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十点左右, 动车到达S市, 蒋竞年拖着沈蕴的行李箱出站, 直接坐电梯去了地下停车场。

  沈蕴问:“有人来接吗?”

  像蒋竞年这种级别的总经理, 配个司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但是无论是蒋竞年, 或是陈望,都不太爱这种老派做法, 比起被人服侍,更喜欢亲力亲为。

  “嗯。”蒋竞年单手握着手机, 听了条语音,说:“你认识的, 杨义丛。”

  “啊。”沈蕴的脚步迟疑了一下。

  蒋竞年看她:“怎么?”

  “要不我自己回去吧, 坐地铁挺方便。”她提了个建议。

  蒋竞年停住脚, 定定地看了她几秒,下一刻将手机扔进兜里,不由分说地将她的手拢进手心,牵着往前走:“怕什么,丑媳妇早晚都要见公婆。”

  “谁是臭媳妇了!”沈蕴一听, 不太乐意:“我这么美。”

  蒋竞年失笑:“那还担心什么。”

  “就是……”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挺尴尬的。”

  蒋竞年不以为意:“把你的尴尬放进肚子里, 以后这样的事多了去了。”

  沈蕴被蒋竞年牵着手在停车场找方向,有车路过,蒋竞年将行李箱换到右手,绕过去,将沈蕴护在内侧。

  自然而然的一个小动作, 沈蕴心里顿时软了下来。

  杨义丛收到蒋竞年的信息后,提前驱车赶来,看到沈蕴和蒋竞年牵着手朝他走来时,并未露出惊诧的表情,只笑着,目光在两人的手上逗留了两秒,便移开。

  简单的打完招呼,蒋竞年把沈蕴的行李箱后备箱。

  沈蕴坐在后座,看着蒋竞年坐进副驾驶,系好安全带,听到杨义丛说:“陈望不是和你一起去的C市,人呢?”

  蒋竞年单手撑着车窗,揉了下太阳穴:“他先回B市了。”

  “那你怎么不回去?”启动车的同时,杨义丛明知故问的调侃了一下。

  蒋竞年睨他,眼神示意他适可而止。

  杨义丛笑着耸了耸肩,透过后视镜看沈蕴,说:“沈小姐,我们可真有缘。”

  听出杨义丛话里的笑意,沈蕴不免有点尴尬:“啊?嗯,是有缘。”

  ”哪门子的缘分。“蒋竞年看着杨义丛,凉凉的说:“你嫂子。”

  杨义丛打着方向盘,出了停车场,听到这句话彻底笑开了:“是嫂子是嫂子,话说你们藏得真够深,那时候见你们水火不容的,还以为你们是仇人。”

  蒋竞年挑着眼眉看杨义丛,心想这人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S市的路况一如既往的差,到达目的地时近午时。

  杨义丛带他们去的是一家高档法国餐厅,已提前预约了座位。

  沈蕴原本以为只是吃顿便饭,没想到杨义丛搞得这么隆重,倒是让她有点不自在。菜单全是法文,沈蕴看不懂,只有后边跟着的欧元让沈蕴觉得脑壳突突地疼。

  简直跟抢劫一样。

  在沈蕴的潜意识里,总会忍不住将眼前的蒋竞年和十年前的少年重叠在一起。尤其是在他表白后,少年的身影重合的越来越明显,而她在面对蒋竞年时的那股局促感,也在不知不觉中渐渐褪去。

  然而此时,当蒋竞年若无其事的拿着天价菜单,用流利的法语点餐时,沈蕴不可避免的,察觉出两人之间的差距。

  他到底不再是十年前那个穷酸学生了。

  餐桌上闲聊间,杨义丛再一次问起沈蕴有没有成为职业插画师的打算,那天见过沈蕴后,他回办公室看了几张她的作品。

  是个天赋型选手,被埋没实属可惜。

  他本是抱着惜才的想法,但这话听在蒋竞年耳里又是另一回事。

  蒋竞年调侃道:“怎么,你还想挖我墙角?”

  杨义丛笑了,摸摸鼻子,半开玩笑道:“不敢动蒋总的人,不过话又说回来。”他看向沈蕴,认真建议道:“以你的资质,不干这行实在浪费。”

  能被杨义丛认可,对沈蕴而言已经足够,她笑着摇摇头:“谢谢杨总好意,不过我没有系统性学过这方面的知识,更没有考过CCI,暂时不考虑走职业这条路。”

  杨义丛说:“你知道金画笔国际青年赛吗?”

  沈蕴点点头。

  金画笔国际青年赛算得上是国内数一数二的插画比赛,作为业务爱好者,沈蕴自然是听说过。

  杨义丛又道:“这个比赛的奖励之一就是直接获得CCI资格证,如果你有兴趣,可以尝试一下。”

  “参加金画笔?”沈蕴有点意外,旋即失笑道:“杨总说笑了,那种卧虎藏龙的比赛,我怎么可能会得奖,您真是太看得起我了。”

  杨义丛未置可否,微微耸了下肩:“何不试试看,万一呢。”

  “而且,听说今年奖励升级,除了往年的一贯的奖励外,还会送获奖选手去国外深造。”他笑着补充,嘘了声:“内部消息,不可泄露。”

  说不心动肯定是假的,但是沈蕴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此刻不想拂了杨义丛的面子,只说:“我考虑一下吧。”

  “行。”杨义丛说,“反正距离这个比赛还有挺长时间,你可以慢慢考虑,有什么需要可以找我。”

  说完,倒是想起一旁的醋王,笑问:“你可别误会,我没有半点不安好心的意思。”

  蒋竞年若有似无地低笑了声,看了眼沈蕴,继而将目光收了回来。

  -

  下午杨义丛有个聚会,恰好又在附近,就将自己的车借给蒋竞年。蒋竞年开着车,把沈蕴送到公寓后,赖在公寓里不肯走了。

  沈蕴在屋内收拾行李,蒋竞年就在客厅里瞎晃悠,随口问:“你室友呢?”

