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卫以安攀着丹木吉的脖子,嘤嘤嘤装哭:“我想娘了,可想可想了!”
丹木吉拍着他后背,又亲了亲他的脖子:“嗯,娘也想大安了。”
“父皇不是东西,您打死他就好了,惩罚安儿做什么嘛嘤嘤嘤。”
卫瑜鹔刚进花园,就听见自己儿子这么一句话,心说这小子,丹木吉不在的日子里他几乎一把屎......不是,几乎是他天天带着卫以安过日子的,这小白眼狼真是......
有奶便是娘啊!
......也对,没奶的那是爹。
卫以安的爹认真地想了想苦肉计的可行性,钟家这后花园里倒是有一方湖,只不过冰天雪地的早冻上了,结结实实的,投湖作罢。
卫以安多贼的一个小男孩,眼尖瞧见了卫瑜鹔,凑在丹木吉耳边说:“父皇来了,在后面呢!”
丹木吉一听刚想回头,被这小子搂着,狠狠亲了一口脸:“嘤嘤嘤,您别改嫁啊~”
不是,这孩子怎么跟着卫瑜鹔过了半年,叽里咕噜什么都会说了?
丹木吉震惊,卫瑜鹔也震惊啊,怎么好端端就要改嫁了?上前也不管什么苦不苦肉计了,一把从丹木吉怀里抄起卫以安,回身看她:“阿绛。”
阿绛是丹木吉的小名,很多年前丹木吉跟他说过一次,还以为他忘记了......
“陛下有事么?”
卫瑜鹔抿唇:“战事顺利么?”
卫以安扭着身子想参与话题,“父皇,我......”
卫瑜鹔手快,将孩子一把塞进南衙十六卫的首领手里,那也是个人精,带着卫以安迅速就退下去了,远远只能听见卫以安嗷嗷的哭声。
“还行。”丹木吉远远瞅了一眼孩子,想跟上去,卫瑜鹔伸手抓着她的手:“你还在怪我?”
丹木吉摇摇头:“不怪,这是我要做的事,怪你做什么?”
“我说纳妃的事,你怪我?”
卫瑜鹔是皇帝,三宫六院不可避免,为了保证皇室子息的绵长,他不可能一生只有丹木吉一个人的,她早就做好了这个准备,只不过事到临头的时候,依然觉得心里不舒服而已。
“没有。”丹木吉摇摇头:“我想过了,那几家的小姐都不错,就是林家那个身子实在太弱,可能生不下陛下的孩子,还是别娶回来当摆设了。”
想了想又自己摇头:“还是陛下自己决定吧,若是喜欢,娶十个八个都行。”
卫瑜鹔低头:“你......”
丹木吉揉了揉手腕:“若是没什么事,我就先回房了。”
卫瑜鹔跟着她到了房门口,她住在整个将军府还算华丽的院落里,院子里也没什么伺候的人,丹木吉皱眉:“您跟来做什么?”
“府里规制小,要安下两千卫军不易,我跟你挤一挤。”
丹木吉抱着胳膊拦在他身前:“所以要一国之君给卫军让位?”
卫瑜鹔本不是擅长甜言蜜语的人,今天为了他们之间的问题已经说了很多了,伸手压在门上:“阿绛,你听我说。”
“当皇帝不可能只有一人的。”丹木吉张嘴就替他说了,摇摇头:“尤其是中原的皇帝,这道理我懂。”
“以前是我不太懂事,我现在不在乎这个了。”丹木吉又说:“你带安儿来,让我能见见他,我很高兴,战事过去了,我会回上京的,你不用特意追过来说。”
卫瑜鹔皱眉:“咱们能不能好好说话?”
“没在好好说话吗?”
卫瑜鹔一把掐住她的手:“你说呢?”
“请陛下放手。”丹木吉挣了挣,言语里已经有些不耐烦。
卫瑜鹔不放,掐着她的手:“你看着我,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丹木吉慌乱中瞧见他好像削瘦了很多的脸,抬脚就踢:“放手!”
她的身手本来就同卫瑜鹔不相上下,卫瑜鹔堪堪避开,可手还抓着:“不放。”
大半年没见了,一见就喊打喊杀的,这也就是这两人了,卫瑜鹔回身,扬起一脚踢开房门,把丹木吉拉进去,后者挣扎着,大喊了一句:“卫瑜鹔!”
