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暗流涌动

  这通传声还未落下,洛颜予已经急急的冲了进来,迈过门槛的时候没留意,摔了一跤。

  从光伸手将他扶起来,微微训斥道:“宣王殿下,杂家平日里怎么教您的,不可疾行,失了仪态。”

  洛颜予攀着从光的手臂爬起来,有些焦急的从怀里掏出那封已经皱了的信,惴惴的抬头望着他,将信双手递到他手里,“从光,皇城那边来信了,是太子殿下的,你给看看,我有点儿害怕……”

  从光怔了一下,眸色深了些,“太子?”

  他接过信上下扫了一遍,脸色便缓和了下来,低笑道:“不就是要几个人么?您慌什么?”

  “我就是怕……”洛颜予悄悄地扯住从光的袖摆,小声道,“太子为何忽然要人?这样不明不白的,实在叫人心慌。”

  从光揽着洛颜予坐回到榻上去,又细细的把这信看了一遍,“专门要和先王亲近熟识的,不必想也知道,太子是要这几个人去讨你那哥哥的欢心的。”

  “我皇兄?”洛颜予一愣,怯怯的望着他,“那太子和皇兄,他们……是跟咱俩一样么?”

  “大约吧,只是恐怕不是你情我愿的。”从光慢慢抚摸着洛颜予的肩膀,忽的诡秘一笑,“不过这次倒是给了我们一个好机会,可以把洛安歌彻底的除掉。”

  手底下的身子剧烈的一颤,从光扭头看他,唇边带着些冷然的笑意,“怎么,您怕了?”

  洛颜予踟蹰的绞着手指,垂首小声道:“可是皇兄他现在已经回不来了,用不着再……”

  “您怎么知道他回不来了?”从光沉声问道,“依杂家看,这回洛安歌是攀上了太子这条大船,保不准哪天他就会回来,到时您藩王的位子就得还给他,您又想变回那个手上一点儿实权也没有,无所事事的二王爷吗?之前我们一直……却没成功,这次的机会难得,不可错失。”

  洛颜予的神色愈发惶恐,深深地埋着头,良久之后,从光才听见他说:“好……”

  洛颜予低着头,小声的说:“从光想做的话,就去做吧……”

  从光满意的笑了笑,一双桃花眼里愈发的魅人,他俯身在洛颜予耳廓上亲了下,低声道:“真乖。”

  洛颜予愣愣的抬头去看他,摸了摸自己的耳朵,略显紧张的道:“从光,能不能,能不能……再亲一下?”

  从光噗嗤一声笑了,那张脸愈显的明朗好看,他捏住洛颜予的下巴,深深的吻住了他的嘴唇。

  唇齿相依之间,洛颜予听见对方低声说着:“这件事交给我便是了,您不必插手,定然不会有差错的。”

  洛颜予被他亲的迷迷糊糊,浑身发软,只能嗯嗯的点头。

  洛颜予晕晕乎乎的想着,从很久以前就是这样,自打自己把这人从几个老太监手里救出来之后,自己的一切便都被他安排着,照顾着,掌控着。

  无论是以前自己的言行举止,还是现在上朝理政,从光总是对的,自己不必多想什么,只要按他说的做就可以了。

  他说要提拔谁,洛颜予就提拔谁,他说那个人该杀,洛颜予就赐谁毒酒。从光在他背后坐阵,洛颜予只管按下那颗藩王大印便可。

  从光是很有野心的,也心狠手辣。

  比如说他从十二岁时就被自己酗酒的老爹卖进了宫里当太监,他当权之后,便派人将那老头子的男根给剁了下来,泡了酒逼他喝下去。

  又比如说他在十二岁之前因为长得像女孩,备受同村人的欺凌笑话,在他成了司礼监之后,也是第一时间派出心腹,以瘟疫之名一把大火烧了整个村子。

  从光睚眦必报,他享受这种手握权力的感觉,

  他有野心,而且很理性。

  从光知道自己的手伸不到懿国的朝廷里,懿朝太稳固了,任何的不轨心思都将是螳臂当车,所以他暂且是满足在韫乐的地位和权柄的,在这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做个无法无天的土皇帝也不错。

  为了保住这来之不易的地位,从光不能放任洛安歌逍遥自在。也许洛安歌不会回来,但一旦他回来了,自己的苦心都会付诸流水,从光不能冒这个险。

  从光很快便挑出了三个小厮,两个十五岁的,一个十六岁的,都是往日为洛安歌端茶送水,陪着一块练箭打猎的,倒也算是亲近。

  年纪小些的那两个唤作阿鱼和旭子,十六岁的那个叫做陈廷。

  从光把赌注压在了陈廷身上。

  这个陈廷有个十一岁的亲妹妹,从光派人抓了这小姑娘,以此要挟陈廷为自己做事,让他想办法杀掉洛安歌。

  从光淡然而阴狠的说了,事儿成了,有赏,事儿不成,就砍他妹妹两条腿,若是事儿没成,还暴露了主子,那就要他妹妹的命。

  陈廷不过是个少年,一下子就慌了神,忙不迭的磕头求饶,却怎么也打动不了从光那颗羽希读佳铁石心肠。

  最后陈廷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又从从光手里接过一颗毒药。这毒药不是给洛安歌用的,是为他准备的。

  一旦事发,立刻自尽,只有死人不怕逼供,也不会暴露出任何关于主人的秘密。

  陈廷颤抖地将这颗毒药放进兜里,重重地磕了一个头。也不知道是在求从光高抬贵手放了他妹妹,还是惩罚那个背叛了洛安歌的自己。

  ……

  洛安歌很喜欢在晚上睡觉前沐浴,把身子都浸泡在微烫的热水里,能让他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最近太子专门叫人给他配了滋养身子的药浴,据说里面每一样药草都是绝顶珍贵的,这些洛安歌倒是觉不出来,只要水足够多足够热,他就满足了。

  洛安歌趴在桶沿的软皮垫上小憩,大约是时辰晚了,困意袭来,不知不觉的就睡了过去。

  慕轲进来的时候就见他趴在桶边睡得香甜,不由得忍俊不禁,泡个澡也能睡,也不怕呛着水?