  卧室的门敞开着,沈蕴的声音飘出来:“你说俞快啊?她明天才来。”

  蒋竞年走到阳台,抬手,“哗啦”一声,将阳台窗户打开,探出头看了一眼。老小区,连安全护栏都没装。好在十楼的高度,不用怕贼进来。

  “那你晚上一个人,”他问,“怕不怕?”

  沈蕴的声音里带了笑:“又不是没一个人住过。”

  闲聊间,蒋竞年走到照片墙边,站定,一张张看过去。

  都是些沈蕴和俞快的照片,有单人的、也有和朋友家人的合照,其中有一张吸引了蒋竞年的目光。

  是一张拍立得相片。

  照片里,昏暗的灯光下,沈蕴头上戴着锥形生日帽,脸上被人恶作剧地抹了少许蛋糕,闭着眼睛,笑容灿烂。

  在许生日愿望。

  蒋竞年默默看了一会儿,有种复杂的情绪上涌。片刻后,收回目光。

  照片墙旁挂着几副风景画,用画框裱了起来。

  他对画这玩意儿不是很懂,想起中午吃饭时杨义丛的话,便问:“这些墙上的画都是你画的?”

  “嗯?”沈蕴拿着衣架,出来,看到他站在风景画前,说:“对,瞎画的。”

  蒋竞年看着那些画,说:“如果你真有兴趣,可以考虑一下义丛的建议。”

  沈蕴没听清,探出头:“你说什么?”

  蒋竞年移开视线,淡淡道:“没什么。”

  怪里怪气的,沈蕴暗自嘀咕了一声,又钻回去整理衣物了。

  蒋竞年踱步至书架前,想起那天晚上也是在这里,看到了那片枫叶,让他对沈蕴的心意有了几分猜疑。

  可这会儿,他在书架上找了半天,都没找到那本书。

  走到卧室门口,看着沈蕴把最后一件衣服挂到衣柜里,蒋竞年才问:“之前书柜里那本书去哪了?”

  沈蕴:“什么书?”

  蒋竞年懒懒地倚在门框边,双手揣在裤兜,促狭一笑:“夹着红枫的那本书。”

  沈蕴拎行李箱的手一顿,旋即装傻道:“夹着红枫的书?不记得放哪里了。”

  她可不想让他知道,自己还留着他送的那片枫叶。

  看她装傻,蒋竞年倒也不急,目光在卧室里扫了一圈,在床头柜上看到了那本书。他暗暗笑了下,朝里走去。

  书刚拿到手上,身体就被人撞了下。

  是沈蕴急了,过来抢。

  蒋竞年眼疾手快,举高了书,垂眸看她,眉角微微上扬:“不过一本书,急什么。”

  知道他在捉弄自己,沈蕴懒得理他,只踮着脚去抢书。

  奈何身高上的差距是不可逾越的,无论她怎么跳、抑或是抓着他的手臂,终是于事无补。她不抢了,绷着脸说:“长得高了不起啊。”

  “嗯,比起小矮子,是有那么一点点了不起。”蒋竞年笑。

  “……”

  见她不再抢,蒋竞年垂下手,翻了几页书,立马翻出那片红枫。拿在手里细细观察了一会儿,说:“这片枫叶真眼熟。”

  “枫叶不都一个样。”沈蕴嘀咕。

  蒋竞年摇头:“不一样。”

  沈蕴:“哪里不一样?”

  蒋竞年:“这世上每一片叶子的脉络都不一样,这片红枫的脉络特别眼熟。”

  沈蕴:“……”

  我信你个鬼。

  蒋竞年说:“我瞧着这片枫叶,特别像我送你的那片。”

  果然……他早就猜到了。

  “所以你之前说的故友——”他的声线压得很低,特意拖长音调,嗓音听上去懒洋洋的,含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是我?”

  “不是。”沈蕴嘴上不肯服软,手上也不肯服软,欺身上去抢。蒋竞年没意料到她打回马枪,手下意识往后一躲,身体被沈蕴撞到。

  因为这猝不及防的一下,蒋竞年被撞的重心不稳,踉跄半步,连带着沈蕴一起,摔到床上。

  蒋竞年闷哼一声,却看到摔在自己身上的沈蕴,脸“唰”地一下,全红了。

  沈蕴挣扎着,想起来,下一刻,却被一双手圈住腰,按了回去。

  卧室内的窗户敞开着,暖洋洋的日光肆无忌惮地蹿进来,稀稀疏疏洒在蒋竞年的眉眼上。

  沈蕴看到他轻轻挑起眼尾:“就算在你家,也没必要霸王硬上弓吧?”

  沈蕴愣了下,下一秒恼羞成怒:“谁上你了!”

  话音刚落,氛围瞬间凝固,沈蕴看到蒋竞年愣了愣。等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沈蕴的脸涨得更红,张了张嘴想解释,又气鼓鼓的抿嘴,反手打蒋竞年圈在腰上的手。

  “松开!”

  她再次打算起身,还未成功,被蒋竞年圈着腰,翻了个身,压在身下。

  蒋竞年的手从腰下移开,撑在沈蕴耳边。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他的声音更低了:“我准许你当霸王。”

  “流氓。”沈蕴红着脸,骂道。

  蒋竞年低低笑出声,不由分说亲了下来,捧着她的头,深深地吻她。

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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