一个厉害了，她听了之后难免担心。
“人还昏迷着呢，不过大夫说了，喝了帖药会转醒。”陆夫人一边说着一边带着沈夫人往里屋进，“惠班，小时候便有头昏的症状，之前看了很多大夫，都说没事。”
沈文昶瞧见继母心宽了一半，这么多年了，她心里其实挺仰仗继母的，如今瞧见继母来了好似给她长胆了一般。
到了夜里，沈文昶靠在床边迷迷糊糊地睁了眼闭上，而后又惊醒地睁开。屋外陆夫人和沈夫人也都守着不肯离开。
突然，沈文昶感觉到手里握着的葇荑动了，心下一惊，瞌睡虫不见了，连忙俯下身去轻声唤道：“娘子？娘子？”
屋外，陆夫人等人听见动静，纷纷起身进屋，走到床边。
陆清漪眉眼动了动，少时，脑袋开始晃了起来，脑海里，她的魂魄停留在一座坟前，她清晰地瞧见了坟旁坐着的人的模样，少时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流下。
“娘子？”沈文昶连忙用手去擦，“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你醒醒，醒醒啊。”
陆清漪眉头一敛，她能听见沈文昶的声音，而且听得很清楚。
陆清漪待要努力睁开眸子的时候，脑袋闪过一个画面，她白发鬓微，躺在院中的摇椅上，身旁的人握着她的手。
“你莫忘了你我今世之欢好，来生擦亮眼睛等我，琴瑟和谐咱们来生再酬，娘子，来生咱们在一起走。”
此时，陆清漪的眼泪越流越多，沈文昶慌了，一边用帕子擦着一边道：“娘子，你醒来啊，别吓我，别吓我。”
“惠班，我是娘啊，你有什么不舒服，你醒来同娘说啊。”陆夫人亦流着眼握着女儿的手。
陆清漪眸子动了动，可依旧没醒。
少时，沈文昶的声音弱了下去，喜乐之声越来越大，随之画面也跟着变了，府上张灯结彩，少时，只见一对新人牵着红绿带上了堂，朝着她和身旁的人跪下。
蓦然，她又置身在另一座府邸，床帏上她哭着向一人说着满怀歉疚的话，那人将她抱在怀里。
“下辈子你还给我当媳妇儿，我再让你多吃多穿一辈子。”
“还有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总之，嫁郎嫁郎，穿衣吃饭，我要吃穿你生生世世！”
画面快速地变化着，从老年到中年到青年少年，再至幼年，仿佛过了一世。
而后，画面陡然变成了云彩之间，只见那人朝自己道：“那我下去了，不过你在那陆家出生之后可不能给我戴绿帽子，你爹要给你许别家请你可千万别答应。”
渐渐地，脑海的画面黑了下去，陆清漪眸子动了动，在床边人的呼唤下，缓缓睁开双眸。
“娘子，你醒了？”沈文昶只觉得提着的心落了回去，“娘子，你看看你哪里不舒服，还有，你饿不饿？”
陆清漪眨了眨眼睛，缓缓抬起手，附到沈文昶脸上：“相公，兮儿谢你情深。”
沈文昶刚还满怀深情，听得最后一句只觉得恍惚了，看了眼继母和岳母，又看向陆清漪问道：“娘子，你刚刚说什么？”
陆清漪虚弱不已，摇了摇头，相谢的话何必再说第二次呢。
“惠班啊，你饿不饿？我让人特意去买了乌鸡，眼下厨娘都炖好了，你若饿就点点头，现在就让下人拿过来。”沈夫人上前问道。
陆清漪缓缓侧目，瞧见人顿时愣住，少时眼泪哗哗直流，嘴唇动了动：“娘？”
“啊？”沈文昶惊了，看了眼继母，又看了眼岳母，她都只喊二娘，先前唤婆婆已然足够亲近了，这次晕倒醒来怎么还直接喊娘了？
“相公，是娘啊！”陆清漪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是二娘。”沈文昶强调一声。
“你，你怎么能唤二娘呢，她可是你亲娘啊。”陆清漪缓缓道。
“啊？”沈文昶愣了，回神后连忙去摸陆清漪的额头，滚烫的厉害。
“莫不是烧糊涂了？”沈文昶的手莫名抖了起来。
此刻陆清漪眼皮越来越沉，没有片刻，闭上眼睛再次昏了过去。
“娘子？娘子！！！”沈文昶见人再度昏了，连忙站起来，跑到院子，“来人啊，来人啊，请大夫，快请大夫。”
屋内，陆夫人直接哭着扑到女儿身上：“惠班啊，你可不能吓娘啊。”
沈夫人也受了点惊吓，惠班神志不清，甚至胡言乱语，这可别真给烧坏了脑袋。
沈文昶在院子一喊，把前面带灯办公的陆文正给惊动了，急急忙忙赶了过来。
“怎么了？惠班没醒吗？”
“刚才醒了，说了一堆人听不懂的话，眼下又晕了。”沈文昶牙齿直打颤，实在是吓坏了她。
陆文正闻言连忙往屋里去。
陆庆提着灯笼将秋禾请来。
秋禾瞧见沈夫人在此，愣了片刻，连忙低头走到床边把脉。
“这脉象怎么这么冲？”秋禾喃喃自语。
“刚才醒过来一次，说些莫名其妙的话。”陆夫人哭着说道。
“我再给开服安神的药，你们给她服下去看看。”秋禾说着站了起来，这次的情况和上次来大不一样，这次似乎更冲些。
床上的陆清漪脑袋晃了一下，今生的种种浮现在脑海里，从京城儿时起，到随父来南通，认识沈文昶，到成亲拜堂，种种皆浮现在脑海里。
昏睡之中，前世今生，梦了一个彻彻底底。
“亲家夫人，不若你先回府吧，眼下这个时辰了，再熬着惠班也不见得醒来。”陆夫人拉着沈夫人的手道。
“惠班不醒，我纵然回家也是睡不安稳的。”沈夫人叹道。
“那也不能干熬着，明日惠班醒了，我让下人去通信，你现在回府好好休息休息，跟着操劳了一天了。”陆夫人心里过意不去。
“是啊，亲家母，先回吧。”陆文正发话了。
沈夫人闻言往里屋看了眼道：“那好吧，我就先回去了，满仓啊，你晚上惊醒着点，今夜好好守在惠班床边，知道吗？”
“我知道的，让陆庆送您回去吧，路上小心些。”沈文昶开口道。
沈夫人闻言点了点头，告辞离开。
秋禾写好药方，交给陆文正。
陆文正拿在手里道：“大夫，我女儿情况特殊，能否劳驾今晚暂住府上？”
秋禾闻言想起刚才心上人的憔悴模样，怕都是为了这儿媳妇所致，想了想点头道：“医者父母心，何谈劳驾二字，今夜自当守候在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