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栀坊

  楼嵘上一世在东厂很长时间,知道下人们喜欢把东西藏在哪里,特别是今日江仵作是说这毒在膳食里面。他就直直地朝着主院的小厨房去了。前几天的重心都放错了,早知道应该先找东西放在哪里。

  进了小厨房,楼嵘熟门熟路地找到了灶台。

  灶台热水的小锅炉里面,果然被楼嵘摸出了一点东西。他手指上沾了点儿□□找到了江仵作。

  “是这个吗?”

  江仵作停下了手里的活儿,打开了药粉,闻了闻又沾了点儿到舌尖上尝了尝,确定点头,“就是这个。”

  楼嵘点头,转身就出去了。

  到了院子里头,楼嵘开始围着平日里面出入小厨房的人转圈圈了。院子里面十来个婆子丫鬟都惶惶地抖着。

  楼嵘也不说话,只是一个一个地盯过去。胆子小的丫鬟有不经事儿的直接晕过去了,年龄稍微大一点的婆子脸色也都是惨白,上下嘴唇都在打架。楼嵘悄悄走了一下神——所以孙汝静那丫头还真是胆子大,平日里我一样盯着她还是能干什么就干什么。

  就在楼嵘看过去的时候,最后一排的一个婆子突然大叫一声,就准备冲出去。被顾乡和几个锦衣卫拦了下来。

  “别让她自尽!”楼嵘几步到了婆子面前,但已经晚了,婆子没了脉搏。

  楼嵘掰开她的嘴,果然在后齿处找到了空心的地方。这婆子是早早就有人埋下的线,这后齿藏毒药也是暗探会做的事情。

  楼嵘眯起了眼睛,对着门口的锦衣卫招招手,“把齐王府所有的人的嘴都给我检查一遍,但凡后齿有空心的都提过来!”

  半个时辰之后,锦衣卫又提来了几具尸体,全部都是扫洗的婆子。楼嵘眯起了眼睛。

  “顾乡,在这里看着哥哥,我进宫一趟。”

  楼嵘气势汹汹地进了宫,直接到了御书房,啪一下就跪地上了。

  “查出来毒在哪里,也找到了下毒之人,甚至连多余安插在齐王府的暗探也找出来了。可是父皇,”楼嵘抬起头,眼神冷冽,“他们全死了。”

  宣文帝放下了手里的奏折,叹了口气,“把药先给我拿进宫里来,朕有别的用处。铮儿这个事儿自然会有一个说法,不过不急于一时。你把齐王府里的锦衣卫撤出来吧。”

  楼嵘忍了忍,捏紧了拳头,“是。”他并不甘心哥哥受了这么大的罪最后只有一句“不急于一时”。

  宣文帝看着楼嵘出去的身影,还是软下心来叫住了他:“老三,你哥得承受得住才行。”

  宣文帝觉得自己说得已经够多了。他挥挥手让楼嵘下去了,自己则是让白公公叫来了太医院的人。后宫里面一些事情真的要查了——宣文帝的目光看向了东厂的方向。

  同一时间的钟翠宫,接到消息的珍妃眯起了眼睛。安嬷嬷将她从卧榻上扶了起来,语气之中有些担忧,“娘娘,不会查到咱们这里来吧?”

  珍妃笑笑,“都是死尸了,断了线索是查不出来的。只是这封王还得想想别的办法。”

  珍妃撑着下巴,看着院中的枫树,陷入了沉思。

  她到底还是小瞧了那兄弟俩,这么些年经营的齐王身边的暗桩这回全部被拔了出来不说,还极其有可能被皇上惦记上。

  珍妃喝了口茶,想着接下来的棋应该怎么走。

  **

  齐王从病倒再到治好,然后继续主持祭祖的事宜,其实也就是七日而已。但是七日后,孙汝静再次见到郑云梦的时候着实吃了一大惊。

  原先还有些婴儿肥的郑云梦短短几天脸就消瘦了下去,虽说她原来也不胖,但是脸小了一圈之后更是显得小姑娘遭了大罪。而且眼睛还红红肿肿的,一看就是常哭出来的。

  一品居里面孙汝静立马到了门口把人迎了进去,一脸担忧地看着她,“你这是怎的了?怎么瘦了这么多?可是生病了?请了太医吗?”

  郑云梦笑笑,笑意却没达眼底,摆摆手说着没事,“灿灿你这次约我出来是什么事儿呢?”

  孙汝静担心地看着她,“你这不像没事的,到底怎么了。你若是我一般的朋友,不说便不说了,我还乐得清净,但你是萱萱,是我最好的手帕交。你今儿不说,我便也就回了。这朋友,做得没滋没味的。”

  孙汝静态度很是坚决。

  郑云梦叹了口气,拿出自己的钱袋子给了蕊儿还有墨香,“你们去旁边再开个包间,我和灿灿说几句悄悄话。”

  墨香接过了钱袋子,和蕊儿对视了一眼之后,决定先出去了。

  待她们走之后,郑云梦趴到了桌子上,眼泪一下子就流出来了。孙汝静慌了神,立马给她擦眼泪。

  “灿灿,”郑云梦接过帕子闷闷不乐,“我……”话没说完,郑云梦直接嚎开了。哭得是惊天地动鬼神,孙汝静手忙脚乱地扶住她,把她抱进了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

  片刻之后,郑云梦才缓了下来,变成了轻轻的呜咽,眼睛还是肿肿的,抱着孙汝静不撒手,闷闷地说道:“我有一个喜欢的人,但是我和他不能在一起。灿灿,我的心脏好痛啊。”

  “灿灿你知道吗?我原来一直觉得话本里面说的,心里空落落的只是一种形容。但是我现在知道了,这感觉太难受了。”

  郑云梦撑起了身子,肿着一双眼睛看着孙汝静,“我每日起床的时候,就会觉得自己丢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心里这一块儿特别沉。但是又不知道自己丢了什么,一整天只想哭。我真的好没用啊……灿灿,我真的好没用……”

  孙汝静心疼地抱着她,“怎么、怎么突然跑出来一个喜欢的人?怎么,怎么就这么伤心了?”

