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林当心里有心事，就连开车回家的时候都是心不在焉的，差点还闯了一个红灯。
刚一进家门客厅里面几双满眼写着八卦的眼睛就朝着她看了过来, 像是要硬生生地把她看出个洞来。
尤其是林然这个小机灵鬼。
早上她出门的时候还看到自己这个妹妹垂头丧气满脸写着‘我失恋了’，不过几个小时的时间，竟然突然一下子就变得精神焕发，红光满面的。
林然伸长了脖子朝着林当身后鬼头鬼脑的看去，可惜了，好像并没有看到那位传说中的男朋友。
“干嘛？”
林当皱了皱眉，毫不客气的伸手把后面的门直接关上，发出‘砰’的一声关门响。
她现在心情并不是很好，林然现在最好不要说什么没眼色的话来惹她，不然的话..
就算今天是除夕她也要把这个小混球给收拾了！
“赵香梅女士说你今天可能会带男朋友回来吃饭，人呢？”
人都还没进来怎么就直接把门给关上了呢？！说好的男人在哪她怎么没看见呢？
八卦是治愈失恋的良药，尤其是林当的八卦！
林然就好这一口，只要是关于姐姐的八卦她都有着无比浓厚的兴趣。以至于此刻都可以暂时将白依离去的伤痛遗忘。
虽然还是很同情霍姐姐，但是林当选择谁，喜欢谁，愿意和谁交往本来就是她的自由。
姐夫是男的也好，是女的也罢。只要林当开心，她这个做妹妹的绝对不会多说半句不好的话。
林当听到妹妹的话就忽然觉得很不敢置信。
视线穿过客厅，停留在假装认真看电视，实际上暗中吃瓜的赵香梅女士身上..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要说什么好了。
她只是随口说了一句有机会带回来给长辈看看算是敷衍了一下赵香梅女士，可是这话再传出来怎么就变成了她要把人带回来吃年夜饭了？
这两者的差别可大了去了！
带回来吃年夜饭那不就等同于确定关系准备结婚了吗！
她跟杨柯这才哪到哪在一起几天呢？
林然看着姐姐的脸色奇臭无比，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离得远了一些。
这情况有一点不对呀，怎么和说好的不一样呢？林然感觉到了有一丝丝不对劲，还以为林当这是和男朋友吵架了，所以才这么暴躁。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刚刚被关上的门忽然一下响起了门铃声，屋子里里面的几个人同时朝着门口看了过来。
林当的身子僵了一下，想是料到了这时候在外面按门铃的人到底是谁。她没有理会，而是默默的换好拖鞋朝着客厅过去了。
“奇怪。”
林然看着姐姐的奇怪举动低声嘟囔了一下，然后才走到门前，趴在门上半眯着眼睛透过猫眼查看外头的情况。
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外头等着，看到这个人以后，林然二话不说直接就把门打开了。
“霍晚姐姐！”这一声叫得有些大，就连客厅里沙发上坐着的奶奶都听到了。
一听见‘霍晚’两个字，奶奶就已经迫不及待的伸长了脖子朝着门口看过来。这模样，就好像是门口现在站着的那位才是她的亲孙女一样...
林当看到这一幕心里越发的不是滋味了...
“除夕快乐阿然然～”
霍晚看到林然一脸惊讶的模样，笑着和对方打了个招呼。
本来还有些担心白依走后林然会有很长一段时间陷入情绪低潮，可是现在看来她自己把自己也还照顾得很好。
“你也快乐，快进来吧。”
林然看到霍晚出现在自家门口就忍不住心情大好，因为霍晚一出现就意味着姐姐要吃瘪。
姐姐一吃瘪林然就很开心！
她这时候已经在脑海里开始了各种各样的猜测。
明明是和男朋友约好出去打网球的姐姐，回来的时候脸色不善的，一看就是在外面受了气的样子。
而就在姐姐进门没有多久之后，霍晚就跟着也上门拜访了。
这不是未免有些太巧了吗？
林然觉得唯一可以解释得通的，就是这两个人本来就是一道回来的。
更有可能是霍晚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姐姐要和男朋友一起出去约会的消息，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干脆上演了一场‘偶遇’。
然后霍晚惹恼了姐姐，所以才有了刚刚的那一幕。
林然心里生出了各种各样的猜测，只是苦于没有办法证实。要不是林当还站在不远处看着的话，她还真想把霍姐姐拉到一边去悄悄证实一下自己的想法是否属实。
然而现在要紧的是把人请进屋子里去，外面怪冷的。
林然赶忙侧过身子让霍晚好进门来，屋子里的林当看到不久之前才被她丢在停车场的人这时候竟然又出现在她眼前了，心里不由觉得有点点烦闷了。
她想要离霍晚远一点，好好的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可是对方根本就不给她这个机会。
“除夕快乐呀，奶奶，赵姨，还有当当..”
