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相盗将14

  三天后,诸事顺宜,皇宫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穿过京城,向京郊皇寺行去。

  萧知鹤好不容易有一日可以借着祈福的名头肆意玩乐,赵成山自然舍不得拘束了他,两人拜了佛祖参了经书就一齐躲了起来,乐得自在,

  这却苦了应粱栖了,随着皇上来京郊礼佛还要带着公文,马上就要开始准备殿试了,他是一刻也闲不下来。

  今年参加科举的人不多,比往年还要少上两成人,应粱栖看着各处报上来的名册,忍不住叹气。

  弘国人才凋敝,几年也出不来两个称心的士人,这并不是个好兆头。

  这段日子应粱栖都在为了此事烦恼,前来赶考的学子少,人才便少,可他总不能逼着各个知州送人来吧。

  应粱栖将名册摔在桌上,西南整整六个州,前来参加殿试的竟然只有十人,东南的五个地方也好不到哪去,区区二十人,也不知当地知州怎么选的人。

  一旁的小厮不敢触他霉头,为难的看着刚来的公公。

  那公公是皇上身边的人,不好怠慢,小厮没有办法,只好弓着身子上前。

  “大人,徐公公来了。”

  应粱栖正闭着眼睛小憩,闻言道:“叫他进来。”

  小厮松了口气,转身请人。

  “大人安好。”徐公公面上带着笑给他请安。

  应粱栖没有睁眼,等他说话。

  徐公公知道他的脾气,不敢废话一句,忙道:“是皇上派奴才来的,皇上特意为大人您准备了份大礼放在这雍岚山上,烦请大人独自一人登上这山的侧峰,顺着石阶一直往上走,烟定居便是尽头。”

