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邵攸宁本就带病的身子彻底倒了,府中气氛压抑,甚至传言可以将棺材备好了。
皇上有了一位陪读,是众人所推的白珩,因他师从杜太傅太后也没有阻拦。
太后本想找邵攸宁好好谈谈,如今也没了机会,她怀疑邵攸宁和祈王爷有关系,因为邵攸宁不光打压了祈王爷的人,她的人更是无缘无故的辞官,不然那些老顽固也不会要邵攸宁的命。
可邵攸宁给的线索里,那些老臣是祈王爷的底细,一时间她糊涂了,所以她放任了邵攸宁一段时间,最后以邵攸宁不问朝堂事告终。
浅橙色的灯火闪烁,宋陌之坐在一旁,目光投向算账的人。
“茴儿,这难免不是他的苦肉计,京师传信,说有人来我们绣坊打听过。”
安茴儿他们回了县城,安茴儿这一年未曾回家,一开始她还担忧爹娘会去寻她,后来才知每月邵攸宁都会派人送信来报平安,她这才放心。
可如今她再去打听时,邵攸宁竟将她的父母接入了京师。
安茴儿放下手中的账本,“可他将我阿爹阿娘接去又是怎个意思?”
“你知道了?”
“你早就知道了。”
安茴儿自从开了绣坊,就像一个好学的学生,即便怀中孩子也一直跟着宋陌之身旁,快临产时才安分的在家中。
期间安茴儿也和人谈过生意,只是当宋陌之的下属身份,如今出了月子,大多的事都逐渐亲力亲为。
本以为商场的奸诈安茴儿来不了,没想她适应的挺快,就这质问的模样,不知的怕以为他欠钱不还的。
宋陌之将茶递过去,赔礼似的,“怕你担忧,就没和你说。”
“这次你想如何?”
安茴儿现在知道邵攸宁娶她是早有预谋的,也许就像她想的那样,就是一份求而不得的执念,而她不想在困在笼子中,她现在足矣自保,不需要靠邵攸宁了,以后也不会靠宋陌之。
也许就像当年骂她的人说的那样,她自私又贪生怕死。
“和离,我和他总要有个了断。”
宋陌之没有言语,看向那绣眉蹙在一起的人,也不知说什么。
良久,仆俾来唤用饭,宋陌之才言语,“你若想好,明日我们就收拾去京师吧,绣坊刚刚起步这样也好有个照应。”
月上中天,辗转反侧的安茴儿终于安静了。
微凉的手握住她的脖子,安茴儿呼吸困难被迫睁开眼睛,眼尾上扬处微红,安茴儿连忙将邵攸宁的手掰开。
“你怎会在这儿!”
眸子里渗出寒意,嘴角上扬着,让人禁不住想逃。
“和离?安茴儿,如今你彻底用不到我了,这就要和离,你可真是好!”
“重来一世你就学会了这个?”
安茴儿心中愧疚着,这样直接的质问更是让她无地自容,可是错的不只是她,她走的时候并不知道邵攸宁是那样的处境,她只是想逃脱邵攸宁禁锢罢了。
安茴儿拽了拽身上的被子,往床角缩了缩,“我……我们和离吧。”
邵攸宁逼近安茴儿,“茴儿一次次忘记自己的诺言,即便是利用也要付出代价的。”
自嘲的语气让安茴儿说不出话,心中还有一丝委屈,泪花溢出,一年了,就是生安乐时她都不曾哭过,今日终是忍不住了。
安茴儿恨透了自己狼狈不堪的模样,明明她已经做好防线,原来,原来她还是那样的弱。
见邵攸宁离她越来越近了,安茴儿将枕头挡在他们中间,“我就是食言了,邵攸宁,我要和离。”
叫喊的话带着哭腔,安茴儿看了看周围一片漆黑,自己脸上的泪还未干,原来是梦,还好是梦。
“小姐,怎的了?”