说到林当名字的时候，霍晚脸上的那点笑意更深了些，眼神也在林当的身上停留的久了一点。
奶奶一看到霍晚就特别高兴，笑得也格外开心，高兴得拍了拍身边的沙发然后冲着刚进门的霍晚道：
“诶，小晚来了啊，快到奶奶这里来，奶奶看看..”
她打小就从心眼里喜欢这个姑娘。虽然后来林当和霍晚闹得不欢而散，她也不好再私下频繁的提起这个名字。但是后来得知两个人又重新做回了好朋友之后，别提多高兴了。
霍晚从林当身上收回了自己的视线，然后笑眯眯的来到了老人的身边坐下，开始和奶奶开始闲话家常，说一些老人爱听的事情，把奶奶哄得可高兴了，笑起来跟个孩童一样，乐得直拍大腿！
林当在一旁看得挺不是滋味的，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感觉。
明明她才是奶奶的亲孙女呢~可真行啊霍妖精！
“姐姐，怎么样，你看这一幕有没觉得特别像是孙媳妇在陪奶奶说话？”
林然悄悄地走到林当的身边和她并排站着，用自己的肘部戳了戳林当，视线停留在沙发上的那一对看起来和谐无比的祖孙身上，用只有她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朝着林当低语道。
然而这样的话听到林当的耳朵里又别有一番意味。
“胡说些什么！”
就像是被踩到了尾巴一样，忽然一下子反应变的非常的激烈，她小声的呵斥了林然一声，然后再恶狠狠的瞪了对方一眼。
虽然这个‘恶狠狠’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实质的威胁性。
林然赶紧作势举手投降认怂，有些兴致缺缺的闭上了嘴。林当这才作罢把头转了回去，继续看着沙发上交谈甚欢的一老一少。
其实林然不说她还不觉得，可是经过对方刚刚那么随口一提，她也开始不受控制的往那一方面想歪了去。
虽然知道‘孙媳妇’这个词语是林然在调侃她，可是听到耳朵里去竟然还觉得莫名的舒心是怎么回事...
林当仔细打量着老人身边的女人。
虽然都已经是而立之年了，但是看起来还跟二十三四岁的时候没什么差别。若是硬要说有什么差别的话，那就是如今的霍晚比之当年是越发的成熟了。
从前两个人还没有闹翻的时候，霍晚便是经常会时不时的跑过来看奶奶，有什么好吃的都会想着给老人家留一份让老人吃个新鲜。
更是依着自己的所学把奶奶的身体健康指标管的死死的。
要是霍晚真能嫁到她们家来就好了，这样的话奶奶肯定会非常开心。
当然，她也会很开心..
