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重生爸爸穿越儿

  大炎二年冬末, 数百侍卫护持两辆华车缓缓驶出皇宫,离京南下。

  昔日那个嚣张跋扈的太子褪去一身凤凰毛, 一夕之间落羽如鸡,正如他手中捏着的那根光秃秃的木柄。

  有人嘲,有人叹,亦有人怜,每个人都认为他此刻必定面如灰。

  车身华彩, 缀以银铃, 一路跋山涉水铃铃而行。

  车中的信王, 在梦中翘唇而笑,不知是梦到何种美事,将一场贬谪演绎成御风而行的怡游。

  途中山水万千,无一景不美,这一生起落,一世离合, 尽数遮掩。

  车驾行至平原县郊,忽一黑衣刺客持刀而来, 直入车中,以刀抵信王喉:“想好了怎么死?”

  信王神色冷淡:“未曾。”

  “那就用刀, 你把眼睛闭起来,可能会有一点点痛,你忍一忍。”刺客温声劝说。

  年轻的信王听话的闭起眼,他刚睡过一觉,面色红润, 每一根头发都精神抖擞,发着蓬勃的光。

  刺客轻轻叹息。

  脑中幻化出一幅鲜活的画面:废太子出京路上自裁于车中,帝抚尸痛哭,捶胸顿足,老泪长流,肝肠寸断……想想这画面,多美!

  刺客心中暗爽,虐不死他!

  然而面对这脆弱的脖颈,刀子迟迟下不去。

  信王忽然睁开眼睛:“我不想死。”

  “哦?”刺客表情有一点懵。

  “我说我不想死,没听到吗?”

  刺客点头:“听到了。”

  “把你的刀子拿开,冰死了。”信王不耐烦了。

  “想好了?”

  “早就想好了,我有三宝,失其一,率其二以身殉,蠢物所为。”

  刺客收刀:“文绉绉的,听不懂呢。”他现在是个武夫。

  “我妻贤子幼,你没瞧见他们吗?丢下他们自己去快活,留给他们一具血淋淋的尸体,让他们失去庇护,肝肠寸断,我渣不渣?”

  “渣!”

  黑衣刺客突然笑了:“王爷英明,冠绝古今,在下愿为王爷侍卫,逢山开路,遇水搭桥。”

  信王也笑了:“何名?”

  “袁机。”

  “既是侍卫,出去骑马。”

  “尊王爷令。”

  黑衣的新侍卫跳出车厢,纵马走到队伍最前端,意气风发地放声而歌。

  “风吾妻兮花吾妾,风莫停兮花勿谢,一物弃兮恩义绝,昔在掌心今长嗟……”

  车中的信王掏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纸。

  “忆往昔,抵足同眠,携手共车,如亲如故,如兄如弟。花之红,不足百日,叶之鲜,难敌三秋。叹今朝,君臣谊,暗似漆,父子爱,薄如纸,月之盈,终有亏日,星之灿,必有陨时。”

  从前刻意忽略的那几个字,突然鲜明起来,感觉心脏被扎了一下,正痛着呢,又听到他的新侍卫放浪形骸唱着临时编造七拼八凑的野词,又被扎了一下。

  他探出头大吼:“袁机!这侍卫你还干不干了?”

  “干!”袁总大声答应,然后闭嘴,提缰打马,领着长长的车队疾驰如风。

  他一身纯黑紧身衣,四肢修长精壮,面孔彪悍,双目精光外漏,好一个虎豹儿郎。

  信王倚在车门边看着他的新侍卫,一个雄赳赳的武夫,微笑,他想起那个宽袍大袖,仙气缭绕的斯文丞相,感觉他的系统君根本不是什么神仙,其实就是个妖怪。

  车驾行至高唐县,信王叫车队进城,并没有提前知会县令来迎。

  车驾径直驶入县中驿馆,一行人安顿好了,侍卫来报,高唐县令柳作舟率县丞、主簿、师爷、班头一众大小吏员在外请罪迎候。

  金子彦换了身常服,作文士打扮,飘飘然走出来,馆外阶下铺了一大片人,个个拜服叩首,口称失迎有罪。

  落毛的凤凰还是凤凰,金子彦信王之身,是当朝唯一的一个亲王,手指头仍然是金灿灿的。

  他金手轻轻一挥:“辛苦了,都散了,柳县令留下来。”

  柳作舟抬首,望见信王面容,脸上表情十足的精彩。

  金子彦把他扯起来,他扭扭捏捏不自在,金子彦拿一把雕花的木柄戳他肩膀,他一眼就瞧出这是一把扇柄,惊恐的一跳:“这就是那把神奇的扇子,怎么秃成这样了?”

  “我又不敲你,你躲什么。借你蹭蹭,给你添点寿元。”

  柳作舟笑了,拘谨不知不觉散了:“先前还以为吾兄与国本重名,拿捏不定。”

  二人夜宿驿馆,秉烛夜谈。

  “子彦兄,宫中有妖妇作乱,令兄蒙屈?”

  “非也,妖妇之子才周岁,乱不到哪里去,我这是自己拿的主意。”

  “子彦兄一向稳重,主意比小弟多。”柳作舟只是一方七品县令,朝中国本动荡之时,也是有所听闻,邸报上写“储君自上谢表逊位”,看来是真的。

  金子彦问这位故友:“愿入京为官否?”