  “皇上叫我自己去取?”应粱栖问道。

  “是,劳烦大人了。”徐公公恭敬道。

  “行,你下去吧,跟皇上说,我改日自当去谢恩。”应粱栖道。

  徐公公退下,应粱栖起身取了件披风。

  公事实在烦心,倒不如出去散散心,也不知萧知鹤故弄玄虚的给自己准备了什么,还要自己亲自去取。

  应粱栖出门,顺着侧峰往上走。

  这是他第一次走侧峰这条路,他记得皇寺有些地方是不予外人进入的,侧峰就是其中一处。

  该不会是萧知鹤蒙自己的吧。

  应粱栖摇了摇头,应该不会。

  夜晚有些凉,侧峰更是冷清,一路上台阶被打扫的很是干净,一边的枝叶也是茂盛,只是在这夜里显得有些骇人。

  不过应粱栖倒不害怕,反而有些久违的清心明目。

  他呼了口寒气出来,想他沉稳持重多年,整天揣着算计度日,这种日子他早就过的疲累至极,不过今晚独自一人登山,难得清净又舒心,就算真是萧知鹤诓他爬山他也认了。

  烟定居几乎是在雍岚山的山顶了,也亏了应粱栖身体好,不然随便换个人来都要爬吐血。

  侧峰往山顶的路只有这一条,应粱栖转了个弯,先是看见了个小院,继而又是几枝迎春。

  看了一路的枯枝绿叶,乍一见这迎春还真是赏心悦目。

  他以为这烟定居并没有人,只有萧知鹤给他准备的大礼,便径自推开房门而入。

  山间不比京城,山顶更是不胜寒冷,他这一推门,面前竟是个烧的正旺的暖炉。

  应粱栖疑这屋子里还有别人,便往前又走了几步,侧眼一看,便霎时僵在了原地。

  这屋子不大,一旁便是内室,床上侧倚着个人,狐裘盖身,懒散的翻着书本。

  正是他找了几年的孟尧生。

  于辰昏一怔,举着书的手有些微颤,他怎么也想不到今日竟会见到应粱栖。

  两人一别八年,应粱栖的模样似乎有些变化,让他差点没认出来他。

  两人就这样静立在屋子里,谁也没有开口。

  四目相对,尽是无言。

  于辰昏心里不由得升起一丝胆怯与愧疚,慌忙撇开眼睛,书都不知道该放哪。

  应粱栖转身关上房门,苦笑一声。

  都这时候了,他想的第一件事竟是关门——孟尧生畏寒,他怕他冷着。

  又是一阵沉默,应粱栖忍着心头苦涩,再没比这失态无措的时候了。

  这次系统承诺过不会让他早死,于辰昏便没了顾忌,主动走到应粱栖身边。

  “你,你怎么来了……”于辰昏刚一开口,语气竟轻软的像是犯了错的小媳妇。

  “皇上让我独自一人前来,说是给我准备了份大礼。”应粱栖没有瞒他,眼神却一直躲闪着。

  “如此……我那日走在京郊官道,迎面来了几个暗卫把我带到了这。”于辰昏解释道。

  应粱栖点点头,“那可能,可能是皇上在帮我找你。”

  又是一阵沉默,于辰昏长呼一口气。

  他以为他与应粱栖的见面会是惊天动地的那种,却没想到是惊天动地到了极致,一切反而归于了平淡,让他无从下手。

  应粱栖不怨他不骂他,这叫人怎么哄?

  还是说……应粱栖对他已经到了如此地步,自己做了什么他都不生气?

  于辰昏还是有点人情冷暖的,估计他是气极了,怨极了,随着时间又消磨了些怨恨,磨砺了应粱栖不动声色的性子。

  于辰昏一想到应粱栖这八年独自承受的一切就心疼的难受,他鼓起勇气扯了扯应粱栖的衣袖,讨好道:“粱栖,对不起……”

  应粱栖闭了闭眼,忍了八年的热泪立刻涌了出来,转身便死死的抱住了于辰昏。

  八年了,他等这一声粱栖,等了整整八年。

  “我还以为……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

  应粱栖忍不住在他肩头哽咽,战场上杀气凛然的将军,朝堂上不动声色的右相,此时竟像个小孩子般泪如雨下。

  于辰昏回手也抱住了他,在他肩上轻拍着。

  “对不起,是我不好……”

  “是我的错,粱栖,别哭了……”

  应粱栖哭了好久才松手,两人稍微分开了些,他却死攥着于辰昏的胳膊不放手。

  于辰昏主动把手放在应粱栖的手背上,反握住了他的手。

  应粱栖一愣,带着满脸泪痕看着他。

  “你……你真是更亭?”应粱栖问。

  “是我……”于辰昏不解。

  “可你,你的样子怎么一点也没变?”应粱栖问他。

  之前于辰昏带着孟尧生这具身体一起离开的世界,他回到了家里,孟尧生的身体却留在了系统那边,那里没有时间的概念,一切容颜都是永存,所以孟尧生任然是八年前的样子。

  “这……我也不知道,没变吗?”于辰昏摸了摸自己的脸,应粱栖又连忙把手抓了回来,继续放在手心握着。

  “没变。”应粱栖肯定道。

  “可我确实是孟尧生,我可以把以前的事都讲给你听。”于辰昏道。

  “你还记得以前的事?”应粱栖问。

  “自然记得。”于辰昏道。

  “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应粱栖眼神复杂的看着他,向他要一个解释。

  “粱栖……你,你听我说……”于辰昏觉得他的眼神有些吓人,像是要把他吃了似的。

  “你说吧,我听着。”应粱栖自觉失态,便松开于辰昏的手,理了理衣服。

  “你……”于辰昏顿时有些不知所措,从前的应粱栖一定不会这样轻易的松开他的手,可如今应粱栖终于遂了他的意,变成了从前于辰昏希望的那副样子,于辰昏却后悔了。

  “我当初离开,是怕耽误了你。”于辰昏一字一句道。

  “嗯,只因为这个?”应粱栖轻声问。

  “还有,我也不想再涉及朝堂之事,只想随便找个清净地方度日,便独自一人离开了德州,随便找了个穷乡僻壤的地方待着。”

  “然后呢,这次又为什么出现在京郊?”应粱栖问。

  “我……我想来看看你……”于辰昏叹了口气。

  “看看我?”应粱栖突然笑了出来,语气冷淡道:“看我做什么?”