正做着白日梦呢，霍晚不知怎么的忽然转过头来看了一眼林当，两个人的眼神短暂的对视了一下，把林当的神思一下就给拉回了现实里。
想什么呢！
林当不由得开始耳根发烫，就好像有种干坏事被人当场抓到的感觉。
可惜她不是男生。
想到这里，刚刚才亮起来的一双眸子又开始渐渐的黯淡了下去，最后眼神又逐渐趋于平静。
2019.2.11
霍晚在林家停留的时间并不是很长，因为她还得在饭点之前赶回家去吃年夜饭。这是中国几千年来流传下来的传统, 在大年三十的这天晚上, 总是要一家人和和气气地坐在一起吃一顿团圆饭以示团圆之意。
跟着一路追过来, 只不过是有些担心林当的状态。不过现在看来还有心情跟妹妹斗嘴, 还能跟她横眉竖眼的摆脸色, 那就是没多大的关系，她也就放心了。
霍晚回到家里的时候家里的长辈们都已经齐聚一堂, 坐在一楼大厅里有说有笑的，好不热闹。本市离得比较近的几个关系尚可的亲戚这时候也到了她们家, 准备大家一起凑个热热闹闹的年夜饭吃。
霍家父母早在年前的一个星期就从国外旅游回来了, 现下霍爸爸正在厨房里忙活着，霍妈妈正在陪着这些亲戚们说着闲话, 好不热闹。
“不是说了家里有客人让你早些回来吗，去哪了这么晚才回来。”
霍妈妈看见女儿回来了又忍不住开始念叨了，嘴上虽然絮絮叨叨有些嫌弃的样子, 可是看向女儿的目光还是非常柔和饱含着宠溺的。这番说辞也不过是说给亲戚们听听，嘴上做做样子而已。
“我去林家看奶奶去了嘛..”
霍晚吐了吐舌头, 做出一个比较俏皮的表情, 然后挨着自己的妈妈抱着她的肩膀坐在了她旁边。纵使是已经三十岁了还是改不了喜欢在父母面前撒娇的坏毛病。
平时跟父母不在家跟爷爷住在一起总觉得怪严肃的。
说罢还朝着坐在另一边沙发上的小婶婶笑了笑，说了句让人舒心无比的话, 算是把面前的这道关给过去了。
“再说了，小叔伯他们都是自家人，算不上客人阿。”
果不其然，婶婶叔伯们听到这句话脸上立马笑开了花, 马上帮着霍晚跟霍妈妈说好话。继而又夸霍家好福气，有个好女儿，不仅人长得漂亮还争气，继承了霍家的良好基因，现在都在大医院上班了。
霍晚和林当走得近连带着跟林家奶奶亲近，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事情了。霍妈妈也听到女儿是去了林家上门拜访，也就不说什么了。
然而霍爷爷听到这句话之后，就变得很不对劲。
‘林’这个字现在对他来说是很敏感的字眼，儿子儿媳不知道他们女儿心里藏着的那点龌龊心思，可是他知道。所以一听说霍晚又不争气的上赶着倒贴人家了，他就很不是滋味。
但是又不能直接了当的说不准霍晚再跟林当来往，自己这个孙女自己知道，吃软不吃硬。而且自己私底下去找过林丫头的事情，还不能让她知道，不然的话必定会引起很大的争端。
霍爷爷想让霍晚自己回归‘正途’，但是现在看来，这个事情好像有点难度。
“我前几天和赵香梅打麻将的时候，倒是听她说了一嘴她家那个大女儿找了个不错的男朋友。”
婶婶说着说着，话题又绕回了万年经典的老话题，这个话题往往是过年过节大小聚会上的万金油话题——婚恋话题。其实赵香梅女士当时也就堪堪点评了一句‘还不错’。
谁家的女儿找了个好婆家，哪家的儿子结婚了，哪家的姑娘今年生了个大胖小子...等等，七大姑八大姨们最爱讨论的莫过于此。
霍妈妈不是很热衷于去讨论这些事情，也从来不觉得自己女儿年纪大了就掉价了，但是耐不住亲戚们一副热心肠想要操心。
“小晚你不是跟人家关系好吗，有合适的也让人家给你介绍一下啊，你啊，就是眼光太高了。”
并不是所有人都看得透彻，纵使霍晚的条件再优秀，可是她的年龄一年一年往上走，在某些狭隘的人看来就已经打了折扣了。
霍晚嘴上敷衍着应付着，实际上心里已经非常不耐烦了。她觉得这些人真是每天闲得慌了，不自己好好过日子专门操心别人家的事情，虽然说这是一番‘好意’，可是这样的好意却让她觉得厌烦。
相比起这一点，英国那边比之国内要好很多。
“林家丫头交了男朋友？”
