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一碗中药
4
她想,先搬出去,路上截个车,大不了多给点钱。
她不信,这么大的地方,没一辆车路过,大不了多等一会儿。
打定主意后,沈静意将手机放进口袋里,朝那堆机器走去。
摄影机很重要,一定不能留在这里。三脚架也重要,枪麦怎么也在,这个也得拿走。
一番决定之下,沈静意决定把这些东西全都搬走。但搬起第一件,摄影机的时候,她就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仅是一个摄影机,就差不多几十公斤重。
沈静意使出全部力气,差不多只抬动了一点。
她快哭出来了。
直起身以后,她的腰板根本就吃不消。
但抬眼看了眼渐渐亮起的天,想想正在焦急等着器材的剧组同事。
沈静意将包里的绳带拿出来,扣在两侧的扣环,然后斜跨在身上。腾出两只手,握住扶手,费力的将机器抱在怀里。也不管地上的土会不会蹭在自己的大衣上,趁自己抱得动,赶紧往门外走。
“喂,摔坏了,我可不负责。”背后传来男人不咸不淡的声音。
听到这个声音后,她紧紧皱了下眉头,不服气的说:“今天就是我摔坏了,也不会让机器摔坏的。”
她想,终于做了个聪明的决定。
把几十斤的摄影机抱在怀里,的确比双手拎着轻松多了。
但再轻松,毕竟是几十斤的机器,她这纤细的胳膊,才走了几步路,已感到吃不消。
想到身后的男人,许是在等着看自己的笑话,她也不知道哪来的劲儿,一口气将摄影机抱着,走出了小院,来到了路口。
到了路边,她才深刻意识到,什么叫骑虎难下。
虽然胳膊处不断传来酸痛感,但却没地方放下。路上不像屋里,刚才那个平房看起来貌不惊人,但铺的却是瓷板砖。如今,脚下踩的是漫漫黄土,摄影机零件精细,万一沾上土坏了,修起来是很麻烦的。
剧组这么宝贵的摄影机,不能让她一个人毁了。
可是,想起来十几公里的路程,她绝望得差点哭出来。
如果这时候返回去,男人只会看她的笑话。
才不能那样。
她并不知道,她出来以后,男人也出来了。一直跟在她身后,出门以后,还在拿着手机不知给谁通话。
不知走了多久,她以为走了很久很久,其实也并没那么久。
直到身后的男人看她摇摇晃晃,本想喊她,没想到,她却像是风中摇摇欲坠的树叶,尽管看起来完好无损,但季节到了,不想落下也终究还是落下了。
醒来以后,是在某人的床上,额上还有一条湿毛巾,被她的体温烘得温热。
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摄像机。
她猛地坐起,四处寻找那珍贵的摄像机。
这才看清了室内的装潢。
怎么说,简单的家具,空荡荡的,连书柜都空了两层,仅有的有书的一层,也只是占了不到一半。
这是个不爱看书的男主人。
为什么认定是男主人。
手上被子的深蓝,以及床边的大码拖鞋,没办法让她与女性联系在一起。
揉了揉发热的额头,努力回想晕倒前的画面。
她只记得,在路上倒下的,怎么醒来就到了床上?
穿上拖鞋,才发现,自己的风衣搭在沙发上,于是顺手穿上风衣,走到门边,想往外走。
门上有半扇窗户,从仅有的视线看出去,隐约判断出这是楼上。
正要推门,门却自己打开了,紧接着一个人影撞进视线里。
是那个男人。
让她晕倒的罪魁祸首。
男人没穿外套,只穿了件黑色针织衫。领子开得很大,能看到宽阔的肩膀,以及充满力量的肌肉线条。
莫名就想起脚踝上被包裹过的力道。
想到这里,她气不打一处来,直接上手锤这个男人。
“咝——”男人倒抽一口冷气,单手捉住她两只手腕,眉头拧紧,你疯了!”
她气得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觉得胸前一口恶气难出。
从来没有人敢这样欺负她。
而且,是一个她叫不上名字的男人。
她怎能不气。
男人倒是不是很在意,一手钳制她的双手,一手端着手上的碗往屋内走。这情形,像是在牵一只小狗。
她不想跟着去,也被这男人死死拽着去了。
冒着热气的药碗搁在桌上以后,男人将手挂在冰冷的耳朵上降温,才放开她的双手。
要不是刚才他反应快,现在,她故意又要被烫伤了。
即使这样,沈静意依旧不想领这个男人的情。她总觉得,如果不是他,根本不会发生这一切。
她问:“我的摄影机呢?”
他顿了顿,颇为意外的说:“你竟然不问为什么在我房里,第一句就是问摄影机。”
那当然了,他哪里有摄影机贵。
“先把药喝了。”男人垂眸看了眼桌上的中药。
“我不喝。”她回答得很干脆。
“喝了我就告诉你。”
“为什么,万一是药里有毒呢。”她才不会这么轻易上当。
他无奈的皱起眉头:“你是小孩儿吗?”