  慕轲便挽起袖子,想把他抱起来。

  屋里烛灯明亮,慕轲的目光在洛安歌赤裸的肩膀上流连了一圈,又没入水中,那白皙的脊背与腰窝在水波中荡漾着,再往下看就看不清了。

  慕轲轻咳了一声,收回目光并且压下心底那些龌龊的心思,将洛安歌从水里抱了出来。

  那令千万诗人赞颂的出水芙蓉也不过如此,慕轲将洛安歌抱在怀里,也不顾水打湿了衣裳,有些愣怔的盯着洛安歌的脸看。

  这人的头发被水气酝湿了,凌乱的贴在脸颊上,浓密的睫羽上沾着一颗晶莹的小水珠。

  鬼使神差的,慕轲凑过去吻了吻他的眼睛,洛安歌的眼睫扑簌了一下,缓缓睁开眼睛。

  “你醒了。”慕轲并不尴尬,也不急于解释为何人家好好泡着澡,醒来却在自己怀里的局面,“怎么在里面睡着了?水都凉了,仔细生了病。”

  洛安歌扭头去看地上,很明显的表示自己要下去。

  慕轲假装不懂他的暗示,抱着他走到一旁的小榻上,不顾人还湿着,便抱着他坐到了榻上,随手扯了条厚毛巾来给他擦身子。

  “……我自己擦。”洛安歌被迫坐在慕轲的腿上,浑身不着一缕,而太子却穿的整整齐齐,这令他本能的感到了危险。

  “没事,我不累。”慕轲从善如流的将洛安歌的疏离当成了对自己的关心,反正这人一直对自己冷冷淡淡的,他也习惯了。

  洛安歌被慕轲这五个字噎了一下,心里抓狂,谁关心你累不累了!

  洛安歌想站起来去寻衣裳穿,却被太子一把搂住了腰,按在了他怀里。

  “别急,屋里烧着地龙,不冷。”慕轲拿起洛安歌的右手看了看,低笑道:“指甲长了,我帮你剪剪?”

  洛安歌淡淡的抽回手,“这点儿小事不必劳烦太子殿下了。”

  “……”慕轲觉得自己宵宵再次的和他疏远了。

  其实就没亲近过,只是梅陆之在的那些天里洛安歌曾对他百般示好,让慕轲产生了点儿亲近的错觉。洛安歌其实一直站在云端,不远不近的飘着,慕轲一有动作,他就会受了惊吓般的逃走。

  “反正也是闲着,我帮你剪剪。”

  慕轲从小柜中找到了修甲的小剪子,仍让像那样让洛安歌坐在他的怀里,从背后轻轻握住了洛安歌的手。

  洛安歌的手比正常男子要纤细些,指尖很漂亮,刚泡了水,有些发白,好似晶莹剔透的玉一般。

  慕轲不由得感叹,“你要是个青楼的小馆,一定会被捧为花魁。”

  话刚说完,洛安歌就一言不发的抬起胳膊,用肘部狠狠地戳了慕轲一记。

  倒也不是很疼,但慕轲还是配合的叫了一声,连忙道歉:“对不住对不住,我怎么能把你比作小馆呢,宵宵,我无心的,你别在意。”

  洛安歌冷哼了一声,出言讽刺道:“我若是青楼里的小馆,哪里承受得起太子殿下为我修理指甲。”

  慕轲忍不住笑了一声,拧了把洛安歌的小脸,“果然是心情好些了,那一嘴的尖牙利齿又回来了。”

  洛安歌恹恹的扭开头不接话,慕轲也不恼,仔细的为他剪着指甲,漫不经心的打趣道:“若你真的是青楼的小馆,我就把你买下来,如此一来,我可就是你唯一的客人了。”

  “慕轲!”洛安歌是真的恼火了,他性子直,并不喜欢别人把自己跟青楼里的东西扯上关系。

  慕轲见他真气了,便很识趣的扯开了话题,“前些日子下边进上了一批良驹,你喜不喜欢马?改日我们去给你挑一匹好的?”

  洛安歌摇了摇头,“不喜欢马。”

  “不喜欢?怕它踢你?”慕轲拿了小锉刀给洛安歌打磨指甲的边缘,慢慢的磨成一个漂亮的半圆,“把你的指甲磨圆些,省的在床上的时候抓得我后背鲜血淋漓的。”

  洛安歌脸色一黑,自动忽略了他后半句话,只是回答那句为何不喜欢马,“不喜欢骑马,骑多了会吐。”

  慕轲这才想起之前坐马车的事儿,忍俊不禁,“这我倒是忘了,不过宵宵知道吗,在床上也可以骑马,保证你不会吐,还会很舒服。”

  他侧头贴近洛安歌的耳廓,撩拨般的吹气,一边说了几句不堪入耳的荤话,一边恶意的用下身顶了顶他的小屁股。

  洛安歌小脸涨红,扭头狠狠地在慕轲脖子上抓了一把。

  事实证明,就算是被修的浑圆光滑的指甲,也可以轻易地在人身上挠出血印子来,太子如是说。

第四十六章 暗流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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