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相盗将6

  第二天天色不错,是个难得的晴天,几人中午吃过饭才出发,日头照在身上出奇的暖和,晒得孟尧生都想把披风脱下来了。

  “给我吧。”应粱栖向他伸手,“不然一会儿捂出了汗更容易生病。”

  “真贴心。”于辰昏解下披风,随便折了两下就给了他,应粱栖也没说话,径自把他弄乱了的披风打开,重新叠好再收在怀里。

  于辰昏不好意思的笑笑,这几年还真是被他给伺候惯了……

  山间雾气湿润,却不浓郁,清晨的那些薄雾也将要散透,整座山若隐若现,像是仙境似的。

  孟尧生一身淡青色素雅淡然,却又透出一丝风骨,而应粱栖和赵成山两人都着黑色劲装,一左一右站在孟尧生的身边,怎么也不像是来游玩打果子的。

  赵成山一脸无奈,应粱栖怎么还真把孟尧生带来了。这要是万一把那纸糊的人给累着了,回去后悔心疼的不还是应粱栖他自己吗。

  “扶着我。”应粱栖道。

  孟尧生晃晃悠悠的点头,然后一把拉住他的剑鞘。

  应粱栖皱了皱眉,心想自己怎么把这个碍事的玩意带了出来。

  山间景致难得,枝干盘根交错在泥泞的土地上,参天的树枝冲破雾气和薄云,还偶有鸟鸣悦耳。

  孟尧生喜欢这样清心明目的地方,不由得左顾右盼,自然顾不得脚下。

  他深一脚浅一脚的往上走着,石阶早已被土壤所覆盖不见。他们现在走的路都是来打猎或是挖野菜的人一步一步踩出来的。

  两个人被一柄冰凉的玄铁连着,应粱栖走在前面,右手却能一直感觉到剑柄另一边的重量。

  剑柄被孟尧生拉的摇摇晃晃,连带着摇乱了应粱栖的心。

  他忍不住回头,孟尧生正忙着找天边刚飞过去的鸟,没见着脚下恰好伸出来的树根。

  “诶——”

  应粱栖及时托住了他的腰肢,一把将人拉进怀里。

  赵成山轻哼一声,还算这小子有点出息,他撇开眼,然后头也不回的继续往前走。

  “小心。”应粱栖低沉却温柔的声音带着点热气轻呼在他耳边,孟尧生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顿时觉得这孩子长大了太多,两人见面频繁,自己也没刻意觉察到什么。

  孟尧生把下巴从他的肩膀上移开,不好意思的错开脸,却被应粱栖拉住了手臂。

  他停在原地,任凭应粱栖的手从小臂滑落向下,直到两人十指交握。

  “走吧。”

  见孟尧生没什么反应,应粱栖不经意的勾起唇角,好不容易得了甜头,心满意足。

  孟尧生不好拒绝,关键这事实在算不上什么逾越。

  “哎!粱栖——”前面赵成山的声音飘来。

  “这呢,舅舅。”应粱栖答到。

  “这边有颗梨树,上去摘点,你不是说更亭总是咳嗽,要给人家做梨羮吃吗。”

  赵成山声音的穿透力实在太强,在这空荡的山间显得如此突兀,说的不像是应粱栖要孝顺师长,更像是在讨好自己心爱的人。

  虽然确实是这样。

  孟尧生的咳疾还没犯,应粱栖先咳了起来。

  孟尧生好心帮着自家脸皮薄的孩子拍背。

  “一会儿多吃几个梨,啊。”

  应粱栖边咳边点头,急忙拉着人往山里走。

  “就这个吧。”孟尧生找了颗高的,“你上去,我在下面捡。”

  应粱栖摇摇头,再次搂住他的腰,动作熟练多了。

  “我带你上去。”说着,他双脚轻点地面,借着几根树枝就将人带到了树上。

  “啊——”孟尧生惊呼出声,连忙抱紧他。

  “好了,不高的,睁眼吧。”应粱栖道。

  孟尧生缓缓睁开双眼,有些惊魂未定,接着一巴掌打在应粱栖的肩头。

  “你个小王八蛋,吓死我了!”

