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看完烟花已经是十点半的事情了，陈荩躺在床上和程沅絮絮叨叨着今天干了些什么。
说道最后她偏题的问了一句，“你不看春晚吗？”
这话问的猝不及防，程沅没想明白陈荩是怎么把话题从今天干了什么跳到了看不看春晚这个问题上，虽然是这样想的程沅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陈荩的问题，“不看，没什么好看的。”
“你呢？为什么不看？”
陈荩撇了撇嘴，语气抱怨的道：“因为不好看啊也没有我想看的。”
于是她们就着春晚到底要怎么才好看，有什么才好看的问题聊了很久。
久到鞭炮的声音“霹雳吧啦”的传进房间里，听到声音陈荩才像想起什么一样，一下子就离开了程沅的视野里，等程沅反应过来的时候陈荩已经重新回来了。
程沅好奇道：“你去干嘛了？”
陈荩说道：“关窗啊，外面放鞭炮，不关窗的话放鞭炮产生的那些言会进来屋里的。”
那边的鞭炮声很大程沅一时之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无意间看了一眼右上角的时间，惊讶道：“十二点了，为什么还要放鞭炮。”
陈荩看傻子一样看她，“就是十二点才要放鞭炮的。这是我们家乡这边的习俗，十二点要放鞭炮的，是为了……为了……”
陈荩说不出后面的话，干脆自暴自弃的放弃，“反正就是有一种寓意，而且我们这里过年晚上还要开灯的，要连开好几天才能关掉。”
程沅呆愣愣的，“这样嘛……那晚上怎么睡得着，放着鞭炮开着灯。”
“鞭炮会放完的啊，灯的话你习惯也就还好了。”
陈荩话说完就听见了敲门声，她妈的话从门外传来，“荩荩你早点睡，听见没有？”
“等鞭炮放完我就睡了。”
鞭炮声响了很久，等停之后陈荩就要挂断电话，程沅趁机说了句“晚安”，如愿以偿的听到陈荩的“晚安”之后程沅就等着电话挂断。
陈荩飞快的看了一眼程沅，然后小声又迅速的说了句“想的”，然后电话挂断。
程沅听见那句“想的”的时候是真的愣住了，回过神之后就是不可置信和高兴。
这话其实很没头没脑，可程沅听见的时候一下子就想到她之前问的那句“想我了吗”。
她没想过陈荩会真的回答那个问题，毕竟一开始她不应，程沅自然而然的就觉得陈荩不想回答，虽然不可避免的会失落，但之后也就把这件事抛之脑后。
“想你”这个回答出乎意料但也确实让人欢喜。
程沅收不住嘴边上扬的弧度，索性也不再做这些无用功。
另一头的陈荩等鞭炮消停好一会儿之后才去把窗户打了开，躺回床上的时候却怎么也睡不着。
其实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陈荩就把程沅问的那句“想我了吗”忘掉，但临到最后不知怎么得就想起来了。
她想起程沅问她那句话时候的表情，开玩笑般的不在乎，但眼睛却死死的盯着自己，没听见她回答的时候视线一下子就移开了，眼睫垂下，唇下意识的抿了一下。
那一瞬间陈荩几乎脱口而出了“好”。
幸好程沅转移了话题。
陈荩盯着头顶雪白的天花板，觉得它白花花到了刺眼的地步，不管视线游移到哪里总是有它的存在，哪怕贴上墙纸也会被问一句“为什么要贴上墙纸”。
程沅就像这白花花的天花板，不管看不看或者看不看得见，总会有人来提起，不管那人是谁。
她想起她妈老是念叨着程沅，想着，真的跟这天花板一样了。
但莫名的她有一点高兴。
.
