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一】
初吻没了。
作为被强迫的一方，齐钰不甚在意，就好似从未发生过一般。每天该干嘛干嘛，对待洛书的态度一如既往。
在他的人生规划里，爱情无足轻重，因此初吻的意义不大。
如果真要让他在意，他应该在意自己居然没有觉得不干净。
没错，不干净。
除了家人以外，齐钰其实不太喜欢和别人有过多的肢体接触。他有点小洁癖。
哪怕是面对和自己相识多年的许清河，齐钰也会保持在让自己舒适的距离。
虽然他和洛书不过蜻蜓点水，碰一碰罢了，并未唇齿相依，但若是换做别人，齐钰觉得自己会暴走。
当初，盛怒之下的许清河试图想要霸王硬上弓，他当时什么反应？
他拔出这位许二少摆在厅堂上，一柄名义上用来镇邪，已经开刃的剑。
仗着自己十几年的剑术实力，齐钰用实际行动警告许清河不要太放肆，他厌恶他意图不轨的行为。
那他为什么不反感洛书呢？
课堂上，男生偏头，若有所思去观察挣扎在“睡与不睡”之间的少年。少年的头重重地向前点了一下，顿时清醒许多。
注意到他看过去的视线，对方立即睁大眼，把背挺直。
一副我是乖宝宝，得好好学习的模样。
见此，齐钰眼底暗光流动。
大约是这人的目的过于纯粹，而许清河城府太深，行为处事掺杂太多阴险的心机。
浅薄的爱情于他许二少而言，在绝对的利益下是可以利用和舍弃的。
他的喜爱如同一朵在原野上的蒲公英，风一吹就散，无影无踪。
齐钰是个聪明人，他看透了这点，所以从未觉得许清河的喜欢，有多值得叫人在意。
更何况他一向吃软不吃硬。
眼前这位很多人觉得凶狠暴戾的少年，其实骨子里比他那个欠打的妹妹，还要软，还要乖。
齐钰喜欢活的，软萌的东西。
这一点从未改变。
【二】
当了好多年的学渣，洛书可是一点水分没掺杂。
认真听课对于他而言完全是处于水深火热的地狱，因此从小到大，逃课属于家常便饭。
自从转了班，为了和喜欢的人多待一会儿，他硬起头皮，不迟到早退。特别是在表明心意后，他连瞌睡都不敢理所应当的打，只为求个好印象。
偏偏意志力一直争不过气势汹汹的困倦感。
有上次的经验，他每次瞌睡醒来都要擦擦嘴，这一次也不例外。
这几天，他总在思考那晚的事情。那天自己脑子一热，把人给强吻的行为。
那是他的初吻。
他就这么稀里糊涂，一点形式感都没有的送出去了。
被强迫的那方只字不提，作为主动的那方，洛大少爷老在意了。
时不时就会想起那一幕，自己脑抽做下的大胆行为。
他觉得那是他有生以来，做过的最大胆，最出格的行为。
但只要一想起，偷着乐大于懊恼。
洛书习惯性虚撑着脸，也不管自己还在课堂上，用满是疑惑的视线，去看身边认真听课的男生。
他就真的一点都不在意？
齐钰已经好几天不理他了。晚上遛狗的人也换成了齐檬，这应该算是在意吧？
但是为什么不说出来？他冷淡的疏离，让老子心里真的很难受。
洛书喜欢明明白白的把话说清楚。
他喜欢齐钰，所以说了。他不喜欢齐钰坏心眼欺负他，也说了。
可是对方的从来不说，说了也不一定就是真的，心思难以捉摸。
有心无力的挫败感，将从小天不怕地不怕的洛书，打击的彻彻底底。
纠结之下，洛书咬住没有开盖的笔。他想要改变这种状况。
总得有个人主动。他现在处于下风，再被动的话，指不定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三】
最近上课，苏秋灵总是忍不住走神。只因为她斜前方的某位大佬太显眼了。
每天看他在第一排，花式昏昏欲睡不说，还得看他少年怀春般，偷看齐钰的眼神。
这么明显，她打心里认为洛大佬相中齐钰，在班上一定是心照不宣的事情。
然而观察下来，她发现貌似全班就她自己，察觉到了洛书大佬的各种不对劲行为。
可她又不是那种喜欢在别人身后搬弄是非的人，只能憋着这些小秘密。
这简直就是一种折磨，毕竟好歹她有点喜欢齐钰。
苏秋灵是个颜控，第一眼看见齐钰这个转学生，瞬间被他的颜值戳到点。
她觉得齐钰就是从书里走出来的绝代公子，温润如玉，气质翩翩，甚至可纯可妖。