门一关,被卫瑜鹔抱了个满怀:“我在。”
半年了,不是不想,丹木吉曾那么那么喜欢他,怎么可能不想他。
问到他身上龙涎香的味道,忽然想起来从前卫瑜鹔是不熏香的,身上都是驰骋的风的味道,可自从他登基,身上也逐渐有了皇帝该有的那种庄严的味道。
那是皇帝的味道,那不是卫瑜鹔的味道。
一把将他推开:“我心结没那么容易解开,在这之前,陛下还是别见我,莫被我气着。”
他们两人的问题从卫瑜鹔迎她入中宫就埋下了,而且不是那么轻易能解决的,卫瑜鹔是皇帝,可皇帝也有很多身不由己的地方,有时候纳不纳妃还真不是他能决定的。
卫瑜鹔是真的没招儿了,从她房里退出去,径直去找了卫珉鹇。
丹木吉听着他远去的脚步,抬头瞧了瞧房里的横梁,把差点流出来的眼泪又憋了回去。
哭什么,又不是她的错。
* *
卫珉鹇还在房里给孩子做小衣裳,卫瑜鹔黑着一张脸就来了,她抿了抿线头:“没苦肉计成功?”
卫瑜鹔在她对面的榻上坐下:“我们的问题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
卫珉鹇点点头:“你们成亲那天我就料到了。”
卫瑜鹔也跟着点点头,只听卫珉鹇又问:“皇兄是怎么想的,皇嫂的心结不难猜到,这件事主要还是看皇兄的态度。”
卫瑜鹔怎么想的?
他还真认真想了想,问:“北堂曜呢?”
这话题转得生快,卫珉鹇差点没转过弯来,想了想说:“走散了。”
“走散了?”卫瑜鹔冷笑:“他被人拐卖了?”
“......”卫珉鹇瞧了他一眼,无奈地说:“当时事态紧急,那也是无奈之举,皇兄别把怒气撒在我们身上。”
卫瑜鹔瞧了瞧她的肚子,问:“几个月了?”
“五个月。”
无不可地点点头:“出生在夏日,也不错。”
卫珉鹇想了想,说:“您要真心想挽回皇嫂,干脆助她赶紧拿下大荔,免得寒冬腊月的还形单影只。”
‘形单影只’的延武帝认真想了想,觉得也对。
“她妹妹鄂青是铁了心要带着大荔嫁到绵诸,绵诸赞普的心思不难猜测,到嘴的白肉没道理不吃。”说起政事,卫瑜鹔还是一脸正经的:“这几个月天气冷,否则也不至于慢成这样,一早就杀到莘塔了。”
莘塔是大荔的都城,现在在鄂青和日渥手里,据说全是绵诸的重兵把守着。
“绵诸既然接手了这些,要拿下估计也不容易。”
卫瑜鹔摇头:“皇妹小看朕了。”
“嗯?”
“西戎诸部落少有丰年,而云州已经连续三年风调雨顺了,你说持久来打,谁赢?”
这一战鄂青等人注定要输的,他们没有强大富庶的南朝作为后盾,草原上的民族又时常青黄不接,持久来打肯定是不利的。
卫珉鹇点点头,卫瑜鹔想起丹木吉,又叹了口气,叹得卫珉鹇脊梁骨直发毛。
* *
肖平战果然没几天就回来了,随着来的还有掐红、採绿、揽白三婢,三人一听说抱青没了后,眼眶通红,几人也很久没见过卫珉鹇了,瞧她消瘦,心疼得不行。
掐红说:“奴婢定好生给殿下调养身子,还怀着小世子呢,怎么能瘦成这样。”
卫珉鹇却顾不上这些,拉着肖平战便问:“肖统领从沔城来?”
卫瑜鹔的銮驾路过肃州,干脆将肖平战一行人一起来着来了云州,一路听说他们在黄沙梁出事了,又将肖平战派去查消息,所以肖平战才会这么晚才到。
肖平战抹了把脸:“属下幸不辱命。”
卫珉鹇点点头,示意掐红给他搬把凳子,肖平战坐下后说:“属下到了沔城打听,可惜六驸马的人几天前就走了,只隐隐约约打听出来,仿佛受了重伤。”
“王爷受伤了?”
卫珉鹇一惊,但是心里也还算有些准备,毕竟如果没出意外,北堂曜怎么可能这么久不来找她?
定了定心神,问道:“伤得如何?严重么?”
肖平战有些犹豫,但还是老实说了:“听说受了伤,失忆了。”
失......
“什么?”卫珉鹇一愣:“肖大人不是开玩笑吧?”
肖平战低头,说:“六驸马的人已经过了沔城,正冲着楼烦去。”
卫珉鹇心头忽然漏了一拍,嘴巴张了又张,半晌才哑声问:“除了失忆呢?身子还好吗?受的伤好了吗?”
肖平战点头:“据说无恙。”
“那就好,那就好。”卫珉鹇点点头,手抚着微微隆起的小腹:“人没事就好。”
听说他没事,心里又免不了起了点疑惑,忽然想起要杀她的康御雪,问道:“有打听到身边谁在伺候吗?是康御剑一行人?”