“张姐那我先走了。”
程沅朝里面挥挥手，然后把门推开，有东西从旁边跳出来她眼前一花，没等她看清楚就听见一声“Surprise ！”
熟悉的声音，是陈荩的。
程沅缓过神来就看见陈荩张开双手笑意盈盈的看着她。
她眨了眨眼，再次缓不过神的呆愣的看着陈荩。
然后狂喜漫上来，以至于她失态的跳起来抱住了陈荩。
陈荩感觉着挂在她身上搂着她脖子的这个人，愣了一瞬然后嘴角上扬，手抬起落到了程沅的背上，她轻声又重复了之前的话，“Surprise”。
她在见到程沅之前的犹豫和不确定在此刻消失，没有那一刻她觉得提前回来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程沅头支在陈荩的肩膀上，听见她重复之前的话嘴角疯狂往上扬。
她维持着抱住她的姿势，靠在她肩膀上的头偏了一点，呼吸和说话喷洒出来的热气打在她的耳廓上，学着她的样子说话，“Surprise”。
程沅捏着陈荩的手掌，跟着她的步子走，陈荩皱了皱眉头把手抽了回来，之后还甩了甩。
程沅瞪她一眼，“干嘛呢？我手不脏。”
她以为陈荩是在嫌她手脏，但陈荩单纯的只是被手心温度极高的程沅拉着不舒服，让她有一种要出汗的感觉。
看她误解了陈荩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她只是觉得解释的话会让程沅难受，一种莫名其妙的直觉。
程沅见她没有否认，站定在原地。陈荩走了几步之后没看见程沅跟上来，回头去看就看见她站在原地低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陈荩站在原地看了她一会儿，见她真的没有跟上来的意图，只能转身去拉她，她以为程沅在发小孩子脾气，因为以往就有这样的情况，但这次跟以往不一样，陈荩没拉动程沅。
她这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到不对劲，程沅似乎是在……生气？
但她一时没敢确定，因为程沅从来没再她面前生过气，最多也只是耍几个无伤大雅的小脾气。
陈荩牵着程沅的手，看着程沅低头不说话的样子小心翼翼的问道：“你是生气了吗？”
程沅闷不吭声的摇了摇头，一会儿之后才说了句，“没有。”
陈荩应了一声，然后拉着程沅离开，程沅这次没站着不动，老老实实的跟着陈荩走，但头一直没抬起来，只一味的看着地面。
程沅心里很委屈，委屈得她眼眶都控制不住的发红，早前看见陈荩突然出现的欢喜早就沉寂下去，只剩下满心的难受。
程沅知道她只是突如其来的矫情，她也觉得不应该，但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明明以前陈荩也这样抽出手然后嫌弃一般的擦一擦或者甩一甩，她也问过为什么，陈荩也每次都是这样不声不响，她说什么都默认，明明以往什么事都没有的，可这次不知道怎么就那样了。
程沅一面唾弃自己不应该，一面又忍不住更委屈。
所以当陈荩的声音响起的时候她还沉浸在满腔的委屈里面回不过神。
陈荩看着听见她话呆愣愣抬起头看她的程沅感觉有些难受，是心脏处传来的难受，像有小针密密麻麻的扎在上面一样。
程沅眼眶不知怎么得红了，要哭不哭的样子，看着很是委屈和可怜，是她让程沅变成这样的，意识到这一点，陈荩动作极轻的蜷了蜷手指。
她张了张嘴，最终把话说出口，“不坐吗？”
“哦哦。”程沅慌张的应了几声，头也低了下去，不敢看陈荩。
虽然知道那副样子被陈荩看完，但她还是自欺欺人的安慰自己陈荩一定没有看清。
程沅低着头心乱如麻，自然没注意到陈荩自那句话说完之后一直在沉默，哪怕服务员把奶茶端了上来也没开口说过一句话。
等程沅平复好自己的心情，陈荩一杯奶茶也喝完了，她抬起头刚想为自己刚才的举动解释一下，陈荩的声音就响起了。
她说：“我很抱歉，虽然不确定是什么原因但总归与我脱不了干系，所以你能不生气了吗？”
程沅下意识的否认，“不……”
陈荩打断了她，“听我说完。”
于是程沅安静下来。
陈荩咬了一下吸管才开口说道：“虽然不确定是不是，不过是的几率大一点。你是因为刚才的事情生气吗？”
程沅这次应了下来，“是。”
陈荩拉着吸管戳弄了杯子里的珍珠一下，“如果是这件事的话我可以解释。把手抽出来是因为你手心里的温度太高了，你抓着的话会出汗，甩手是因为在街上不太好意思往衣服上擦所以才想要甩一甩，把手心里不舒服的感觉甩掉。”
“不跟你解释是因为我怕解释之后你会自责，甚至……”陈荩悄悄看了一眼程沅，后面的话有些低，“以后不会再牵我的手。”
程沅听见这些话第一个反应不是原来如此，而是下意识的去看了陈荩的耳朵，已经红了。
她盯着突然就笑了一声，觉得难得矫情一次也是不错的，毕竟结果那么好。她心情突然好也不是因为结果令人满意，而是陈荩里面的一句话，不跟你解释是因为怕你自责。
如果陈荩早在一开始她问的话就解释的话她肯定是会自责的，毕竟哪怕没有感受到那种感觉，但一想到手心里黏糊糊的就让人觉得不舒服，而让陈荩不舒服确实是会让她自责的一件事。
不过，程沅垂下眼睑，不牵手是不可能的，只是会缩短牵手时间增加牵手次数而已。
程沅心结解开，好心情的弯着眉眼，吸了一大口放在她面前的珍珠奶茶，把珍珠咽下去之后她才看向陈荩。
她头盯着杯子里没有奶茶的珍珠，手也不安分的用吸管把珍珠戳来戳去，但绷紧的下颚和抿紧的唇瓣都在昭示着她的紧张和不安。
程沅伸出脚踢了踢陈荩的小腿，很轻的力道，几乎是触碰到小腿就移开了脚，陈荩抬头去看她，程沅咧着嘴小，露出洁白的牙齿，“我知道了，所以你以后还让我牵手吗？”
想了想她又加了一句，“嗯……不会牵那么久的，不过会牵多几次。”
陈荩盯着那几颗露出来的牙齿看，半晌才点头应了一声，“好。”
于是程沅笑得更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