  郑云梦抽噎着,“其实也就是上月才认识,在西城园子里面,我以为只是哪家的贵公子我不曾听说过的。但是……”

  郑云梦欲言又止,孙汝静大惊,“不能在一起……是宫里的人?”

  郑云梦委屈点头,又哭了起来,“我真的没想到会是齐王。我那天在赏菊宴的时候才知道他就是齐王。”

  孙汝静一时间又心疼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是最知道云梦的性子,根本不适合做皇家的儿媳。

  “那齐王的病?”

  “是我给的药,”郑云梦抿了一口茶,发泄了一通觉得心里好受些了,“我那晚也与他说清楚了。我可真厉害,什么狠话都说了。”

  郑云梦自嘲的笑笑,“灿灿你也别安慰我,也别劝我。我知道我想要的生活是什么,他给不了我的。我的人生信条就是及时止损,这种一开始就会注定不开心的结果,不如早日斩断。左右我也就是这几天难受点儿。”

  孙汝静一脸心疼地看着她,欲言又止。

  郑云梦肿着个眼睛笑了笑,“哎呀,没事!我娘亲知道我今日舍得出来了,不在家哭哭啼啼了。还给了我银子一会儿让我去玉栀坊买首饰,我们吃了去买首饰。别想那些了。”

  可是玉栀坊正好就是齐王的产业啊!孙汝静抿着唇看她,想了半晌说道:“真的就这么放下了吗?我没见你这样过。”

  “不放下又能怎样呢?进齐王府?做王妃?和别人共享相公?日后若是他得了那个位置,还要主动给他找别的女人?”郑云梦凄凉一笑,“我没这个肚量。你看我家的男儿,都是只有一个妻子的,不兴纳妾。”

  孙汝静哑然,郑家的家风着实好得没有话说。

  “萱萱……”孙汝静看了看她,“我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本以为你说出来我还能给你说道两句,但是这样的事情我本自己就在泥潭里了。着实是没什么立场能给你出谋划策了。”

  郑云梦已经哭好了,瓮声瓮气地说道:“没事,我其实哭出来畅快多了。过几日就好了。我也不常和齐王碰见,日后就慢慢会忘记的。不过,我倒是觉得三皇子格外重视你的。”

  孙汝静楞了一下,然后叹口气说道:“说起来,其实这次叫你出来是想要让你帮我想想主意的。”

  郑云梦拿起筷子开始吃饭,问道:“什么事情?”

  “上次赏菊宴之后,下午我不是和长乐公主一起去了三皇子的庄子上吗?然后他送了我一只小狗。之后……之后就说他下月初六生辰,要好好报答他……”孙汝静无奈,“他一个金尊玉贵的皇子,什么都不缺,我想了好久实在是不知道送什么了。”

  郑云梦痴痴地看着她,半晌之后羡慕地说道:“灿灿,你和三皇子一定能成为恩爱夫妻的!”

  孙汝静却立马摆了摆手,“你刚刚说你是个会及时止损的,那我就是个最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三皇子他现在约莫就是看我新鲜,过了新鲜劲儿也就是那么回事了。这京城里面很多夫妻都是这样的,日后都会是新鲜的颜色更好看。只是如今正新鲜,觉着什么都好罢了。普通世家就是如此,遑论宫里的贵人呢?我看得清醒,守好这颗心就好了。日子也能好好过下去。”

  “唉……”郑云梦突然叹气,“你说怎么这种事都让我们姐妹碰到了呢?”

  “是啊,”孙汝静也跟着叹气,“明明都没有这个心思。”

  两人对着叹气,没滋没味地吃了一顿饭之后,还是郑云梦先调整了过来,一把拉起了孙汝静,豪气地说道:“算了,管他呢!今朝有酒今朝醉!灿灿,咱们买首饰去!我今日就要把那和田玉镯子买了!”

  孙汝静也连连点头,“好!”

  两人带着大丫头到了玉栀坊,一进去就被房掌柜请上了二楼。

  郑云梦坐下就跟房掌柜说道:“房掌柜,上次我记得咱们坊里有一个和田玉的镯子,还在吗?我今日想买了。”

  房掌柜一愣,有些犯难地说道:“那镯子啊……嘶,正好前几日被订下了。郑小姐,咱们这里还有许多和田玉的首饰,还有与那个镯子花色差不多的白玉镯子,你要看看吗?都是极好的成色。”

  郑云梦刚刚才长出来的雄心壮志情绪又被打进了尘埃里面,干巴巴地点了点头。然后委屈巴巴地坐回了椅子里面。

  孙汝静哭笑不得,安慰道:“萱萱没事的,还有别的更好的。”

  郑云梦喃喃:“可是那个最喜欢的,已经没了。别的再好也都没用了……”

  孙汝静咬唇,又不知道说什么了。

  就在两人看房掌柜新拿出来的首饰时候,突然门就被打开了。楼铮气喘吁吁地撑在门口,身后还跟着一脸莫名其妙的楼嵘。待楼嵘看到房间里面的人的时候,更加莫名其妙了。

  楼嵘正准备说话的时候,楼铮突然进去,一把拉起了郑云梦,就到旁边房间里面去了。

  门摔得震天响。

  作者有话要说:  楼嵘:我哥奇奇怪怪的,发生什么了吗?

  (下午还有一更!(大气挥手.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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