以前她只爱纸片人，第一次被身边男生的颜值击中。
虽然洛书大佬的颜值也很能打，但是太凶了，凶残事迹很幻灭她的少女心。
漂亮的小姑娘注意到前排的银发少年，在草稿纸上刷刷写了一行字，然后把草稿纸缓慢推到他身边的男生面前。
动作不急不缓，苏秋灵视力相当不错，纸上的字意外的不是狂草，因此她看清楚了上面写的什么。
——我亲你，你生气了？
小姑娘当即瞪圆眼，手快捂住差点发出惊呼的嘴。
同桌注意到她的动作，问：“怎么了？”
小姑娘对她摇摇头，然后发现洛大佬不知道什么时候转过来，用一贯凶残的眼神盯着自己。
她心中小人泪洒现场。
我什么都没看见，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超级无辜的。
许是大佬看懂了她拼命传达的求生欲，不再看她。
同桌见情况不对，凑过来小声问：“真的没事吗？”
苏秋灵挤出笑容。
“嗯！”
【四】
齐钰并未注意到这段小插曲，他低头观看那一行可爱的幼圆字体，想了想，在这行字下面写下简单的两个字。
没有。
递回去，不到半分钟，那边已经写好新的回复。
——你骗人！你都不理我！躲我！
或许太过气愤，那三个感叹号画得特别显眼，足以表达本人的控诉。
没等齐钰想好怎么回，那边重新递来新的纸张。
——大不了让你亲回来，大家扯平╭(╯^╰)╮
居然可爱到用颜文字。
齐钰抬手掩住唇，忍笑。
回他：这样我岂不是很吃亏，便宜都是你占了？
齐钰只见少年盯着纸条，不知道想了什么，耳尖缓慢冒出不明显的红。
然后又见他拧眉思考，半晌才落笔写字。
上面写着。
——你如果真的不喜欢，那就说出来，我以后绝不越雷池半步。不然我猜来猜去，心里好难受。
拿着纸条，齐钰似乎可以想到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某人咬牙，委屈巴巴的小模样。
但是他不理他，本就故意的，所以……
笔尖在纸上刚出墨，那边又递来新的小纸条。
——我知道你肯定在使坏，但这种欺负人的方式是不光彩的，老子打死也不哭。
打死不哭，下面特意标了两条横线。
看来决心很大嘛。
齐钰放下笔，不打算和他写来写去。
收起这些纸张，趁老师朝后走的功夫。
他转头，张合嘴，无声传达自己的回复。
见少年随后露出憋屈的表情，齐钰知道他听懂了，浅浅笑。
齐钰说：那就打死吧，清净。
你说气不气人！
下课铃声响起，少年藏着说不上来的郁闷，大步朝外走。
他需要冷静冷静。
苏秋灵一下课就趴在桌子上，同桌见她古怪了一节课，担心：“灵灵，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我带你去医务室吧？”
苏秋灵趴在桌上，咬紧唇，摇头。
压抑古怪的音调，她小声答：“没事，昨天没睡好，有点困，我眯一下。”
“那你好好睡，我去买吃的，看到你喜欢吃的给你买。”
“嗯。”
几秒后。
“噗——”
洛书大佬这么萌的吗！居然还会用颜文字，在齐钰面前怎么看都是纸老虎一个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了，这两个人怎么这么可爱呀！
总感觉一节课下来，她好像开启了什么不得了的开关。
【五】
大课间，很多学生都往食堂跑吃早点。
“洛爷，最近怎么也不和我俩来往了。怎么？改邪归正了？”
洛书的两个发小好不容易和他坐在食堂，一来就打趣。
洛书心情不好，咬了一口从校园超市里买的面包。
“闭嘴，心情不爽。”
“怎么了这是？”
洛书不爽，那肯定是有人惹了他。他什么时候不爽，就什么时候揍到让他不爽的人，哭着求饶叫爸爸。
一般来说，打完了，心情也好了。
现在看来是有人给他吃瘪，可他还没法回击。
虽说是发小，洛书也并非和他们无话不谈，因此他没说原因。
知道他不乐意提，两人也不追问。
当兄弟这么多年，这点眼力劲还是有的。
其中一人岔开话题：“知道吗？高二今天来了一个转学生，现在每个群里都在讨论他，特别是女生，一个个激动的差点没去堵人，听说是在什么国际钢琴比赛上拿过冠军，迷妹一堆。”