  应粱栖把人又搂紧了些,轻笑不语。

  “松开松开,抱在一起还怎么摘果子!”孟尧生转身大胆去够他手边的梨,然后放进应粱栖的背篓里。

  “你在这靠着就行,坐稳了,我去摘。”应粱栖道。

  孟尧生点点头,毫无疑议。

  毕竟他是个读书人,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还是在这少添乱为好。

  应粱栖在一旁飞上飞下,孟尧生趁他停下来的功夫逮住人,把自己刚摘下来的梨放在他衣服上蹭了蹭,然后“咔嚓”一口,满嘴香甜。

  “去吧去吧,不打扰你。”孟尧生笑眯眯的像只老狐狸,一边吃梨一边欣赏摘梨表演。

  应粱栖装了半个背篓便停了下来,见十几米外的赵成山在地上挖着野菜,根本没有注意他们。

  他把背篓放在树枝间,然后自己坐在孟尧生的身边。

  树枝坐的地方有限,为了安全,两人只好挨得极近。

  孟尧生给他擦了擦汗,把手里的梨翻了个面放在他嘴边。

  “解解渴。”

  他俩之间不存在什么嫌不嫌弃,小时候应粱栖也经常在他碗里吃东西。

  应粱栖接过梨子,一口咬掉了大半边。

  “好吃吧?”孟尧生问。

  应粱栖点点头,又挨了挨他。

  “啧——这么大人了,腻不腻歪。”孟尧生翻了个白眼,“赶紧吃完赶紧走,这树上怪吓人的。”

  “不走,咱俩就在这待着。”

  “嘿你这小孩——”

  “我早就不是小孩了。”应粱栖不满,又小声道:“除了年纪,我哪都比你大!”

  不是他自诩,是他给孟尧生擦背的时候不小心看见的……

  “行啊你,欺负你师傅我不会功夫是吧。”

  “是。”应粱栖低声道,然后几下就解决的梨子,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孟尧生。

  “那好吧,不下去就不下去,你把清谈赋背一遍。”孟尧生道。

  应粱栖难得叹了口气,道:“我不想给你背书。。”

  “那你跟我说说琴之九德……”

  “我也不想跟你说这些。”应粱栖打断他。

  “可我是你老师啊,不说这些又能和你说些什么呢?”孟尧生揣着明白装糊涂,还刻意提了提身份。

  应粱栖不为所动,“那以后呢,冬天一过我就要走了,等下一个春天我才会回来,那时候我功成名就,不想再称你为老师了……”

  孟尧生越听越心慌,总觉得应粱栖今天怕是还要说些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

  “说的好像你现在叫了似的,小王八羔子,被我惯的没大没小。”他抱怨道,“怎么,不想叫老师了,那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要不你叫我爹?”

  “爹?”

  “哎!”

  “什么乱七八糟的!”应粱栖拔高了音量,孟尧生笑的东倒西歪。

  “我,我才不叫你爹呢。”应粱栖道。

  他好不容易快从这层关系中抽离出来,这怎么还越叫越难分了呢。

  “我不想叫你老师,还有爹!”应粱栖道:“但我……我还想一直照顾你。”

  “好继承我的家产?”孟尧生继续装糊涂,“没问题没问题,以后都给你啊,好孩子!”

  应粱栖闭了闭眼,手指差点捏断了树枝。

  “我是说,我……”

  “诶!”孟尧生打断他。

  不知道他又想出了什么话来怼自己,应粱栖觉得自己再说不出来就要憋死在这了,他忽略孟尧生的打断,道:“我想和你……”

  “你舅舅呢?”孟尧生大喊道。

  “什……什么?别管他了,我……”

  “赵成山刚才还在那呢,这什么时候雾气又起来了啊?”孟尧生充耳不闻他的话,径自从树枝上站了起来,想要一探究竟。

  应粱栖也顾不得说什么了,硬生生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赶紧把人抱了下来。

  两人刚刚落地就往赵成山原本的位置走了几步,可除了挖野菜留下的痕迹外,连个人影都没看见。

  “赵成山要是走了一定会和我们打招呼,不会这样不声不响就离开。”孟尧生有些不安。

  应粱栖也开始担心起来。眼下已经过了未时,再有一个时辰天就要黑了,而这不断升起的浓雾实在诡异,让他不由得提起了重剑,警惕起来。

  “我们赶紧找人吧。”孟尧生道,“昨天跟管家提起今天要来山里摘果子,管家却说这山间有异样,还听别人说这里曾经闹过鬼。虽然鬼神之事不可语,但这山里肯定有什么问题,我们小心些。”

  “好,我拉着你的手,你别和我分开。”应粱栖嘱咐道。

  说着,他撤下一块衣摆,绑在他们刚刚上去过的梨树上。

  应粱栖觉得手上有点空,低头一看,果然孟尧生又拉住了自己的剑鞘。

  他把剑鞘抽了回来,道:“别拉我这破剑了。”

  拉手吧好不好?