霍爷爷的重点倒是很不一样，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眼神亮了一下，想来是自己三番四次找上门去说的话管用了。心里不由得舒服了一些，看来自己这样做还是有一点用的。
“既然人家找了男朋友了你就不要老是上门找别人了，多留点时间给人家和男朋友相处。”
霍爷爷装作不经意的样子说了一句这样的话，但是话里的指向却很明确。这时候脑子里已经在思考之后的事情了，过完这个年他得想个办法，让霍晚不能再每天往林丫头那里跑了。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霍晚离开本市，去别的地方工作。原本是想把孙女留在身边看着，但是现在看来留在身边看着倒不如送得远一些。
首都的医院霍晚也是去得的..已经开始在脑海里搜索着人脉圈里有没有可以帮的上忙的老朋友了。
这话说出来却听得霍晚觉得很奇怪..什么时候爷爷也开始喜欢管起这档子事来了？
再说了，自己跟林当走得近有妨碍到别人恋爱吗？没听过交朋友能影响到谈恋爱的，这根本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真要强行联系再一起也不觉得很勉强吗？
何况..就是打着要搅黄对方恋爱的心思去的，要是跟林当走得近真的能占用她的恋爱时间的话，那她恨不得直接就在林家住下了。
爷爷的突然之间的怪异举动霍晚留意了，但是还不等她有意深究，霍爸爸就从厨房里走出来，两只手都端着刚刚炒好的菜大声朝着这边喊了一声。
“快来准备吃饭了，小晚过来搭把手！”
....
“出来陪我跨年。”
“不！”
林当手里握着电话贴在耳朵边上，躺在沙发上好不惬意，脸上还敷着刚贴上去的面膜。
林然这个家伙吃完饭就出门去了，想也不说是约了人出去跨年去了。
而她一向对这些东西没有什么兴趣。
从前霍晚在的时候最喜欢拉着她搞这些虚的，可是自从对方和她闹翻出国以后，她一个人也就清静了不少，没有人再拉得动她了。
比起去就酒吧或者是去KTV，她还是比较喜欢在家里睡觉。
如今是对方回国的第一个新年，果不其然又开始犯老毛病了，她一点也不客气的拒绝了霍晚的跨年邀请。懒惯了，好不容易有一个闲散的假期，哪里也不想去，只想躺在家里当咸鱼。
“你不出来陪我那我就去你家陪你睡觉。”
霍晚在那边威胁着，她都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和林当一起度过新年了，久到都快忘了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了。朋友圈都在刷万盛广场今晚的烟花盛宴，她也很想去看看阿。
国外过年都没有这么热闹的，烟花这样污染环境的东西更是禁止。
而今林当竟然想都不想一口就拒绝了她，这着实也..太不给面子了吧！
“我不会给你开门的，你就站在门口吹冷风吧。”
也不知道霍晚是不是因为跟林然走得太近，现在耍起赖的架势倒是跟小皮猴有那么几分相似。林当显然不是很吃这一套，她轻嗤一声，显然对这个威胁没有很放在心上。
然而对方的下一句话却让她无话可说。
“我就跟奶奶说，我今晚特地过去陪她守岁。”
她差点忘了，霍妖精是老太后跟前的大红人...
-
林当本来都已经洗过澡换了睡衣了，却因为霍晚的这一通电话硬生生的又换了一套衣服画了个淡妆，出门陪她跨年。
室内的空气和室外的空气天差地别，林当刚出门两步就忍不住赶紧把手塞进了大衣口袋里，想着把手上的这点点温度留的久一点。
霍晚和家里打了一声招呼之后，就直接走到家门口的大马路上等着林当来接她。
对方在电话里说了会开车来接她的。
本市早在几天前就开始下雪，先是一点点小雪籽，到后面变成了漫天洋洋洒洒的大片雪花，如今路边的树枝和灌木丛上都已经积满了厚厚的雪花，看起来像是大姑娘穿上了一层洁白的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