肖平战点头:“是陆海潘江和康御剑一行人,据说这些日子南宫楼主也就到了。”
果然。
看来康御雪完全没有暴露啊。
卫珉鹇低眉:“你退下吧,我一个人静静。”
肖平战还想说什么,想了半天才隐晦一提:“据说身边这些日子都是一个姑娘给他看的伤,就是康御剑那个妹妹。”
消息来提的比他说得过分多了,同出同进什么的,肖平战怕刺激她,又为她抱不平,才选了个隐晦的说法。
卫珉鹇看着他:“肖大人觉得呢?”
肖平战一噎:“属下并没有别的意思。”
“本宫知你忠心,算了,下去吧。”卫珉鹇疲惫地揉了揉眉头,摆了摆手,肖平战行了个礼才下去。
屋里又静下来,卫珉鹇的指头敲在炕桌上,良久才喃喃了一句:“......康御雪。”
如今大雪封道,交通不便,就算她想去求证都得为肚子里的孩子考虑,强压下心口那点不适,卫珉鹇从怀里取出那方穷奇玉牌。
北堂曜要回楼烦,这东西应该来取才是。
她没料错,北堂曜也正在为了这方玉牌烦心。
“你仔细想想,到底放哪了?”南宫孝宽皱着眉一副嫌弃的表情,抱着胳膊看北堂曜在八宝架前翻找的身影:“仔细想想,不会放在登封城了吧!”
北堂曜一手扶着架,另一手揉着眉心:“我一点都想不起来了,应该没留在登封才对!”
南宫孝宽摇头:“你这病是真要命,这么重要的东西都想不起来了。现在怎么办?”
那方穷奇玉牌一向是北堂曜收着的,底下的人一个都不知道,当然更不知道他早给卫珉鹇了。
结果现在可好,自己忘记了。
“嘶......”北堂曜捂着头倒抽了一口冷气,南宫孝宽狐疑地上前:“又痛了?”
这几日他一想起往事就脑子疼,疼得豆大的冷汗扑簌簌直掉,南宫孝宽才明白陆海潘江为什么一说起他失忆就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
“算了算了,别费劲巴拉想了,反正你也想不起来的。”南宫孝宽龇着牙看他痛苦的样子,忽然脑子里闪过一个想法:“你该不会......”
北堂曜捂着头抬头瞧了他一眼。
南宫孝宽说:“你该不会......把那东西给王妃了吧?”
本来就是他随口一说,结果北堂曜一愣,神情中露出了点迷茫的神色,看得南宫孝宽长大了嘴:“不会吧!那是你的命啊!”
若真给了卫珉鹇,这就完犊子了不是,卫珉鹇不知所踪,连带那玉牌都不知道下落何方。
“她对我真的很重要?”
南宫孝宽脸色难看至极:“我派人找了快一个月了,一点消息都没有,这事不靠谱,咱们得想想别的法子。”
“大不了我亲自去一趟就是。”北堂曜揉了揉眉心,站起身取了架子上的大氅就往外走。
“你去哪啊!”南宫孝宽赶忙跟上去:“你去穷奇谷?没有穷奇玉牌你去那里干什么?”
“你废话太多了。”北堂曜边走边系好大氅,忽然站住脚步,侧头嗅了嗅大氅内侧,有一股不属于他的,淡淡的清冷香味。
“你怎么了?”
北堂曜摇摇头,把心头那点疑惑撇开:“你跟我去瞧瞧,别让人知道。”
二人二骑出了沔城,沔城往西北七八十里的地方有一道隘口,属楼烦地界,叫平阳关,驻扎的正是穷奇玉面军其中一小支队伍。
穷奇玉面军隶属楼烦赞普的私人卫军,主力平时都是护卫在赞普身边,分散的小支队伍则守卫在各大隘口。
北堂曜来到平阳关的时候天色已晚,城墙上灯火通明,大批卫士执兵器来回巡逻。
“也是被你赶上了,还未闭关,要是关隘关了可就得明天了。”南宫孝宽喘了口气,策马上前,守卫城门的兵士立马拦住了他:“停!”
他二人一副中原人的打扮,查哨的兵士大喝:“中原的人,来做什么!”
北堂曜骑在马上,问:“平阳关之前的守将的达哈将军,现在呢?”
守城的兵士一愣:“你说什么?”
“我要见达哈将军。”
“你怎么知......”那兵士一拍脑袋:“你等着!我去问队长!”
说着往城里跑去,南宫孝宽说:“达哈是塔南的人,估计没那么好对付。”
楼烦的王叔塔南一直对赞普的位置虎视眈眈,老赞普卧病在床好几年了,全靠忠心耿耿的玉面军才能保住王位。
那小兵很快就回来了,将路障打开:“达哈将军有请两位。”
北堂曜和南宫孝宽对视了一眼,一甩缰绳:“驾!”