“你不告诉我,我自己找去。”说完,她就抬脚往外走。
手腕被人捉住,生生将她拽了回来。
“放手!”她死命挣脱着,结果,越是挣脱,反而困得越深。等她冷静下来时,整个人已被他仅仅锢住。
脸与脸仅有半寸的距离。
男人的颜近距离也是很能打,而且,近距离看,跟远距离看,又有很大的不同。每一个器官被放大,尤其是离她最近的嘴唇,竟然变得无限魅惑一起。
他的薄唇与他淡薄的气质倒是挺配的。
她别过脸,没再望过去,适时收回了视线。
手腕还在不死心的挣扎,嘴里的话不经过大脑,脱口而出:“我要告你侵犯我人身自由!”
盛皙况倒是很想笑。
但察觉到,她似乎很反感他这么笑。
在车上不过是笑了三次,就被她冷着脸质问了两次。
“我要告你耍流氓!我要告你——唔。”她还在努力想着相应的起诉词条,嘴上就被手掌覆了上来,生生将她的词堵了回去。
“别叫了,耳朵疼。”盛皙况没想太多,只是下意识的动作。
没想到,这动作像是送入羊口的虎爪,直接被手上的小羊咬在了嘴里。
牙尖嘴利。
盛皙况突然想到了一个很适合这女人的形容词。
本以为,他会惨叫一声,然后将她推开什么的。
没想到,她都感觉到血腥味了,他竟然动也不动。
咬的不是他似的。
她试着松开,他的虎口处陆续往外渗血。
他却呼吸平静,脸都不变一下。
“你,不疼吗?”她心虚的问。
“疯完了?”他收回手,嘱咐一句,“把药喝了,调理你气虚的,小凯熬了一个小时,喝完我送你回去。”离开了屋里。
那一瞬间,她想起了很多负面的新闻。
但还是控制不住自己似的,将那碗药端在手里。但很快,她又放弃了。
他让她喝,她就喝,那她岂不是输给他了。
才不喝呢。
就算熬十个小时,她也不喝。
打定主意以后,心情好了许多。
等那男人再回来时,已经穿回黑色短夹克,利落,更加英姿飒爽。这两条大长腿如果骑摩托车,效果更好。
但看到男人那什么都不在意的脸,她就一眼也不想再看下去。
转过身,抄在风衣口袋里,直接往门外走。
男人果然下意识的看了眼桌上的药,直接握住她的手臂,继续说:“把药喝了。”
不是商量,而是命令。
沈静意的脾气也上来了,甩开他的手,冷着脸质问:“你凭什么命令我?”
盛皙况转身,将手放在门锁上,不知做了什么。只听到嗒的一声,估计是上了锁。
随后,让她心慌的一幕发生了,他竟然拉上了门帘,将门上仅有的视野遮住。屋里看不见外面,外面也看不见里面。
她莫名又想起在车上,因为她无心的一句话,男人所做的出格举动。这次,男人的脸色并不比车上多好看,她下意识的往门上去,试着去开锁,果然,锁被固定死了,无论怎样拧,都是枉费力气。
她用手拼命拍门,感觉到男人正离她越来越近,心跳也越来越快。
心里在努力说服自己别怕,眼角的泪水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男人跟刚才一样,很轻易就掌握住她两只手。
他看了眼被她刚才拉回去的门帘,嘴角露出一抹坏笑。仿佛之前的冷漠都是他精心的伪装,现在的他,才是原有的面目。
她终于知道他的名字。
这男人的名字不是其他,是恶魔。
“乖乖的,把药喝了。”他压低了声音,“否则,被别人看到就不好了。”
刚才他拉上门帘,她就想到了,他肯定要做什么禽兽的事情。
什么好人,什么人好,都是在外人面前伪装出来的样子。他真正的样子,就是禽兽。
甚至连禽兽都不如。
“我不喝!”她还在犟着。
他眸色突然加深,嘴角的笑消失,端着碗送到她嘴边。
她唇角紧闭,断定只要她不张口,他就送不进去。
没想到,令她更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她的手突然被牵扯到药碗的下方。他只用了三只手指就钳住了她两只手腕,另两只手指分别勾在碗边与碗底,释放出来的右手,则毫无悬念的掐在她的脸颊。
紧紧牵制着她的下巴。
她只是双手晃了晃,药碗也跟着晃动,但也仅仅洒了一下,他施力以后,她的诡计就再也不能得逞了。
即使这样,她也不愿张嘴。
“倒是挺严。”他的倔劲也涌了上来,眼睛闪烁着亮光,似乎也不愿服输,最后问她一遍,“你到底喝不喝。”
“不——唔。”她才将将张口,他的舌头就冲破一切的送了进来。
陌生的侵略,让她从心底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她越是挣扎,他就越是施力。最后几乎是在咬她的嘴唇,而不是仅有的侵略,已经到了侵占的地步。
野性,与肆虐。
与泪水和血腥交织在一起。
对男人来说,是胜利,是满足。
对她来说,是屈辱,是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