安茴儿擦了擦泪,对着门外用平稳的语调说道:“无碍,刚刚梦呓了。”
*
“疯了,疯了,邵太傅疯了。”
一个光脚散发的人跑了出来,手中拿着利剑,还粘着血。
洛娘披着衣裳就出来了,正好见到邵攸宁用手指沾了沾剑剑上的血,一脸无辜的的看向那受伤的人。
豆子和她说过,攸宁有时会误伤自己,她未曾挂心,这次是因为病而触发了旧疾吗。
“你跑做什么,乖乖的别动就不会受伤了。”
“奴才错了,老夫人快救救奴才。”
邵攸宁将跑向洛娘那个受伤的奴才推倒,随后无辜的走到洛娘面前,伸出自己沾着血的手,“娘,疼,吹吹。”
这样稚气的话让洛娘满是惊愕,“快去请大夫,快去。”
邵攸宁看着豆子笑的开怀,豆子也震惊了,公子很少笑成这样,这样瘆人。
洛娘见邵攸宁只穿一件单薄的寝衣,如今快入秋,天气也刚刚转凉,将自己的披风退下披在邵攸宁身上,隐了眼中的泪花,温柔道:“回屋去,娘给你上药。”
大夫说,邵攸宁精神出了问题,以后怕要当孩童照料,这还是最好的情况,若是差的,有可能一觉就去了。
最好的方法就是不让他再受刺/激,洛娘本来就想回七里村,这事一出她回七里村的念头就更深了。
“老夫人,公子的病真的没法子了吗?”
洛娘的脸上满是疲惫,揉了揉眉心,“大夫说他,心病太重,如今不丢了性命已经算福气了。”
“攸宁到底因为什么原因才这样的?”
“回老夫人,自夫人走后,公子身子就越来越不好了,以往悲痛时还曾伤了自己,只是公子一直瞒着。”
“茴儿她,真的因为攸宁要处死才逃的?”
“公子那时一直将夫人关在屋中,后来公子出了事夫人也就不见了。”
“攸宁为何要关她。”
“这……奴才就不知了。”
“攸宁将夫人的父母安置在哪儿了?”
“回老夫人,公子这事亲力亲为,奴才也不知。”
“娘,瞧瞧蚂蚱,这是攸宁自己做的蚂蚱。”
邵攸宁得意的将手中精致的蚂蚱递了过去,一副等夸的模样。
“豆子,你去给公子熬药吧。”
“不喝,攸宁不喝药,苦……”
洛娘哄着欲要哭的人,“不喝,不是给攸宁的。”攸宁自小沉稳,这样任性的话她没听过,那时大夫还曾夸过,小小年纪便能吃苦,长大定是个好的。
“那是给谁的?”邵攸宁实诚的问道。
邵攸宁自小就像个教书的老先生,那里有这样欢脱的时候,洛娘阴郁的心情散了不少,脸上露出些笑意,“给娘的。”说完还洋装咳嗽了几声。
“娘,攸宁想吃桂花蜜,甜甜的。”
说完像是想起什么高兴的事,眼睛里亮晶晶的,像是浸了星辰。
“赶明儿娘就给你做。”
“多做一些,茴儿也喜欢吃,不然她要和我抢的。”
洛娘一愣,她儿子都这样了竟记挂着安茴儿,大夫说不能再刺/激他,心中的疑问一时半会也问不得。
邵攸宁是她生的,她自然知道他儿子不是个贪图荣华的人,执意留在京师怕和安茴儿有关,或者在等安茴儿自己回来,这执拗的性子不知像了谁。
如今痴傻了也好,这样就不会死守在京师了。
太后看到攸宁如今的模样,想来会同意的吧。
“攸宁,和娘回七里村可好,那里有很多桂花蜜。”
原本痴傻的人突然怒了,“不回!茴儿要来寻该找不到了。”
洛娘叹了一口气,“攸宁先歇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