达哈在平阳关有自己的办公衙门,他一看是北堂曜,先皱了皱眉,接着迎上前去:“这不是北廷的九王爷嘛,来此何为?”
西关城和平阳关离得近,楼烦部曾托逍遥楼查他们公主的消息,所以达哈是识得北堂曜的。
北堂曜骑在马上拱了拱手:“达哈将军。”
达哈将两人迎进屋子,北堂曜也没有多言,直接开门见山说:“听闻号令穷奇玉面军的是一方穷奇玉牌?”
达哈一惊,犹豫了一下说:“逍遥楼之能果然天下无双,连这个都查出来了,不错,号令我穷奇玉面军的除了赞普本人的口谕,就是这方玉牌,不过这玉牌一惊随着我们吉玛公主的失踪,丢了很久了。”
吉玛公主是楼烦老赞普唯一的女儿,已经失踪二十多年了,所以前些年楼烦部才会托逍遥楼查这件事。
吉玛在西戎话里是封号,北堂曜问道:“不知吉玛公主的真名叫什么,我们近日有听说些线索。”
达哈狐疑地看着他:“我们的生意两年前就终止了。”
因为找了吉玛太多年了都没有消息,连老赞普自己都不抱希望了,听说近日正着手准备策塔南为王储。
“请达哈将军如实相告。”
达哈虽然掌管着一小部分玉面军,可却是塔南的人,眼看塔南的王储位置唾手可得,怎么可能再让老赞普知道吉玛公主的下落,他当即说:“我们的生意已经终止了,很感谢九王爷特意走一趟,不过这个生意我们已经不打算做了。”
言下之意就是,吉玛公主也不打算找了。
“我们的消息说吉玛公主嫁人之后,生了个儿子。”北堂曜说着,瞧了一眼达哈,果然他的脸色立马就变了,他又说:“赞普不想知道这个消息吗?”
达哈眼睛不安地转了转:“这......”
如果吉玛公主有儿子,那楼烦的继承人就肯定是这个孩子。
那塔南多年来的谋划不就泡汤了!
达哈下定主意,立马说:“已经过去快三十年了,谁知道真的假的呢。”
“如果有穷奇玉牌呢?”
“穷......”达哈猛地抬头:“你说穷奇玉牌!?”
北堂曜点头:“据我所知,那方玉牌就在那个孩子手里。”
达哈眼神忽然变得锐利:“在哪里!穷奇玉牌在哪里!”
北堂曜不言,抬头看他,达哈好像察觉到自己有些失态了,坐下说:“穷奇玉牌对我楼烦部很重要,如果九王爷知道下落,务必相告。”
“是因为,如果要调用玉面军的主力,需要用到这方玉牌?”北堂曜试探性地问。
达哈说:“实话跟你说了吧,就是这样的!塔南大人愿意用很多很多钱来换,只要您把这个找回来......”
果然是这样的!
北堂曜不动声色地点点头,起身告辞:“那本王有消息再来。”
达哈笑着送他出去:“那就拜托您多多留心了。”
说罢送两人出去,天已近完全暗了下来,可北堂曜和南宫孝宽不敢久留,连夜出了城,待跑出去几十里,南宫孝宽才皱眉说:“果然是这样。”
北堂曜望着前路也点头:“还是要把玉牌找回来才是,然后我们才能去楼烦的都城。”
“那怎么办,你根本不记得它去哪了!”南宫孝宽歪头问:“仔细想想是不是给你的王妃了?”
北堂曜要是想得起来就好了!
白了他一眼,两人连夜回了沔城,到沔城的时候天都快亮了。
二人刚进院,陆海从里面急忙迎上来,低声说:“主子,有王妃的消息了!”
南宫孝宽差点把手里的茶打了:“真的?”
北堂曜侧头看了陆海一眼。
“说在云州钟启山府上。”陆海点头,说:“听说遇上了南朝去大荔的大军,就一块到云州了!”
丹木吉带兵回大荔平乱这事陆海是知道的,他压不住心头的激动:“听说挺好的,在云州住了有几天了!”
云州是钟启山的地盘,钟启山是王妃的外祖,怎么想也不该不好。
南宫孝宽腾地一下站起身:“云州还好,两日的路程就到了,刚好有大事去问问王妃!”
说罢一扯北堂曜的手:“走,没准见了她你就想起来了!”
“等等!”北堂曜扯住他:“刚回来呢就走?”
二人一夜没睡,就这么赶路?
“这事不急吗?”南宫孝宽一脸看傻子的表情:“你以为楼烦赞普还能撑几天?去云州再睡!你若不去的话,后面有你后悔的!”
边走边跟陆海说:“陆海,把你家主子绑走,我去找娇儿一起去。”
陆海一愣:“什么娇......”
哦,南宫孝宽金屋藏的那个娇。
陆海点点头,接过北堂曜手里的大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