  “我,我后悔了……我不该不留一字的离开。”

  “你是不该骗我!”应粱栖厉声打断他,“你明明答应过我,答应过我会等我一年的!我彻夜不休,满怀欣喜的从京城赶回德州,可怎么也想不到最后等我的竟是座破房子和烂木头!”

  “我……我那是不想耽误你,我是个男子,名义上又是你的老师,怎么好跟当今状元纠缠不清?”

  “那我赴京的前一天你又为什么要亲我?”应粱栖几乎是吼了出来,随后向泄了气般低下头,“你那天主动吻我,我以为……我以为你对我也是有情的……我太傻了,真是……”

  他看着于辰昏的眼睛,眼底尽是哀怨,“你孟尧生是什么人啊,心思谋虑怕是无人能及,若不是你心系天下苍生不想与魏宗广争个你死我活,你当初怎么肯离开京城?”

  “那一吻……也不过是为了打发我赶紧离开孟府吧。”

  “不,不是……”于辰昏慌了起来,他不知自己这一走八年,他在应粱栖心中竟变成了个凉薄无情的人。

  他想解释那夜他只是喝醉了,可若是这么解释,两人怕是更好不了。

  “不用那么怕我,我只怪我真心错付,死缠烂打着纠缠你。”应粱栖嘴角笑容轻蔑,语气却近乎绝望。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你放心吧,我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了,也不会再纠缠你了。”

  于辰昏不知道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怕他真对自己彻底没了感情,他用力抓住应粱栖躲着他的手,不顾一切道:“谁说你真心错付了?”

  “你不必如此。”应粱栖仍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铁了心的认定于辰昏厌烦他。

  于辰昏被他激的没了办法,干脆起身用一条腿压在应粱栖的腿上,双手捧住那张比以前成熟了几分的脸,低下头,准确的吻在应粱栖的嘴唇上。

  应粱栖一时间竟忘了呼吸。

  于辰昏狠狠的吸了吸那唇瓣,双腿一软,差点滑了下去。

  应粱栖下意识伸手一捞,把人接在怀里。

  他只觉嗓子干涩难忍,不由得干咽了咽,“如果是为了朝堂上的事,你大可不必这样骗我,也不用强迫你自己,你是我的恩师,你想让我如何,说一句便是,写封书信都可。”

  “你就这么听话?我写的书信你都认?”

  “是。”应粱栖不肯多说一个字。

  于辰昏轻笑着从他身上下来,“那我说我是真心来看你的,你为何不信?就因为我这一别八年,连个字都不肯捎给你?还是怨我骗了你,负了诺言,现在消不了气。”

  “我为何要信你呢,你若是对我有那么丁点真心,就不会音信全无,让我苦寻了你八年。”

  “这确实是我不对,可我离开你并非对你无情,而是不想让我耽误了你,如今弘国昌盛,我又实在想念,这才独自到了京郊,想着看你一眼。”

  应粱栖扯了扯嘴角,却根本不信于辰昏的话。

  “看我一眼?还是为了看这天下一眼。”

  “你什么意思?”于辰昏不解。

  “我是你教出来的人,心思自然瞒不过你,这几年弘国虽然昌盛安定,可下面百姓过的却并不舒服,而这一切的源头,都是我这个右相的苛政造成的。你时隔八年出现,是想来劝我善待百姓的吧。”应粱栖一语中的,打了个于辰昏措手不及。

  于辰昏手脚冰凉,一时间竟不知作何回应。

  他回来是因为这个没错,可这根他对应粱栖动了真心有什么关系,怎么话到了他嘴里再说出来,他这动机就显得如此难堪了呢。

  “可我若真是只为了这个,我为何不直接去找赵成山,或者干脆去找皇上。从前在德州时我与皇上的情谊也是在的,他又怎会不听我劝?”于辰昏解释道。

  “你是糊涂了吗,还是想不到借口了?”应粱栖道,“如今朝堂上可不全听萧知鹤的,若是没有我,萧知鹤也不会这么容易的坐上龙椅,坐的也不会这么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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