“你说奇不奇怪？怎么最近老是有外地的学生转我们学校，还都是好学生，我都怀疑我们学校的烂口碑是我的幻觉。”
“我们高三有个齐钰还不够，高二又来一个，让我这种有点小帅的人怎么活呀。”
“说曹操曹操到，喏，那人就是。”
洛书懒洋洋抬眸。
所谓的转校生五官端正，人白净，脸稍圆，头发微卷。朝人笑的时候会有尖尖的虎牙，右边脸还有个浅浅的梨涡。
他不是很感兴趣，不再看。
心情郁闷，洛书率先离开，选择到学校一处比较僻静的地方。这里荒废了许久，很少有人来。
他盘腿坐在一堆废弃建筑材料那玩游戏，不绕过去是看不到他的。
洛大少爷打算逃课，来抒发他无法安放憋屈。
说到做到的洛书，直接逃到了放学。
等他回教室拿东西时，偌大的学校见不到什么人。
他上楼，只听到二楼楼梯口有动静。
“齐钰，我好想你。”
这是一道男生的声音。
声音很苏，颇软带甜，不看长相，光凭声音就很勾人。
艹！哪个不长眼的，敢抢老子的人！
暴躁的洛书第一反应就是冲出去，完全不想后果。见上面的两个人一同望过来，他故作镇定朝上走。
方才说话的男生居然是之前在食堂见到的那个转校生。
此时，对方正微微蹙眉，似乎不爽他的打扰。
哼！一看就是弱鸡。
他家齐钰这么厉害，肯定不喜欢这种一打就废的小辣鸡。
【六】
“聊什么呢？我在下面等你好久了，也不见你出来。”
齐钰目睹忽然冒出来的银发少年，忽然一副哥俩好的神态，上来就是勾住他的背。
这是他第二次大胆的亲近过来。
对面的男生显然是知道齐钰不喜外人的肢体接触，见他无动于衷，一时间愣在原地。
不过齐钰还是伸手挪开了某人不规矩的手。
虽然不厌恶他的亲近，但不代表要习惯。
齐钰似笑非笑看过去，站直的少年心虚不敢看他，而后看向旁边的男生，转移话题。
“这是？”
“我和齐钰以前是一个学校的。”男生笑着回答，笑的很软。
“哦。”洛书一副我就随口问问的模样。
他伸手去扯齐钰的袖子，“我饿了，你快点。”
听这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关系特别亲密。
至少许清风是这么认为的。
齐钰不想过多停留，因此没有拆穿少年自导自演的行为。
“齐钰。”
见男生没有犹豫的要离开，许清风忍不住伸手，想拉住他。
然而还没碰到，就被人堵截。
他伸出去的手被打了，被这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银发不良少年快速拍掉。
洛大少爷也没想到自己会搞这么一出。
他就是下意识的反应，看不爽，就拍了过去。
许清风正要发作，待对上齐钰那双平静泛冷的眸子，他不甘心的把情绪压制回去。
“齐钰，你知道我是为了你才来的。”
快走到拐角处，齐钰听到上面的许清风扬声。
他身形没有丝毫停顿，下一秒消失在男生的视野中。
洛书紧随其后，这是他第一次和齐钰一起走回家的路。
“他就是那个许清河？”
齐钰听到身边传来气虚的询问。
少年闷闷不乐地走了一路，看到路上有叶子和石块，就一脚踢过去。
“不是，他是许清风，许清河的弟弟。”
齐钰语调没有起伏，听不出他当下心情如何。
沉默片刻，身边人又别别扭扭开口：“你们是不是谈过恋爱？”
洛书总觉得里面有什么狗血的情爱纠缠。
特别是看到这个叫许清风的，方才露出一副受委屈的模样，越发肯定里面有什么。
日了！老子超级无敌不爽，想揍人！
闻言，齐钰停下前行的步伐，直视少年充斥各种情绪的眼睛。
对方的眼睛似乎从来藏不住事，想什么都写在里面。
他慢悠悠答：“是——”
尾音拖的恰到好处，足以让人以为这就是答案。
视线中，少年的眼瞳逐步放大，凑近看，可以看到印着着他的身影。
“不是，谁知道呢？”
把未说完的话补充完毕，齐钰恶劣挑唇，不再多谈，继续朝前走。
洛书：啊啊啊啊，这个坏蛋，把话给老子说清楚啊！
【七】
齐钰想——
他这是嫉妒了？
果然，这人越探索，越有趣。
洛书想——
他他他他他居然在外边有人了！！！！
许清风——
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