  孟尧生经不住他磨叽,应粱栖如愿以偿的牵到了那修长白嫩的手指,这下更不想松开,更不想找到自家舅舅了。

  大逆不道!

  特别的大逆不道!

  应粱栖从前听人说过,这山中确实有些不可言语的东西,虽然没有人丢失过性命,但确实有人看见过被啃食的鲜血淋漓的猛虎野兽。

  那可是山中之王啊,还有什么东西比它更可怕?更凶猛?

  几具虎尸被不怕死的村民抬了出来,吓得这一片百姓都舍了自家的果树,再也不敢在山间进出。

  不过孟尧生他们刚刚到的地方却只是山上的入口,并没有什么大碍。

  眼下赵成山与他们走散,应粱栖要是自己孤身一人也就毫无顾忌的闯进去了,可架不住自己身边还有个孟尧生。

  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带孟尧生去冒险。

  他们在这附近转悠了一圈又一圈,系了六个样子的衣带,一转身竟是回到了原地。

  “我先把你送回去。”应粱栖当下立断,在外面兜圈子也不是办法,可绝不能带着孟尧生去犯险。

  “不行。”孟尧生一口拒绝,“这一去一回的,要耽误多少时间?”

  “那我也不能带你进去,更不能把你扔在这里。”应粱栖坚持道。

  “所以,我跟你一起进去。”孟尧生道。

  “系统,我觉得这雾起的有些奇怪,你快帮我看看。”于辰昏道。

  “这不是雾气,是没有味道的烟。”系统道。

  “谁放的?”于辰昏问。

  “山里的人,每天都放。”系统道。

  怪不得……于辰昏被呛得直咳嗽,伸手在自己眼前挥了挥。

  “山间有人故意放烟装作起雾迷惑百姓。”于辰昏道,“这个山中一定有古怪。”

  “我也觉得这雾起得有些快,可是……”应粱栖还在犹豫不决。

  “别可是了,要是赵成山误入了什么地方,被这山里的人发现,那可不是能等的。”于辰昏正色起来,催促道:“快走!”

  应粱栖思忖片刻,再次握紧了他的手。

  越往里山里走浓烟越重,就连周围的路也开始狭窄起来,到最后干脆没了道路,只能自己开辟,看样子这座山还真是荒废了许久。

  “还走得动吗?”应粱栖一边拨弄着杂草一边转头问他。

  “能,哪有那么弱。”孟尧生喘着大气回答,一点都不像是还能走路的样子。

  应梁栖想背着他走,可周围的处境实在恶劣,背着孟尧生还不如扶着他走。

  “我们应该快到了吧。”孟尧生小声道。

  “嘘——已经到了。”应粱栖带着人躲在一颗树下。

  于辰昏细想山间传言与浓烟,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劲。

  这山里的浓烟怪异,应是山里人故意弄出来的障眼法,让想进山的百姓打个退堂鼓罢了。

  再加上之前莫名被人抬出来的猛兽尸体,无疑都是让百姓不要轻易进山的幌子。

  所以,一定是有人故作玄虚,好让大家觉得这座山里确实有不干净的东西或是毒虫猛兽,从而在百姓的眼皮子底下占据这座孤山。

  不出所料,两人在浓雾里走了半个时辰,周围的雾气就开始淡了起来,想来他们应该已经进了大山腹地。

  “听——”应粱栖在他耳边道。

  “听什么?”孟尧生纳闷,还抬手推了推正自以为在“不动声色”的占他便宜的傻徒弟。

  “有兵甲的声音,有人在走路,在巡逻!”应粱栖刚说完巡逻二字,连忙把人按在地上。

  两人身体相贴,应粱栖的嘴唇阴差阳错的擦过孟尧生的脸,最后落在他的颈侧不再动弹。

  大树不远处正好走过五个士兵模样的人影,在黑暗里悄然走去,兵甲微微泛着冷光。

  “那是人吗……”于辰昏有点哆嗦。

  “是人,别怕。”系统安慰他,“再说了,你这不是被人抱在怀里呢吗,应粱栖就算让人吃了他也不会让人碰着你啊。”

  “……那倒是。”于辰昏感受到了自己颈侧的湿热,不仅不想把人推开,甚至还想低头亲亲自家的傻徒弟。

  不过系统告诉他,他不能这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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