  柳作舟摇手:“免矣,水太深,怕溺毙。”

  历经祸乱,柳作舟已无大志,守方圆百里的县城,每日理一些俗务琐事,游刃有余,平平稳稳,妻贤子孝,一世饕足。

  信王在高唐县停了一日,与县令登山临水,观山川地貌,访民间百情,隔日挥手作别,一路南去,再不停留。

  信王旅途无聊,招侍卫近前说话。

  “袁机,上来。”

  这侍卫很倔强:“侍卫就该骑马。”

  “你上不上来?”信王威胁,拿出一根木柄,侍卫看见那根光杆就笑起来,腿一抬身子一窜,从马上钻进车里。

  “机机会算卦吗?”

  “你要算谁的?”

  “皇宫里那些人,皇后、皇三子,皇次子,张慧妃…”

  “彦彦啊,原来你一直拿我当神仙呢?”袁机一脸开心又无奈的笑。

  “并没有,我其实拿你当妖怪。”

  “好,妖怪给你算算,他们的我算不出来,只能算你的。”他闭目沉吟,突然睁眼把金子彦细细一看,跳车而去,骑到马上。

  金子彦趴在车门叫:“袁机,我是妖怪吗?”

  “你不是妖怪,不过你还有杀孽未尽,帝运未尽,我看着不太爽。”

  离京千里的信王居然还有帝运,这命运真是奇妙。

  信阳王府正在紧锣密鼓的动工修造,信阳府知府率领临近几县县令及一帮大小官员出城相迎,金子彦与他们寒暄了一番,径直去了乡间老宅。

  完工后的信王府有东宫一半规制,看起来像模像样,与亲王之尊倒也相配。

  头一个月日子忙碌,亲王的爵禄除了朝廷命地方按月供给,另外地方上的杂税也由亲王府收取,作为王府私库,光是这些杂碎的账目移交清算就费了数日功夫。

  之后看划归王府的庄田官店,清点账目,又去了几日。

  信阳府军政民政各方官员谒见,迎来送往,诸事繁杂,新建的信王府大门车水马龙,闹了将近一个月才消停下来。

  可惜他逍遥的日子没过几个月,秋收季节,信王望着自家田里沉甸甸的谷实麦穗,露出喜悦的表情。

  然后京城驿马报皇后病重。

  信王骑快马,只带了袁机与几名侍卫匆匆北上,半道上就看到朝廷邸报,皇后薨。等他赶到京城,坤宁宫里已换了新主子。

  皇后已发丧,金子彦去皇陵拜祭。归来后找齐坤宁宫原先的内侍宫女,这些人在皇后薨逝后,有的被殉葬,剩余的发配到各处洗衣剪草做杂务。

  金子彦把他们带到原先的方府,如今的信王新邸,一一问话。

  皇后与张慧妃数次冲突,某一次口舌之后突然晕倒,从此一病不起,卧床养病。

  皇帝来探视过,看了几眼面黄肌枯的老皇后奄奄之态,来的便越发稀疏了。

  皇后并不稀罕他来,病中依然每日叫人将养子抱到身边慰怀,汤药不断,精神渐渐好了些,眼看就要痊愈了,某一日夜间入睡之后再也没有醒过来,悄无声息的就去了。

  皇后去的蹊跷,但是无人敢吱声。

  信王面见皇帝,质问皇后死因,皇帝淡声回应:病故。

  信王依礼告退,手持一根细木柄携一黑衣侍卫直入坤宁宫。

  坤宁宫守卫森严,却不敌信王身边一黑衣卫,他手臂一挥,连跌十数人,片刻间宫人尽数卧倒。

  张皇后缩在宽大的椅子上,惊恐的望着一脸煞气的信王,以及他手上那根被奉为传奇的扇柄,她没有料到这个人竟如此张狂,直接闯宫。

  信王冷冷的问她:“你自己说,敲哪里?”

  张皇后尖声大叫,状若疯狂,就像将赴刑场的死囚。

  信王不会手软,年轻美艳的张后跟她的哥哥一样,额面上留下一道永不愈合的疤。

  皇帝闻讯赶来,看到倒了一地的宫人以及大殿地上瑟瑟发抖头上冒血的女人,早已失了倾国倾城之态。

  父子相对怒目。

  “金子彦,你太无法无天了!”

  “这算什么,一点小伤而已,比不上皇后的命,她要再这么作下去,早晚死在我手上。”

  信王毫不在意的说完,带着侍卫飘飘然往外走。

  皇帝大吼:“站住!你不是说,你不是金子彦真身吗?皇后非你亲娘,你这么做,是先前在扯谎,还是胡乱发疯?”

  “几年恩情,不是也是了。”

  皇帝怒火更炽:“那么朕呢,朕在你眼里算什么,你总是这么不管不顾的气朕,却是何故?朕前世欠了你?”

  信王还没有言声,旁边的黑衣侍卫替他答了:“因为你渣。”

  皇帝气得几乎仰倒,手一指:“这是个什么东西?”

  侍卫拱手道:“袁机。”

第44章 重生爸爸穿越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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